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御乾坤 第131章 道心淪陷

    readx;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幻殺陣中傳來一聲悶哼，一名弟子被巨力彈出幻殺陣，滿臉扭曲的抱頭打滾，仿佛遭受了劇烈的痛苦一般，幾名執事連忙上前為他壓制意識海的波動，為他服下凝神丹。

    「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快就有弟子被傳送出來？」還沒等那些執事緩過神來，又有兩名弟子從彩光如灼的幻殺陣彈出，同樣是一臉痛苦的倒地不起。

    「莫非是這一批的弟子心志不堅，怎麼這麼多人連幾息功夫都堅持不了？」一名執事有些手忙腳亂的說道。

    「不對，這幻殺陣好像有問題，似乎比先前要強烈不少！」看著如一顆巨大七彩光球的演武場，這些執事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處在陣中的姜恆眉頭緊鎖，此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一片高聳入雲的山峰，下方是無盡的山巒。一名衣衫襤褸，眉目清秀的孩童孤苦無依的在山巔徘徊，周圍沒有一條路可以下山，孩童四下尋找無果，忍不住在徹骨寒風中大哭起來，說不出的淒涼味道。

    這孩童的樣貌看上去和姜恆十分相似，眉眼之間同樣有著一股倔強。這分明是他小時候因為不小心打碎大娘的瓷瓶，被家奴帶到一座山峰受罰的場景。

    悲切的哭聲似乎感染到姜恆的心緒，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塵封的悲慘童年慢慢揭開，不覺間已經淚染衣襟。

    場景隨之一變，換成孩童跪拜在地，不斷祈求一名身著華服，傾國傾城的絕色麗人，只不過那麗人一臉冷酷，絲毫不為所動，而另一名女子梨花帶雨，在他旁邊跪著叩頭，苦苦哀求著什麼。

    一股暴怒湧上心頭，姜恆雙目通紅的望著這一切，殺意如潮水般湧來，讓他忘記了現實與虛幻的界限，漸漸的認為這裡就是現實，融入了孩童的視角，渾然忘記先前進入幻殺陣的情況。

    場景再次改變，此時是一座偌大的廣場，如白玉般的演武台上正有兩名年紀輕輕的少年纏鬥在一起，浩蕩的元氣波動絲毫不遜於築基中期修士，各種強大而詭異的術法一一呈現，演武台下則是年齡相仿的少年滿眼崇拜。

    而此時的孩童，正躲在遠處的一處花叢，不斷朝這邊觀望，在元氣散布的威壓下瑟瑟發抖，但眼睛卻充滿期冀之色。隨即比武台上的兩名少年突然停止了，將孩童從花叢中拽了出來後一陣冷嘲熱諷，周圍的同齡人也嘲笑起來，一聲聲廢物不絕於耳，孩童最終氣不過上前揮起了小拳頭，卻被一腳狠狠地踢倒在地，最後疼痛的昏了過去。

    畫面再次轉變，此時孩童病容蒼白，氣若遊絲地躺在一間陋屋的木床上，一名神態憔悴的少女則在一旁為他熬藥，時不時發出陣陣啜泣，此時木門推開，一名身材偉岸，容貌肅冷的中年男子走進來，隨手丟給母親幾枚丹藥，然後淡淡說了幾句，母親的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中年男子卻置若罔聞，最後深望了一眼床上的孩童，便絕情轉身離去，留下母親撕心裂肺的悲號聲。此時此刻，姜恆淚涌如泉，雙目赤紅如血，滔天的怒意不斷攪動著他的情緒，那便是他離開姜家最後的記憶。

    「可惡啊，我不甘，我不甘做一個廢物，我姜恆發誓總有一天要你們付出代價！」姜恆與孩童同時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聲，但緊接著卻引來一陣嘲笑聲。

    無數人影從他面前交疊出現，無數屈辱的畫面接踵而來，一張張嘲弄的笑臉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瞧這個廢物，居然敢說以後超越我們，哈哈，連修行都無法修行，還敢大言不慚，跟那個賤女人一樣可笑？」兩名身形魁偉的少年不屑的譏諷。

