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476章 裁定者

    冰霜覆體，陰寒入骨。天陽在面具下的臉微微皺了下眉頭，黑暗粒子鼓盪，激活魔影護腕。

    立時，大片大片的幽邃魔光沖天而起，隔絕凍氣，驅除冰焰。

    天陽同時驅動星蘊，逼出寒氣，化開冰霜。

    那位大聖堂這時才從地上爬起來，他堪堪避開了冰焰的範圍，本以為天陽這下絕無幸理，看去時，卻見那斗蓬人四周竟然湧起大片魔光。

    魔光凝聚成一尊手持雙刃的神魔，不由心中狂震。

    剛才的銀色短刃，現在的冰焰水晶，都是教會秘制的『戰器』，每一件都具有非凡的效果和能力。

    這本來是用以對付那個破陣人準備的，沒想到現在砸在『死神』身上，連續丟出了兩件，卻仍末能制服這個危險的入侵者。

    難怪三支傭兵團會毀在他手上！

    難怪一支獵魔者小隊會被他打殘！

    此人委實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來了。

    驅散冰寒，恢復活力之後，天陽凝立不動，抬手就是一劍橫掃。

    黑霆掃出一道漆黑電光，如同長鞭般劃開冰焰，在空氣里留下一連串噼哩啪啦的震鳴，抽向大聖堂的腦袋。

    大聖堂收拾心情，鼓盪星蘊，雙手持劍，奮力斬向黑電。

    劍鋒噴出一片銀輝劍光，裹挾崩滅力場，一劍將黑電斬破！

    他剛鬆了口氣，視野中忽然幽暗橫亘。

    那尊魔影上的一把幽刃竟也橫掃，掃出一片如紗似霧般幽冷光幕，橫推了過來。

    剛擋下一擊的大聖堂，新力末生，舊力用盡。只能勉強橫架長劍，星蘊外放，硬受一擊。

    一聲宛若雷霆般的呼嘯響起，四周的冰焰仿佛被無形的大手壓下，突然熄滅。

    大聖堂飛了出去，那把由教會所賜的精良長劍寸寸崩裂，黃昏誓約下更是出現一片星星點點的幽芒。

    落到地上，大聖堂口鼻噴血，氣息萎靡。胸口劇烈起伏，儘管沒死，可此刻全身軟綿無力，已經沒辦法再站起來了。

    天陽一擊得手，不再出手，只是無聲前移。

    身周魔影，釋放冰冷威壓，如影隨行。

    剩下的傭兵和聖堂，人人心志被奪，雖然人數眾多，卻讓天陽和魔影的威勢壓得連連後退。

    那些傭兵面面相覷，突然一聲發喊，掉頭就跑，轉眼間已經無影無蹤。

    只有教會的聖堂還在苦撐著。

    儘管天陽一言不發，可這時無聲的壓力，卻把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當天陽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沒有人敢動一下，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天陽離去，踏足門戶，傳送無蹤。

    他們才鬆了口氣。

    當。

    有人兵器脫手，有人跪倒喘息。

    均有逃過一劫之感。

    地上的大聖堂終於撐起身體，苦笑一聲，拿出通訊器報告。

    微風。

    從踏進門戶，隨機傳送，到現在進入新的場景，不過彈指剎那的功夫。

    天陽卻有種微微的恍惚感，那是大腦正在適應，以及接收當前的信息，隨後天陽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露天平台。

    它位於大樓的中間處，這個平台，應該是給病人休息活動用的。

    在沒有變成逆界以前，這裡應該種植過花草，甚至會有些樹木也不一定。

    至於現在，那些花壇和綠化帶里，只能看得堅硬的黑土，別說鮮花樹木了，連草都沒有。

    只有逆界特有的真菌植被，它們和城市裡隨處可見的菌群一樣，肥大、白色、充滿病態氣息。

    這些東西遍布地面，吞噬著花壇，甚至層層疊疊地侵襲著自己。

    在黑霧的感知下，天陽很快察覺，露天平台的中間有東西！

    他拿出幾根熒光棒，朝中間處丟去，熒光棒四散，冷色調的光芒照亮四周。

    於是天陽看到了它。

    一個完美的球狀體。

    黑色、渾圓，沒有任何裝飾，它就這樣懸浮在距離地面十數厘米的地方，一動不動。

    黑色球體中間，不時會亮起一陣微弱的灰白光芒，光芒里，天陽看到了另一件東西。

    一個拳頭大小的立方體。

    有著6個同樣大小的面，表面上竟然刻有花紋。那些圖案構成了雲朵、風兒、花草、動物和人類。

    它在那個漆黑的球體中緩緩旋轉著，沒有規律，隨意旋轉，並散發出朦朧的灰白光華。

    那是....

