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1745章 告別

    阿璃撅著小嘴道：「說得我們好像有其它選擇似的。」

    「除了接受之外，我們還有得選嗎？」

    她剛說完，腦袋就讓青鸞輕輕的敲了一下。

    阿璃不由捂著腦袋，兩眼淚汪汪。

    青鸞微笑道：「這個辦法已經是最好的了，我們沒有理由不接受。」

    天陽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現在，請把你們的『本質』交給我。」

    青鸞和阿璃交換了個眼色後，都抬起了手，讓掌心飄出一點微光。

    兩點微光在半空互相纏繞著，互相追逐著，數息之後，它們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本質：美夢。

    天陽招了下手，那枚本質就朝他飛去，投入他的掌心之中。

    接收了這個本質後，天陽感覺到自己緊繃的，快要乾涸的精神，如同受至甘露滋養般。

    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這個時候，失去青鸞姐妹兩人的支撐，星都開始震動，大地出現了裂痕，就連環繞都城的光幕也在閃爍，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

    天陽連忙驅動著新獲得的『本質』，延續了這個夢境世界，並在這個世界裡，又使用了其它本質進行交互影響。

    『堅固』、『太陽』等本質的運用，讓星都的四周各起了虛幻的，層疊的山巒。

    它們取代了那斑斕的光幕，讓星都的存在得以加固，不容易崩潰。

    同時天空的太陽不再僅是散發光亮，它還給予萬物以生機，讓每個星都的居民，都感覺到由里而外地散發出活力。

    青鸞和阿璃更是如此。

    她們交出本質之後，立刻虛弱，雖然沒有消失，可也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但在陽光的滋養下，她們恢復得很快，臉上重新有了血色。

    阿璃捧著小臉，輕聲地說：「還好，活過來了。」

    青鸞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阿璃連忙吐著舌頭，乖乖閉上嘴巴。

    這時，陸續有居民的輕呼響了起來。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了海，是海啊。」

    青鸞和阿璃交換了人眼色，然後看向天陽時，天陽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他走了。」阿璃有些惆悵地說，「姐姐，天陽哥哥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青鸞牽起她的手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這要看命運怎麼安排了。」

    「走，我們看海去。」

    她們登上了一座高塔，看出去，發現星都的規模擴展了許多。

    在東面，多了一片海灘，以及不斷涌動的深藍波濤。在那起伏的浪濤里，還可以看到艘艘帆船。

    大海被陽光映照得波光鱗鱗，看得青鸞姐妹心曠神怡。

    在星都的西北面，則多出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森林，森林裡東一塊西一處，冒起一個個山頭。

    森林中蟲鳴鳥叫，好不熱鬧，在中間處還有一座大湖。

    湖水波平如鏡，湖心還有一個小島。

    阿璃晃了下青鸞的手道：「姐姐，我們已經在天陽哥哥的夢裡了嗎？」

    青鸞點了下頭道：「應該是的。」

    阿璃趴到窗戶上，兩隻腳輕輕地輪流踢動著：「姐姐，天陽哥哥的夢境好美啊，咱們找一天去沙灘玩好不好。」

    青鸞答應了聲，可她卻看到，那大海雖美，但在海平線上，卻隱約有陰雲密布，裡面電閃雷鳴。

    .......

    天陽從『夾縫之門』出來，回到了空無一人的閻魔夾縫裡。

    他打開了臥室的門，讓一團無形的氣流托起了青冥的身體，讓青冥跟著他走出夾縫之門，回到了宇宙。

    走出『夾縫之門』，天陽就聽到了陣陣濤聲，感受到了腳下白色細沙的柔軟，看到了遠處一棟近乎全新的房屋。

    他來到了做了種種偽裝和保護的月牙灣。

    他帶著青冥朝屋子走去。

    快到屋前時，門打了開來，汐桐帶著一頭大狼出來。

    看見天陽，她先是愣了下，接著歡呼了一聲：「爸爸！」

    她沖了過來，撲進了天陽的懷裡。

    天陽把她抱了起來，轉了一圈，讓汐桐像樹袋熊一樣抱在自己身上。

    天陽揉著她的腦袋：「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乖乖的？」

    汐桐抬起頭：「有，我可乖了。」

    「我每天都有給弟弟換尿布，還逗他玩，弟弟現在可喜歡我了！」

    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

    天陽哈哈笑了聲，把她高舉過頂。

    汐桐嘿嘿笑了下，接著又道：「爸爸，你不是說這次回來，會給我帶小狗和小貓的嗎？」

    天陽把她放到地上：「放心，我沒有忘記。」

    他伸手在空氣里抹了下，打開了空間蟲洞。

    中陸某座房屋上，一隻黃斑小花貓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突然它頭頂上的空氣里探出了一隻手，一下抱住它，把它拉進了空氣里。

