周繼長嘆一聲,這年頭,國家的飯是越來越不好吃了。
想那麼多也沒用,先去市精神療養院吧。
然而他剛走到路邊停靠的奔馳還沒等掏出鑰匙時,忽聽身後老遠傳來了焦急吆喝聲:
「長官!!長官!!先別走!!你等等我呀!!」
周繼一個激靈猛地回過頭,竟是剛才被關押的小記者,沒想到那幫子警察動作會這麼快。他飛快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立刻路過的行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心中暗道不好。周繼這個身份的人最忌諱引人注目了,但這個年輕的小記者顯然根本沒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好,相反在他紅通通的臉上掛著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感。
「長官~~!長官!!長官!!!長...」
周繼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奔上前捂住了記者的嘴,咬牙切齒道:「你幹什麼!嚷什麼嚷?」
「唔唔唔...」記者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拍了拍緊緊捂住自己的手,示意自己不會再大聲喊叫了。周繼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他鬆了開來,質問道:
「你還有什麼事?警局不已經把你放出來了嗎?你不回去辦自己的事情還找我幹什麼?我告訴你,你想在我這裡弄到什麼八卦新聞,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知道!長官,我明白您這個身份的人辦案子是不可以隨便向外人吐露消息的,但是,」記者依舊興奮不已,控制不住聲音又提高了幾度「我這裡還有更多有關於王家兇殺案的線索!長官,您一定需要我的幫助的!」
「噓!噓!噓!別嚷別嚷,」周繼急忙示意記者小聲點,「那麼大聲幹什麼?既然你說有更多的線索,剛才在審訊室里為什麼不一起告訴我?你還有多少瞞著我的事情?」
「哎呀,我這不是...膽子有點小嘛。好傢夥,四處都是穿警服的,我還能說個囫圇話就不錯了,哪裡還想得起那麼多細節呢?」記者羞愧地撓了撓腦袋,「我不是故意想騙長官您的,您瞧我這剛出警局門想起了一些事情立刻就找您來了,我的合作態度多好?嗯...您瞧,四周的人這麼多,要不咱們去您車上再談?」
周繼皺眉,心說這就是他討厭狗仔的原因,心眼一個比一個多。但也沒辦法,只好拉開車門讓記者坐了進去。
「好,還有什麼,趕緊說。」周繼的屁股還沒沾到駕駛位上便急不可耐地催促著。
「哎呀長官,您著什麼急啊?咱們得互相了解一下不是?那個,我叫周彥軍,您就叫我小周吧,以後還要多麻煩長官啦~」記者陪笑著,立刻職業病上身利落地從剛拿回來被扣押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盒未拆封的中華遞了過去。
周繼掃一眼就知道這煙是專門用來『賄賂』他人來給自己行方便用的,便煩躁地一把推開對方的手冷冷道:
「別給我來這套。你也別想著有事可以來麻煩我。如果你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和我說我立刻就把你從車上丟下去,我很忙,沒時間陪你閒扯。」
「啊,不不不,我真的有線索,」小周見賄賂無用,只好將煙揣了回去說道「您這是要去案發現場?還是去看王太?是去看王太吧?我剛才聽到警局裡的幾個狗腿子在說您的壞話呢。他們說您是狗眼看人低,還說...」
見周繼握著方向盤的手攥緊了,小周一看立刻改口:
「不瞞您說,其實我和王太是老鄉!」
「所以你了解他們一家是怎麼回事嗎?」周繼立刻精神起來。但是聽到小周的下一句話,不免又有些泄氣:
「呃...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小周想了想,繼續道「不過那天案發王太發狂時喊了一句方言,應該沒幾個人聽懂,畢竟我們是內蒙古內嘎達的小營子,全村都沒100個人...」
「她說了什麼??」
「她說...呃,好像說了什麼都是因為他們到了黑書公司,才害死王德勝的...您說,他們是不是和黑社會一起搞了什麼彩票的內幕,最後分贓不均才被殺了啊?哎話說回來長官,這我可就不得不懷疑警察局內有內奸了,我看到那麼多殘肢啥的一時半會弄不走不說還特顯眼,還有那個小女孩是不是像電影裡那樣是個被改造過的人啊?那可就更麻煩了...」
記者小周接下來說了什麼,周繼完全都聽不進去了。他雙眼圓睜,心中既興奮又駭然:這個死亡事件,果不其然和黑書公司有關係!
「長官,您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小周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只見周繼突然摁了一下方向盤旁的一個按鈕,副駕駛的車門就啪地打開了,接著他抬起腿一腳就將小周踹了出去,一加油門飛速地駛離原地。
「哎呦我草啊!」小周嘰里咕嚕地滾下了車,咣地撞到路邊的一棵樹上方才停下來。他顧不得疼痛跳起來抬頭一看,周繼早就沒影了,不由破口大罵:「草!什麼人啊!過河拆橋啊!我非要把你們的事情寫成報道傳出去!我非要....!!」
然而還沒等他罵夠,一隻手忽然拍到了他的肩膀上,隨即一個輕飄飄的男聲傳了過來:
「先生,請問你有時間嗎?」
小周的心情正極為不好,回過頭不耐煩地說道「誰啊你...你....?」他的視線與身後的男人不期而遇,登即像是一盆冷水從頭上潑了下來,雙腿一軟險些又尿了褲子,想要逃走卻被男人搶步上前一把架住了胳膊。
小周體如篩糠「你,你你你你...你是是...那那天的...」
「嗯。是我。」男人微笑著推了推鼻樑上眼睛,火紅的捲髮隨著微風飄揚。「又見面了,周記者。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是那天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恐怕得請你走一趟了。」
「不不不,我....我...」小周拼命地試圖掰開男人架著他的手臂,卻發覺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絕望地看向不遠處警察局的方向,此時他無比希望能有一個身穿制服的人再次把他押回去。但他絕望地發現不僅沒有警察來幫他,路邊的行人對自己也是視若無物,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們二人在馬路上糾纏。
「周記者,我們得上路了,老闆他還等著我們呢。」
男人話畢,小周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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