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下 第999章 不同的世界

    把星洛留在旅館裡保護小汐桐，天陽、月光和龍膽三人離開了旅館，三人同乘白月光獵團的磁能車，行駛在東區的街道上。

    「我們要去找的人叫阿鎧，這傢伙是個怪胎，已經獲得了居住權，卻還是留在東區。」

    龍膽坐在車上，和天陽兩人說明情況。

    「他原本是有家室的人，不過他經常去逆界冒險，他的妻子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帶著女兒離開了。那對母女拿著阿鎧的居住權，如今居住在北區。」

    「其實以阿鎧這些年的冒險，他只要不亂花錢，以他的積蓄，完全足夠他和妻女安安穩穩地生活。而且他經驗豐富，不時深海堡官方的探索隊伍，還會邀請他加入，以嚮導的身份帶這些探索隊伍前往一些人跡罕至的區域。」

    「可那老小子就是不願意這樣退下來，不時還自己進入逆界去冒險，他總說自己應該死在逆界的海怪肚子裡，而不是床上。」

    天陽再次確認道：「他去過黑暗海域？」

    龍膽用力點頭：「去過，他在那裡獵殺過黑暗水母，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去找他的原因。」

    「雖然我也知道怎麼去黑暗海域，但那個地方，除了阿鎧外，只有有數幾人最為了解。而阿鎧是我們唯一一個找得到的人，其它的除非你加入深海堡，否則無法接觸到。」

    這樣說，其它幾個是官方人員？

    天陽點點頭：「希望他肯帶我們去黑暗海域。」

    磁能車行駛在東區的街道上，透過窗戶，天陽不時看到街道一些骯髒的地方躺著蜷縮在一起的流浪漢，他們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孩子。

    那些人大多數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有的身上還纏著已經變黑的繃帶，偶爾有淘金者路過扔給他們一些吃的，這些流浪漢就會像野狗一樣撲上去，瘋狂搶食，就連孩子也不例外。

    天陽皺了皺眉頭。

    「除了小孩外，其它的，有不少原先是淘金者。但他們運氣不好，他們在逆界裡受了傷，但不是致命的那種。但他們回來後，已經沒有生存的能力，只能變成流浪漢。」

    「那些小孩通常都是這些人的後代，家裡的頂樑柱突然倒了，他們也就變成了無家可歸，過上像野草一樣的生活。」

    龍膽一陣唏噓，感嘆著淘金者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路過一個街角時，天陽看到，路邊站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但還清洗得相對整潔，頭髮也有梳理。

    看上去這個老人也是一個流浪漢，但他沒有像其它人一樣去搶食，沒有擠在一起。他會一間商店一間商店地走進去，看樣子不像是去買東西，而是去尋找工作，但是每一次，他都會走出來，看來並沒有人願意僱傭他。

    他的臉上表情麻木，但仍然堅持著前往下一間商店。

    「最可憐的是這種人。」

    龍膽搖搖頭：「他仍記得往日的輝煌，仍然堅持著某種信念，不肯隨波逐流。但事實上，他已經被這座城市拋棄，被這片城區拋棄。哪怕他把自己收拾得再乾淨，這裡沒有一家商店願意僱傭他。」

    「因為他太老了，幹不了什麼活，肯定會有一些隱疾，那些老闆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像這樣的人，他們通常很快會死去。因為他們太執著，但他們本來沒有任何的過錯。」

    「他們，只是被拋棄了而已........」

    天陽不自覺地，心情變得沉靜起來：「深海堡沒有為此做點什麼嗎？」

    龍膽笑了笑，反問道：「你走路的時候，會留意腳邊哪只螞蟻沒吃的嗎？我這個比喻雖然誇張，但事實就是這樣。住在主城區裡的人，他們看到的世界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在他們的世界裡，並不存在貧窮、疾病，而他們認為，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他們不會看到這些現象，哪怕看到了，也會忽略過去。」

    「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裡，有太多東西吸引注意力。那些更加色彩繽紛，讓人愉快的東西。」

    前面，月光的聲音響起來：「這樣的現象並非只有深海堡，其它堡壘也存在這樣的情況，只是程度不一樣而已。」

    「而就算是超級堡壘，也有你所不知道的骯髒和腐敗。這個世界，本來如此。」

    天陽再往窗外看上一眼，沒有說話。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天陽看到了一間改造船隻的工廠，他有些疑惑地看了龍膽一眼，後者肯定地說道：「阿鎧就住在這，他進入逆界使用的船隻，必須是經過他自己親手改造的，他才放心。」