    月牙灣上，天陽把手從空間蟲洞裡縮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隻小花貓。

    「哇，是小貓，活的！」

    汐桐高興地抱過小貓，她身上神孽的氣息讓小貓不敢亂動，只能任由撫摸。

    天陽如法炮製，又抱來一隻小狗。

    汐桐高興地抱著貓，讓大狼趕著小狗在後面，追著前面的主人進入屋中。

    屋子裡很快傳來汐桐的聲音。

    「薰姐姐、小鳥姐姐，你們快看，我有小貓小狗了。」

    「是爸爸給我的，爸爸回來了！」

    於是，天陽帶著青冥入屋時，看到了薰和小鳥。

    把二女擁入懷中後，天陽環顧四周。

    「千虹呢？」

    小鳥抬起頭笑著道：「她去森林裡狩獵了，說是要弄頭鹿回來給薰補補身子。」

    薰搖了下頭笑道：「我都告訴她用不著，我已經恢復了，不過，她說自己坐不住，如果不狩獵的話要無聊死了。」

    天陽點了下頭：「這倒是像她會做的事情。」

    接著，薰又看向了被氣流托舉著的青冥：「你把青冥帶回來了？」

    天陽點了下頭道：「我的預感，她很快會甦醒，所以就把她帶回來了。」

    薰不由看了天陽一眼，心頭隱約閃過一絲不安，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我肚子餓了，有東西吃嗎？」

    天陽笑著問道。

    小鳥拍了下胸口道：「包在我身上，我現在就去做好吃的。」

    天陽點點頭：「辛苦你了。」

    他接著又問：「永泰呢？」

    薰指了下頭頂：「在上面睡覺呢。」

    「我去看看他。」

    「我也去！」

    汐桐抱著小花貓道：「我要跟永泰說，咱們家有寵物了，真正的寵物！」

    她又伸手摟住坐著都快有她那麼高的大狼：「當然，我也愛你喲。」

    她親了大狼一口。

    這頭大灰狼頓時吐著舌頭，哧乎哧乎地一陣喘氣。

    二樓臥室。

    天陽輕輕地推開門，看到房間一張嬰兒床上，睡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

    他呼吸均勻，不知道在夢裡夢見什麼，嘴巴不時會做出吮吸的動作。

    汐桐捂著嘴輕笑道：「永泰這個貪吃鬼，肯定夢到自己的喝奶了。」

    天陽摸了下她的腦袋小聲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小時候也這樣。」

    汐桐頓時撅起了小嘴。

    天陽笑了下，走到床邊，伸出一根手指，輕撫著小永泰那胖嘟嘟的臉龐。

    天陽的目光變得柔和，變得不舍。

    他一寸寸，一點點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仿佛要把這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刻在心裡。

    看著這樣的天陽，不知為何，汐桐的心輕輕顫抖了下，視線一下模糊，仿佛有種要永遠失去父親的感覺。

    她走上前，用手拽緊了天陽的衣角。

    還好。

    爸爸還在。

    他沒有離開。

    天陽回頭看了眼睛紅紅的女兒一眼，奇道：「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汐桐抱著小貓道，「我去給你看看，小鳥姐姐做好吃的沒有。」

    「去吧。」天陽笑了下，假裝自己不知道女兒那點小情緒。

    汐桐走了後。

    就只剩下天陽和床上的小嬰兒。

    天陽在旁邊坐了下來，看著床上小小的嬰兒。

    他輕輕握著兒子胖乎乎的小手，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小傢伙，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很抱歉，天陽可能無法陪著永泰長大。」

    「但永泰一定要記住，天陽很愛很愛他。就算死亡，就算意志消散，天陽也不會忘記愛著永泰，愛著他的兒子。」

    「天陽真的很想很想看著永泰長大。」

    「想看他蹣跚學步，想聽他叫自己爸爸，想擁抱著他入睡，想教他看書寫字。」

    「但是天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他想要給永泰一個能夠快樂生活下去，有日升月落，有春夏秋冬的世界。」

    「所以他必須離開永泰，也可能永遠都回不來。」

    「不知道將來你長大以後，會記得他嗎？會想起他嗎？」

    「如果你記得他，你想他的時候。」

    「就看一下天空，他會在陽光里，他會在雨水中，他會在微風裡。」

    「他會永遠陪著你。」

    「如果他回不來，小永泰，就請你用自己的雙眼，代替他去見他所憧憬的未來吧。」

    不知道是被天陽吵醒。

    還是其它原因。

    嬰兒床上的嬰兒哇一聲哭了起來。

    兩隻胖嘟嘟的小手，不斷地捉撮著，最後捉住了天陽的手指。

    捉得緊緊的。

    似乎不捨得就此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