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藤野健次郎也把手槍拔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阿西。
「你們要幹什麼?」阿西嚇了一跳,臉都白成了漿糊,嚇得一屁股坐倒,擺手說有話好說,別殺我,饒命、饒命……
我看著眼前這個懦弱膽小、在不斷開口求饒的阿西,覺得這丫的倘若是鬼魂的話,那鬼魂未免也太膽小了,心中驚疑不定,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藤野健次郎,見他跟我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
真是奇怪了,昨晚我們明明看見了嚮導阿西的屍體,為什麼過了一個晚上,他居然又活過來了?
「你們在做什麼?健次郎,把槍收好,不要嚇到嚮導先生!」藤野鷹瞥我們一眼,淡淡地說道。藤野健次郎聞言才把手槍放下,卻仍舊不太願意相信阿西沒死的事實,指了指蹲在地上哆嗦的傢伙,說父親,他是鬼!
「鬼?」藤野鷹皺了皺眉頭,重複了一遍,還沒來得及說別的,我身邊的葛壯就一下跳起來,抓著軍刺朝阿西裝模作樣的比劃,「呔,什麼妖魔鬼怪,敢在本天師面前作妖,還不速速現形!」
我攔著葛壯,讓他快打住,別再出洋相了,這時藤野鷹又問道,「司馬南,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犬子為什麼會說嚮導先生是鬼?」
我看了一眼仍舊蹲在地上哆嗦的阿西,一時拿不定主意,他這幅樣子,若說是鬼,那這鬼未免也太弱雞了,可他如果不是鬼,該怎麼解釋我和藤野健次郎昨晚在營區中看見的那一幕?
我簡單整理了一下措辭,將昨晚看見阿西「屍體」的情況,對著藤野鷹交代出來。這事管根本不需要隱瞞,畢竟當時的場面藤野健次郎自己也經歷了。
「你們是說,昨晚你們遇上了一具會走路、會說話的屍體,而這具屍體,其實是我們的嚮導先生?」藤野鷹花了一點時間才搞明白我在說什麼,又把目光轉向藤野健次郎,面對他目光中的質詢,後者立刻點頭,用十分篤定的語氣說道,「父親,我可以證明司馬桑並沒有說謊!」
如果僅僅只是我一個人這麼講,或許藤野鷹會一笑置之,不予置評,畢竟大家心裡根本就不存在信任可言,但藤野健次郎身為他親兒子,卻不由得這老傢伙不信,幾乎是一瞬間,藤野鷹的目光就眯起來了。
他回頭,看向了蹲在地上的阿西,說嚮導先生,昨天晚上你一直是跟我們待在一起,多不對?
阿西察覺到這麼多驚疑不定的目光,頓時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尷尬境地,臉皮發白,一臉顫抖地把腦袋抬起來,怯懦地點點頭,「藤野先生,你知道的,昨天我們看見了山神老爺,然後我們一直都待在一起,連逃跑時都在一塊,後來你們火燒人熊的時候,還是我先發現,並且提醒你們也要小心的,我怎麼會是鬼呢?」
藤野鷹點了點頭,說可是司馬南和我兒子卻都說看見了你的屍體,你該作何解釋呢?
嚮導阿西大喊冤枉,使勁揮手說沒有……沒有,我真的不是,你們看,我有影子,我還有心跳的,我怎麼可能會是鬼?這青天白日的,你們咋能含血噴人?
阿西說得有理有據,並且從藤野鷹的反應來看,他們昨晚的確應該是一直待在一塊的,這就更加讓我覺得迷糊了,又問他,你家還有沒有雙胞胎哥哥或者是弟弟什麼的,有沒有可能他也上山?
阿西把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一樣,說沒有,我爹就我一個,沒有別的兒子!你們是不是看花眼了,小哥,大家都是中國人,你咋能在日本人面前坑我呀?
我不好判斷了,沉吟著沒開口,藤野健次郎卻猛地把手伸向一個保鏢那裡,抽住了一把太刀,目光凜然,充斥著陰毒和殘忍,一步步走向嚮導阿西,說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辨認真假,既然覺得他有問題,乾脆直接殺掉了就是,何必這麼麻煩驗證呢?
「等等!」讀懂了藤野健次郎目光中的寒意,我立刻站出來擋在他面前,沉聲說事情都還沒有搞清楚,怎麼能直接把人弄死,這可是一條生命!
不管怎麼說嚮導都是中國人,我和葛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倒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事情還沒弄清楚他就先殺人,我是第一個不允許的。
藤野健次郎看著我,很平靜地說道,「司馬桑,我們進山之後的遭遇你也親眼目睹過,短短兩天已經死掉了五個幫手,按照這種速度持續下去,恐怕大家真的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我冷眼瞥向他,說你這一刀下去,馬上就要死第六個了,嚮導也是爹媽生的,他的命就不值錢了嗎?就算死刑犯也得先受審,確定了罪名才能挨槍子,健次郎先生決定這麼做,是否太草率了?
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藤野鷹忽然咳嗽了一聲,從健次郎手中接過來太刀,說其實判斷一個人到底是不是鬼,辦法是多樣性的,你們不必再吵了。
藤野健次郎只好退回去,我看著眼前這個削瘦卻不失冷峻的日本小老頭,說您有什麼好辦法。
「辦法就是……」
藤野鷹抓起了太刀,話音尚未落地,已經揚手一刀,徒然朝著嚮導阿西砍過去了,阿西嚇得亡魂皆冒,大喊「救命」!他下意識揮手去擋,這一刀便砍在了他的手背上,藤野鷹握住刀柄往後一拉,帶出一道血痕,阿西也捂著手背上的傷痕委頓下去。
「你做什麼?」我憤怒大喊,一把將藤野鷹推開,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到這老傢伙從健次郎手中接過太刀的目的是為了親自下手。
藤野鷹被我一把推開,腳下一個踉蹌,身後兩個保鏢趕緊上來夾住他後背,其他幾個保鏢則下意識要去摸槍,卻給藤野鷹喝止住了。
他先是說了一段日語,當幾個保鏢都把手放下去之後,才拍了拍被我衣領站起來,對我說道,「現在可以證明嚮導先生並不是鬼了,你看,他流血了,還會痛,據我說知,鬼是不可能會流血喊疼的。」
我冷眼瞥向這幫日本人,回頭把嚇得重新坐回地面的阿西攙扶起來,看了看他手背上的刀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沒事吧,要不要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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