    「偶爾，他會幫認識的人改造船隻，但這只是我聽說的，是否如此，我不敢肯定。」

    龍膽推開工廠那兩扇有些生鏽的鐵門，就見門內的空地上，停著一艘船。不是很大，只能夠乘坐三到五人的樣子。

    走進工廠，龍膽就扯開喉嚨叫了起來：「阿鎧，阿鎧。我是『海蛇』介紹來的，你在嗎？」

    沒有人回答，但天陽聽到，從工廠深處的鐵棚子裡，響起不太明顯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不高，但非常強壯，那被曬得黝黑的皮膚就像一塊大黑鐵。

    有著方正的臉孔，濃密眉毛以及剛硬頭髮的男人，穿著滿布油污的衣服，手上拿著一根扳手，嘴裡咬著煙，看著龍膽道：「找我什麼事？」

    他就是阿鎧，經驗豐富的冒險家。

    天陽和月光交換了個眼色，他們都在阿鎧的身上感覺到星蘊的氣息，毫無疑問，這是個升華者。但職級應該不會太高，從他那淡淡的氣場判斷，最少有職級3，但不會高出職級4。

    龍膽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我們想僱傭你，我們要去黑暗海域。」

    「不去。」

    阿鎧想也不想就說道，並且往回走：「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關上。」

    龍膽頓時笑不起來了，他追上去道：「不是吧，我是海蛇介紹的，你就不想聽聽，我們給出的報酬嗎？」

    「就是因為你是海蛇介紹的，所以我讓你們出去，而不是『滾』出去。」

    阿鎧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說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龍膽叫道：「一箱金條，去不去！」

    「沒空。」

    龍膽指著外頭天陽兩人：「看到那兩個沒有，他們可是高手，是職級6的強者。惹得他們不高興，你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大不了就是死，還能有什麼下場。」阿鎧已經坐下來，用扳手擰動一顆小孩子拳頭大小的螺栓。

    龍膽捉著頭道：「不是，你就不能開個價嗎？」

    阿鎧看著他道：「開什麼價，你們要去的是黑暗海域。在哪裡你知道有什麼嗎？那個地方很危險，哪怕是我，也有可能死在那裡。」

    「所以，你出再多的錢我也不去，我還不想沒命。」

    龍膽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冷笑一聲：「聽說你在那獵殺過黑暗水母，我還以為你和其它冒險家不一樣。結果，你也是個怕死的傢伙。」

    「你的激將法很爛知道嗎？總之無論如何，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想去那種地方冒險。不，去黑暗海域不是冒險，是找死。」

    阿鎧抽著煙，擰下了那顆螺栓，然後拿過工具，清理起上面的污跡。

    龍膽搖搖頭，無奈地回到空地上：「不行，那傢伙死活不肯答應，我沒辦法了，要不你倆試試？」

    月光搖頭道：「那就算了，不要勉強人家。反正你也去過，就帶我們走一趟吧。」

    龍膽握拳乾咳了聲道：「我只是知道大概怎麼去而已，但我對那可不熟悉，萬一出什麼差錯，你們可別怪我。」

    天陽拍拍他的肩膀：「不會的。」

    龍膽乾笑了聲，又道：「那把『鑰匙』里的信息我已經解析過了，我繪製了一幅海圖，發現『神的遺產』就在黑暗海域附近，咱們獵殺了黑暗水母后，可以順道去那探險。」

    月光嗯了聲，打開車門，鑽進了駕駛室里。

    他們離開不久後，一輛磁能車來到工廠附近，門打開，從裡面鑽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進改造廠里。

    回到旅館，天陽就見到了孫蓀三人，他們之前似乎是出門購物去了，因此沒有碰到他們。

    現在，孫蓀正逗著小汐桐，紅袖給胖子打下手，在廚房裡做飯，劉啞坐在星洛旁邊，對她比劃著什麼，但沒有收到天陽指示的星洛，對劉啞的比劃完全沒有反應。

    聽到腳步聲，小汐桐機靈地抬起頭，見是天陽，立刻爬過來要抱抱。

    孫蓀也跳起來道：「老大你們回來啦，我聽紅袖說你們去找龍膽說的冒險家了，怎麼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那什麼黑暗海域？」

    月光淡然道：「龍膽沒能說服人家，對方不肯答應我們的要求。所以我們打算自己出海，今天準備下，明天就出發吧。反正我已經用咱們獵團的名義，向深海堡遞交了申請。申請已經通過了，我們隨時可以進入克拉夫門。」

    「不過，這趟會比較危險，你們幾人就留下來照顧小傢伙和紅袖吧。」

    天陽也道：「星洛也留下來。」

    有她這個職級6在這鎮守，天陽要放心一些。

    孫蓀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服從月光的安排，很快胖子的菜做好了，大家準備開飯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接著外頭傳來孔雀的聲音。

    「月光姐，有人要找龍膽那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