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一夜打坐代眠的陸白便被外間話語響動給吵醒。他步出院子,瞧見一二十個著粗布對襟的夥計趕著驢車,挑著筐、桶,抗著鋤、鐮等用具朝藥圃方向行去。那些人見他出來,俱有些驚訝。他叫住一個問道:「你叫什麼,你們是秦管事指派來的臨工?」
「秦管事?」那人瞎摸一把腦袋,道:「對呀咱們是臨工,小的吳貴,敢問小爺可是新來的藥園管事?」
「是啦,在下陸白,以後管著藥園子。你們都住山下集鎮上?」
「自然是住集鎮上,天還沒亮就得上山,辛苦命唄。」
「又回去吃飯?」
「那不,我們都帶了乾糧,不到申時就能把八百畝照料完,回去再吃一頓晚飯。」
「八百畝?怎麼弄得完?」
「嘿,陸管事新來的可能不知道,大多數草藥都不必仔細照料,看一圈則可,需要每日施肥澆水的也就幾樣。」
陸白點著頭,尋思自己也要吃飯,人家都帶著乾糧,自己下山去吃太遠了不是。他直接摸出張二哥給的五十兩銀票,拍在吳貴手上,道:「你們不必帶乾糧了,山下尋個價錢合適的館子,每日送足夠人數的兩餐來,錢花光了提前吱一聲。」他估摸著五十兩怎麼也夠二十人吃三個月,吃完了再說,出山莊去打野味拔草藥也能掙錢。
吳貴抓過錢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愣了好半天神才欣喜若狂地說:「小爺菩薩心腸!不用館子,我家婆娘做得一手好飯菜!明兒……我這就下山去把婆娘叫上來,就給咱……給陸管事做飯,我家婆娘手腳勤快,陸管事的院子保證給打掃得乾乾淨淨!衣物交給婆娘搓洗沒錯,跟新的一樣!」
「山上做飯有水麼?」
「那背面有山泉,也有個蓄水灌溉的大魚塘。魚蝦隨你陸管事喜歡,想吃咱就去弄幾尾。」
陸白想了想,也覺得不錯,笑道:「不好吃我可換人啊。」
「好嘞好嘞,陸管事放寬心罷!」吳貴笑得豁牙漏齒,就往山下跑,跑幾步回頭叫道:「姜大郎,給我看著,不吃乾糧了,陸管事叫人來做飯!」一溜煙跑了。
陸白跟著臨工把藥圃看了一圈,都是些三七等尋常草藥,不見有如何珍稀的,更沒有毒草。看來藥園子也是與外間賣藥換錢的營生。
吳貴果然沒吹牛,他老婆做飯實在不差。第一頓就在眾人滿心歡喜中吃過去,那些臨工各個眉開眼笑,把陸白好一通讚嘆。
這麼過了幾日,陸白也熟悉了藥園子情況,心下盤算著該出去一趟,配幾副能引動玄陰草藥性的藥丸來。秦管事也來過一趟,見他招人在排房裡吃喝,笑呵呵地說他月俸只怕不夠。而讓陸白有些意外的是,這些臨工雖然透著尊敬,但都不認識這位「秦管事」。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指派人的另有手下罷,這秦管事的武功他只知道高得出奇,探不出具體深淺來,高手做雜務也未免太不像話了,是以沒有深思下去。
他的內功來源於毒,吸納尋常毒物的毒性融進血液煉化,隨著內力的提升,抵抗吸納的毒性就能更強。飛霞山上野兔子遍地,大型猛獸卻沒有,更別說稀有罕見的毒物。陸白想起張二哥被蘑菇放倒,尋思倒要去雅州城附近山里轉幾圈,內功修為也不能耽擱了,平常打坐對內力的提升實在微不足道。
這一天,二十來個人正吃著下午飯,兩聲馬嘯合著一把粗豪的聲音響在門外。「居然來了藥園子,倒也不差,陸兄弟可在,張二來了。」話音一落,張二哥和疤臉的那位就笑著踏進排房。「喲,是午飯還是晚飯?添兩副碗筷?」
那些臨工一見來人的衣衫,唬得直哆嗦,端著碗不自覺就往裡面退。
陸白起身迎道:「二哥你好……」
疤臉的說:「我叫趙堂。」
「趙大哥好!」
「嘿你小子,叫我大哥,叫他二哥?堂哥也不好,叫聲趙哥老趙得了。」
說得三人也都笑了。張二也不客氣,手裡拎壇酒直接垛在桌子上。「沒差事,問老羅才知道你來了藥園子。」
陸白忙對吳貴的老婆說:「大嫂添碗筷來。」婦人應一聲,小心地添上兩副碗筷。「陸管事,吃完了就丟下,我明早來收拾,我們……都吃完了。」那些臨工紛紛起身給陸白和張二趙堂行禮,匆匆出了排房下山。
張二胡亂吃了幾口,讚嘆兩聲,把筷子一拍,道:「陸兄弟,咱沒想到司徒恨也在,倒是耽擱你了。」
「二哥說那裡話,能進來就謝天謝地了,此處挺好,也不叫我幹活,自在。」
張二爽朗一笑,點著頭,從懷裡摸出兩本書遞給他,道:「一本練氣訣,一本瀑雲劍訣……」
「雜堂的也能練?」
「當然能,咱們是江湖門派!三歲小娃也能練,鎮子上書店隨便買,練得好了地位自然就不同。兄弟,聽哥哥的,你別學那些打雜的懶漢,有空還是勤學苦練得好,行走江湖,沒點本事到處受人欺負。等學會了架勢,我再看如何讓你轉進咱們玄武堂玄字旗。」
「二哥放心,我也想學你們那樣行走江湖……」
「哈哈,好小子!」張二哥拍了一把肩膀,道:「給你帶了兩罈子酒,不過現在別喝,咋倆去外間練一把,讓哥哥瞧瞧你身手悟性,心裡也有個底。」
「我這不是還沒開始學麼?」
「不打緊,身手反應是個人都有,我要打你,一腳過來,你怎麼躲怎麼架,那是本能。你一出手我就能掂量出個底細來,也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江湖人,什麼叫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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