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大公 第十章贏不了的棋局

    之後艾倫就將希兒帶向自己在平民區時居住的房間，接著艾倫讓希兒在房間裡呆一會，又出門買了些小麥餅和奶露，這是平民區最基本也是僅有的幾類食物了，這類食物的共性就是原料便宜又能夠充分的填飽肚子，提供在白天幹活的力氣。

    將這些食物帶回房間後，艾倫慎重的向著希兒說到：「這是今天的食物，明天我會再過來的，現在我還有些事要辦，門後有這間房屋的鑰匙，你要是想離開的話就自便吧」。說完後艾倫便匆忙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艾倫的話讓希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帶自己來這個屋子裡讓自己住下又匆忙的離開，心裡不由暗想這就是當代奧古斯丁大公的繼承人？好像比想像中要普通和奇怪得多，掃視了一下房間，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擺著幾本書，雖然不大，但很清爽。

    看到只有一張床，希兒下意識的有些緊張，雖然比不上六公主，但希兒也知道自己算是比較漂亮的人了，離開家前父母也交代了很多外面的人心如何險惡，雖然那個叫艾倫的人好像挺瘦弱的，但萬一出事怎麼辦，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幫手，即使沒有希兒也不覺得能打得過他，最多就是順利逃掉罷了。

    想到這裡希兒緊張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已經準備離開了，她也不知道艾倫是什麼樣的人，留在這裡無疑很危險，但走到門口時，又看向桌上的小麥餅，然後肚子不聽話的叫了起來。

    想到自己沒有錢，希兒在原地猶豫了一會，還是留了下來，嘴裡小聲的喃喃道：「雖然人很奇怪，不過既然早就認出了她不是六公主，那麼連與六公主的婚約都能拒絕的人，大概不會做那些出門前媽媽交代我的事吧。」隨後也沒有放鬆，走到門口把鎖上了，搬了張椅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起來，準備好了逃跑的路線。

    艾倫本人可沒有想到那麼多，他離開的確是有事，本想在收攤後再去找那個貧民窟的老頭下幾局棋，但現在發生了這些事後也沒有心思再回到集市了，於是便向著貧民窟走去，雖然他沒有贏過，但是下棋本身就是種樂趣，尤其是和高手博弈。

    熟悉的繞過那些破舊的拐角，作為帝都最破敗的地方，整個貧民窟都瀰漫著一股低沉的氣息，甚至不時能在這裡發現在房屋中死去多時之人的屍體，這就是卡斯利亞斯的法則，就像下棋一樣，這些人都是貴族們爭權奪利過程中拋棄的棄子，只有強大的人或群體才能在這片權利之地綻放光彩。

    看到這些說不定下一場雨過後就會消失的建築物，艾倫心裡也泛起一陣感慨，大概很久看不到這些破舊的建築了吧，說來也奇怪，在帝都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會有這麼一片荒廢的土地。

    走了不久後艾倫便到了老頭的住所了，老頭就坐在他那破的甚至不能稱為房屋的建築上看著遠方不知道想些什麼，每次艾倫來老頭都是這副樣子，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錢買食物。

    艾倫也邀請過老頭到他平民區的房屋旁居住，以他的身份即便是吧整個平民區買下來都沒有問題，只是艾倫並不喜歡這個身份罷了，這件事最後被老頭給拒絕了，艾倫還調侃過他那破舊的屋子下不會埋藏著什麼不得了的寶藏吧，而他就是守護寶藏的巨龍。

    「老頭子，我來看你了」。艾倫沖老人喊道，平常他每次來到這裡都會這麼打一聲招呼，已經變成艾倫和老頭的慣例了。

    「你來啦」。老頭也照著慣例的回應到，隨即也不再看著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方向，從屋頂順著圍牆走了下了，這些破敗的圍牆就是老頭上下屋頂的梯子，好像是老頭走得多了就成了現在這樣

    老頭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屋內，從床的旁邊拿出那副破舊的棋盤和棋子，開始擺起了棋子來，他會先擺出一個局來等著艾倫破解，一般來說這個局都不算太難，算是艾倫挑戰他的門票。

