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頭頂金色發冠,戴著一個足金鍊子,衣袍極盡奢華,腰間掛著的香囊玉佩,就連手中那把摺扇都用了最好材料,請了當今最有名的書畫家描繪題字。扇骨兩側是由兩塊上好玉玦雕刻成的騰龍裝飾。
如此高調奢靡的人,除了商會會長的公子龔才俊還能有誰。
「龔二少,是龔二少。」
很快有人認出了他。
「雁雁,我來了,別怕,交給我。」龔才俊大刀闊斧,把衛姝雁欖在身後,一副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模樣。
衛姝雁默默站在身後,她倒想看看,此人會鬧出什麼樣的笑話。
只見那龔才俊,搖開摺扇,以居高臨下的口吻道:「衛家是江陵第一首富,豈會貪圖這點小利,大家可知道我爹是誰,我爹是商會會長,我姑姑是知府夫人。」
龔才俊豎起一個大拇指,繼續道:「有我做保,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龔才俊是江陵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人稱江陵小霸王,大家雖然不信服於他,還是畏懼他家的勢力。
衛姝雁深嘆一口氣,同時在心裡悄悄舒了一口氣,有這樣的兒子在,商會會長之位她更有把握了。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但卻沒人敢在像剛剛那樣正面怨懟,畢竟小霸王在此,把他們拖出去打一頓也是有可能的。
「龔少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有你做保,我這錢莊恐怕不保,您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衛姝雁上前一步,不知是不是故意,還踩了那龔才俊一腳,引得他哇哇大叫,被下人們拉到一邊。
衛姝雁:「各位,剛才只是一點小插曲,我知道今天的事耽誤了大家許多時間,為了補償大家,凡事昨日在錢莊取過假銀票的人,拿到櫃檯確認,便可獲得雙倍賠償,至於假銀票之事,待我稟報官府,查清後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人性本貪,占便宜人人都愛,以一換二,此等美事大家當然點頭同意,事情到如今,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怕引人懷疑,也沒再說話鬧事。
「小羽,剛才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錢莊內堂,衛姝雁長袍一掀,落坐在正堂。
「小姐,已經派人去盯著那幾個帶頭鬧事的人了。要把人帶回來嗎?」小羽回稟道。
「不用,只需跟著,看看她們分別都去了哪裡就好。」衛姝雁一手撐在桌上,按按太陽穴,腦袋還是突突的疼。
安撫好群眾,接下來就是要查內賊,錢莊每日都會把銀票送回銀庫,由專人看守,而每次進入銀庫必須由掌柜在場,搬運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調查人很快就把目標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小羽把人帶進來,那人一見衛姝雁就噗通跪下,他知道這位的手段,現在不說,受盡折磨後也得說。
「大小姐,饒命,我,我也是迫不得己。」
衛姝雁拿了手邊的茶,掀開茶蓋緩緩道:「迫不得已,就可以背叛錢莊。若是人人都如此,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她把還未到嘴邊的茶杯狠狠砸在桌上,裡面的水濺出來,順著桌面滴落在地。
跪在地上的人哆哆嗦嗦,連頭都不敢始,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顫抖,「數日前我女兒得了重病,四處尋醫不得最後遇到一個中年男子,他自稱是游醫,給了一顆丹藥就治好了我女兒的病,可是幾日後又復發了,我找到那位游醫,他說,只要幫他一個小忙,就能徹底治好我女兒的病。」
衛姝雁緩緩道:「世上哪有那麼怪的病,更不會有那麼靈的藥。」
大小姐說得是,當他提出這個條件時:「我才發覺自己中了圈套,而所謂的病估計也是他們投毒所致。我在錢莊多年,又曾受衛老爺恩惠,可是我就那一個女兒。」
「小姐,我萬死不能贖罪,可我女兒是無辜的。」
「無辜,」衛姝雁嗤笑,「這錢莊上幾十號人,誰不無辜,你說得對,你確實該死,我也不會讓你活,如果你能在死前說出換走銀票的經過,我會考慮拿到解藥後,救你女兒。」
事情敗露,衛姝雁不會放過他,他也無法從投毒人那拿到解藥,此時他別無選擇。
據這名夥計的招交待,銀票有專人送到錢莊後門一塊鬆動的磚石上,夜半三更,他趁守衛交班時去取,趁黑放入茅房。第二天待搜身之後洋裝鬧肚子,將銀票取出,他與搜身的守衛相熟,平時為人也老實,便沒再搜身
夥計交待完,衛姝雁便當場將人處死,一劍穿過胸膛,交由小羽處理屍首。
這次事件也給了衛姝雁一個教訓,讓他意識到錢莊的安保存在很大漏洞。她重罰了當時值守的守衛,還有管理不善的掌柜,以及當值的櫃檯夥計,假銀票雖逼真,但並非無法辯認,他們常年模銀票,只要仔細,還是能分出真假。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小羽來報那幾個人都去了同一個,在城裡轉了一圈後都去了同一個地方,怡春院。
小羽還記得剛才衛姝雁在大堂里說得話,「小姐,我們真的要報官嗎?」