    天陽正思索間，腳步聲響了起來。

    他回過頭，便見一位穿著教會司祭長袍，面相威嚴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原來在這裡。」

    「這就是『世界』啊...」

    天陽無聲退開，拉開距離，出現在黑色圓球的左側。

    「世界？這個球體就是世界？」

    天陽突然察覺，自己的星蘊自行躍動起來，它們分離出少許，顯現飄蕩。

    像蒲公英的種子一般，輕飄飄地朝那黑球落去，進入黑球，消失無蹤。

    「那個立方體才是『世界』。」

    威嚴的中年司祭淡然道：「至於這個黑球，嘿，原來是這樣...」

    是啊，原來是這樣。

    天陽也明白了。

    那顆黑球是時間夾縫的『原點』！

    不知道為什麼，原點吞噬了蘇烈的『世界』，致使兩者產生了交匯，並使得這座醫院大樓，出現了混亂的時間和空間.......

    「先不說這個。」黑衣司祭轉移了視線，落到天陽的身上，「還沒有自我介紹，鄙人名叫古雲，是教會一名小小的司祭。」

    「死神先生，幸會了。」

    天陽不敢大意，這位司祭沒有穿著防護服，顯然是一名升華者。不知道是跟下屬走散，還是其它原因，獨自一人的他，見到自己仍然能夠侃侃而談，這說明他對自己有強大的自信。

    扮演著『死神』的少年，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無聲戒備。

    古雲司祭雙手負手，淡然道：「閣下讓我們教會損兵折將，這點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次追捕會這樣麻煩。早知如何，我應該把『聖銀騎士』調過來，終究是托大了。」

    「能否告訴我，閣下是為何而來？也好讓我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麼，平白損失了那麼多人馬。」

    天陽淡漠地抬起手，朝那顆黑球指了指。

    古雲雙眼微微眯合：「你是為了世界？不對，你不可能知道那個破陣人會在這裡使用『世界』，那麼...」

    「你是為了『原點』而來？」

    「你竟也知道原點，知道夾縫！你到底是什麼人。」

    天陽收回了手，沒有言語，只是目光幽冷地跟古雲對視。

    擺明了不會告訴他答案。

    古雲嘆了聲道：「閣下身手非常了得，身上更是秘密眾多，我個人比較惜才。這樣好了，如果閣下答應加入我們教會，我可以承諾，給予閣下一個『銀冠騎士』的職位。」

    「銀冠騎士是我們教會中高階層的職位，擁有許多權利，能夠享受到不亞於一名堡壘將軍的待遇。」

    「如果閣下加入我們教會，那麼，就算你想回收原點，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古雲自認開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優厚，只要腦子還算正常，理應沒人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不料那個斗蓬人卻搖了搖頭，接著從面具里響起略帶沙啞的嗓音：「非是回收，而是摧毀。」

    「摧毀？」

    「不可以！」

    古雲想都沒想就叫道：「從『原點』的形態判斷，它處於相對穩定的階段。這說明夾縫才剛剛打開，還不知道它屬於哪種類型，會產生何種影響。」

    「它對於我們教會十分重要，在沒有徹底研究它之前，我絕不允許有人破壞！」

    這個答案在天陽的意料之中，立時，臉上的憤怒面具一陣『蠕動』，天陽為自己施加了『沸騰』。

    效果立竿見影，天陽突然感覺到一股怒火在燃燒，就像之前面對董方那般，甚至還要更加強烈。

    黑暗粒子激昂鼓盪，天陽挾帶怒火，黑霆從斗蓬下掃出，一出手，就是黑霆最強的能力，自律雷球！

    在沸騰的增幅下，自律雷球的數量增加了三分之一，近十顆黑色雷球連成一串，如同炮彈般呼嘯往古雲砸了過去。

    天陽不敢大意，重新激活了魔影護腕，身周魔光暴漲，一尊魔神出現在空氣之中。

    撲向司祭。

    雖然天陽說打就打，全無先兆。不過古雲早在暗中戒備，見天陽氣場一變，司祭將暗扣在手中的一個哨子取了出來。

    放到嘴間用力鼓吹。

    平台上響起一聲尖銳的哨音。

    一圈肉眼可見的波動像漣漪般擴散出去，覆蓋了自律雷球和天陽。

    那些雷球的速度立時放緩，天陽的身影也出現了本不應該出現的晃動。

    少年仿佛置身於海中，身周有無數的暗流牽扯引導，使他難以保持筆直衝刺。

    黑霆揚起，電光破空。

    那種暗流場景般的感覺消失了。

    影響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足夠古雲稍微拉開距離，顯現星蘊，以高遠且威嚴的聲音道：「此刻，我宣布，你有罪！」

    他指向天陽。

    這時，天陽看到，古雲的手背上，亮起一個職階紋章。

    那是一座天平，一邊放著羽毛，一邊放著心臟。

    在天平的底下，有一個數字：6。

    這是裁定者職階的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