    「騎兵缺了一角，要不要下次我帶一副新的棋子和棋盤來，我們換一副新的來下吧？」。艾倫向著老頭詢問道，他看到那個一直以來使用的棋子出現了破損的地方，其他棋子也多多少少有一些這樣的問題。

    老頭搖搖頭，淡淡的說道：「無論換了什麼，棋子就是棋子，棋手就是棋手」。看得出來老頭很喜歡這副棋，艾倫也不再說話了。

    說起來比起帝國最偉大的將軍，艾倫和這個身著破爛的老頭更像是親人，至少在和老頭下棋時艾倫不會感到外界的其他壓力，可以就這麼只想著怎麼走下一步。

    過了一會艾倫便和老頭開始廝殺了起來，艾倫與老人下的棋叫做爭鋒，在帝國流傳了大概有千年之久了，有著不同的兵種，每個兵種都有自己的行動方式與行動能力以及戰鬥力，每個回合變動一次，可以預支四個回合，無論戰局怎麼發展，吃掉對方的王棋便算贏。

    艾倫自認算是個爭鋒的高手了吧，至少一直以來奧斯卡和蒂娜都從來沒贏過他，馬洛伊管家偶爾會和艾倫玩上幾具，也是經常輸掉，當然是不是故意的就不知道了，但與此同時艾倫從沒有贏過老頭。

    「我要離開了」。下著下著艾倫突然說道，老頭也是他的道別對象之一，老頭沒有回話，繼續下著眼前的棋，但沒有誰注意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失望。

    「但我要在離開前贏下你一局」。艾倫並沒有注意到老頭的眼神，平淡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與老頭的棋局也是他在帝都里為數不多的牽掛了，不知道再次回到帝都是還能不能見到這個神秘的老頭。

    「那你就來試試吧」。這次老頭沒有沉默，反而笑了，神色中帶著一股自信的感覺，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麼多年艾倫也是第一次看到老人笑起來，形容起來很奇怪，好像的確有種一切竟在掌握中的感覺，但同時似乎又透露著一股悲傷。

    矗立在帝都之上的太陽逐漸落了下去，一次又一次的落子，艾倫感覺今天得狀態簡直好得不行，再次落子之後，興奮的說道：「騎軍入野衝鋒，步兵繞後包圍，弓兵占山壓制地形，將軍了！」。艾倫第一次把老頭逼到這種程度。

    老人臉上笑容更盛，但也只是笑笑，沒有慌亂的感覺，將其中一子推前，魔導炮兵吃掉了艾倫的騎兵，又預支了三個回合，騎兵直接衝鋒到將營，整個戰局瞬間顛倒過來。

    「你輸了」。老頭的話語傳來，好像沒有什麼不同的，事實也的確是這樣，每次艾倫來到這裡聽到的都是這句話而已。

    艾倫臉上寫滿了失望，只有在老人這裡艾倫才會把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就真的像他這個年齡的少年一樣，而不是走到哪裡都帶著一副冷漠的表情或者假笑，不過大概艾倫自己也沒有發現。

    艾倫站了起來，嘆了口氣，這也是習慣了，每次艾倫要離開之前都是這副表情，但是今天不太的是，嘆氣之後，艾倫有些不舍的望向老人，忍不住開口：「你，要和我離開嗎？」。

    老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笑著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艾倫不是普通人，而且是個不錯的孩子，跟著他無疑會有個不錯的生活，至少物質條件不錯，雖然艾倫無論言行還是穿著都是平民的樣子罷了。

    「那麼就算了，你也多保重」。說完艾倫便離開了這裡，這個帝都最破舊也是艾倫最自由的地方。

    老頭也站了起來，收好棋子，小心的再次擺到枕頭旁邊，繼續坐到了屋子的上方，看著遠方，就如同艾倫剛剛來時一樣。

    隨後想到了什麼，再次走了下來進入房間中，帶著一幅不大的畫又走上了屋頂，將畫揣到了懷裡，小心的撫摸著這破舊的屋子，就像保護著珍貴的藍水晶一般，嘴裡呢喃到：「莉莉絲，我做錯了嗎？可我不想再後悔第二次了」。

    然後這聲呢喃就這麼消散在了空氣之中，並沒有什麼東西回應老頭，整個貧民窟再次回復了沉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