「報官?一般的假銀票面額最大不過十兩,而今日這些假銀票的面額竟高達百兩千兩,還做得如此逼真,若是上面的印章便罷了,找到擅雕刻之人也能做到。可是這紙張是官府專門制錢的機構所有,若不能查出背後主使,報官只會打草驚蛇。」
小羽:「那怎麼辦!」
衛姝雁:「小羽,你繼續留守錢莊,每半個時辰送一杯茶,過一個時辰送一些點心,營造我還在屋裡的假像。」
小羽:「是,小姐。」
*
衛家錢莊後門,一個頭戴面紗的女子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她偶爾左顧右盼,似在觀察有沒有被跟蹤,走了兩條街,女子就拐進一條僻靜小道,因為急著看後面,不小心撞到了一個酒鬼。
「你沒長眼睛啊!」醉漢對她破口大罵,口水四處噴濺,若是不戴面紗,衛姝雁的臉可能已經遭了殃,她不想惹事更不想引人注目,便向那醉漢行了個禮,道聲歉,繼續向小巷深處走去。
醉漢眯著眼,看清面前是個年輕女子,婀娜多姿,便起了色心,尾隨衛姝雁。
「哎,別急著走呀!」醉漢上前攔住衛姝雁,一把抓住她的手,「喲,這皮膚真滑嫩呀!」
那名醉漢看著衛姝雁,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看著那人醜惡的嘴臉,衛姝雁狠狠甩開那隻髒手,本不想理這個醉漢,可那人非要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她藏在袖中的匕首落下來,握在手心,正要一刀割破那淫賊的喉嚨時,卻有人先她一步動手。
醉漢被拉開,來人並沒用力,可醉漢卻因腳下不穩撞到牆上,他又破口大罵:「誰哪來的野小子,敢推老子。」
「不是野小子,在沈炑,」男子俯首作輯,說話不緊不慢,依然是那副謙謙公子的模樣,「我勸兄台,還是速速離開吧,我方才過來時,看見了巡街的官兵了。」
「你們給我等著。」醉漢放下狠話,倉皇逃離。
男人看著醉漢逃離的背景,倏爾一笑,猶如一個大姑娘,若不是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當真以為他是個女子。
「衛姑娘,又見面了。」沈炑轉過身對衛姝雁道。
「每次見到你都沒有好事。」她把沒有來得及用上的匕首塞回袖子裡,繼續往前走。
「怎會沒有好事,在下可是救了你,」沈沐跟上衛姝雁。
衛姝雁沒有說話,只顧往前走,心裡暗道:你要是不出現,老娘一刀就解決了。
沈炑好像看穿他一般:「我若是不出現,你真殺了他,纏上官司,豈非不值。」
「我謝謝你,人也救了,你現在可以走了。」衛姝雁停下,愣了沈炑一眼。
衛姝雁自然不是在徵詢他的意見,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隨後轉身離開。
沈炑追上去,「這是大街上,不是你家,我自然有去留的權利。」
衛姝雁沒有理他,他笑著繼續道:「姑娘就不想知道,我如何得知你的芳名,又如何得知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你。」
衛姝雁:「不想。」
在錢莊時衛姝雁便看到沈炑藏匿在人群中,此人幾次三番出現在她身邊,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接近,目的不純,不過瞧沈炑的樣子不像是和假銀票的事情有關,至於他是來自哪方勢力,現在還不清楚。
「姑娘對在下好像頗有戒心。」沈炑道。
衛姝雁:「你我素不相識,難道要交付身心不成。」
「姑娘說笑了,」沈炑含笑道,「不過除了戒心,好像還帶有敵意,如果不是因為姑娘討厭在下,那就是懷疑我會對姑娘不利。」
衛姝雁加快腳步,「你話真多,」她無法確信此人說得話是真是假,他的眼睛實在才純粹乾淨,即使混跡商場多年,閱人無數,也難以看清。
對於衛姝雁的不待見,沈炑不惱,反而笑道:「姑娘行事太過激進,我佛慈悲,在下只想勸姑娘切勿再造殺孽,恕人也是恕已。」
衛姝雁還有要事,她實在不想再聽此人念經,止住匆匆向前的步伐,跟在後面的沈炑差點撞到她。
衛姝雁不屑道:「這位公子,我看你是勸錯人了,你既如此慈悲為懷,應該去勸那些殺手,還有背後想置我於此地之人。」
沈炑停在原地,細細想來衛姝雁說得有理,她雖有傷人之心,但皆是為了自保,若有可能,他願去勸說那背後之人,剛要開口問衛姝雁可知背後之人在何處,卻發現那人已經不在了。
甩掉沈炑那個討厭鬼後,衛姝雁辦起事來利落多了,這條巷子會經過怡春院的後院,只一牆之隔,她準備天黑之後從此處翻牆進去,故先來踩點。
衛姝雁提氣輕輕一躍便上了牆頭,院中鶯鶯燕燕,一股脂粉氣飄來,裡面花花綠綠的絲帶隨風飄搖,幾對男女互相調情,互餵酒水。
衛姝雁看到亭子裡一個發福的老頭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大肚子讓女孩都無法帖服在他身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嘶」了一聲,察覺耳邊有另外一個聲音也「嘶」了一聲。
她難以置信的轉過頭,見到那人真容心裡道:怎麼又跟來了。
那人「漬漬」兩聲搖搖頭,「沒想到衛姑娘還有如此愛好,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衛姝雁一把捂住沈炑的嘴,把他扯下牆去,「閉嘴。」
「男女授授不親,」沈炑掙開衛姝雁,後退一大步,護住自己的身體,一副被衛姝雁占了便宜的模樣。
「沈炑是吧,我不管你是什麼人,若是壞了我的事,別怪我送你去見佛祖。」衛姝雁抽出匕首,抵在沈炑脖子上。
沈炑喉結上下滾動,帶動著匕首也來回移動,衛姝雁下意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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