    「賤種，你敢在我面前瞪眼，還不給我跪下磕頭認錯。」有沉魚落雁之貌的女子開啟朱唇，優雅而狠毒的說道。

    「我姜天驕怎麼會生出來你這麼個廢物，記住，要想在姜家安穩活下去，就給我永遠低著頭，一直像狗一樣低著頭！」高大的背影微微轉身，留下了冰冷絕情的話語。

    「孩子，都怪媽媽不好，媽媽讓你受苦了，如果不是生在姜家，你的命運不會如此悲慘，如果早知道今日，我就……」母親淚眼婆娑，哽咽不止，孱弱的身體緊緊抱著他，想要給他最後的溫暖。

    痛苦與屈辱一股股的湧上心頭，封存的記憶頓時宣洩而出，衝擊著姜恆的意識海，他的心立刻變的搖曳不定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天生無法修行，為什麼我天生就命比人賤，為什麼我天生就要淪為別人的笑柄，為什麼我的母親也要忍受這份屈辱，為什麼啊……」一聲尖嘯聲夾雜著無盡怒焰自姜恆喉嚨里響徹，苦澀與憤懣湧上雙眼，淚水強忍在爆發的邊緣。

    原本意志力堅不可摧的姜恆，在被揭開曾經悲慘的童年記憶後，他的道心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意志力在這一刻開始偏移，心緒變得瘋狂而躁動起來，整個意識海都跟著混亂不堪。

    「辱我娘親者，殺！」姜恆揮舞長劍，絕情斬下，兩名在他眼裡高不可攀的少年應聲倒地，鮮血從身下蔓延流出。

    「賤種，你居然殺死我的孩兒，我要替他們報仇！」絕色女子衝上來抱住姜恆，拼命的抓撓撕咬著。

    「賤種？你還敢叫我賤種，也給我死吧！」姜恆眼冒凶光，一把推開女子，無情而恐怖的劍芒掠過女子，後者頓時化為一片血霧飄散。

    「孽子，你敢屠戮我姜家，看我廢了你！」中年男子手持巨刃，怒氣騰騰的跳躍過來，舉起長刀狠狠的劈斬而下。

    「父親？」姜恆抬劍抵擋，看著近在咫尺的憤怒臉頰，聲音漸漸變得冰冷起來：「你何曾擔當過一個父親真正的職責，留下的只有對我和母親的屈辱而已。」

    怒意填胸，狂叫聲中，姜恆長劍捲起無數道劍影，噗噗沒入中年男子的胸口，一朵朵血花在身前悽美的綻放，中年男子重傷倒在地面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

    「孩子，你怎可如此殘忍嗜殺，他可是你的父親啊，他們是你的親人啊，你還是人嗎！」包含怒火的指責聲傳來，母親緊緊抱住父親的身體，聲淚俱下的朝他嘶吼著。

    「我有錯麼？從小到大我只不過是他們嘲笑的對象，地位連個家奴都不如。我的父親？他配麼，我在受辱的時候他在那裡，我們挨餓受凍的時候他又在哪裡，既然連你也指責我，那就陪他們一起去吧，我姜恆誰都不需要……」

    姜恆的聲音漸漸狂躁起來，痛苦與矛盾不斷縈繞著心間，雙目赤紅的盯著那個原本溫柔而嬌弱的女子，一股暴怒之氣透顯而出。

    姜恆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滿腦子漸漸被滔天的殺意侵蝕。他在幻殺陣中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忍受不住被法陣彈出，就在此時，已經起來的意識海上空，一枚原本暗淡無光的紅色符文驟然大亮，刺目的紅芒籠罩在意識海上空，讓那些潰散的意識海漸漸平穩。

    手持血刃，一步步逼近前方那名熟悉女子的姜恆驟然一抖，他的雙眼被一片異樣的紅光驚醒，終於露出一絲清明之色，處在暴走邊緣的他在這一秒醒覺過來。

    「我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如此做？」姜恆抱頭跪在地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的背後一身冷汗，他居然險些弒父殺母，如果不是那道紅光將他刺激醒來，恐怕這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魔障，道心可能就此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