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信的心中有了主意,悄悄給眾鏢師打去手語。這一隊人,長期在江湖上吃飯,各種情況的應對法子早已熟悉無比,見他手勢打來,便都不經意退開身形,呈個鬆散的包圍圈,把陸白和司徒恨讓在中間。
司徒恨大急下,卻聽拿信的對陸白抬手一拱,客氣道:「在下龍行舟,忝為振興鏢局六個鏢頭之一。」
「龍兄好說!」陸白回禮一笑。
「陸小兄請了。我等並不敢插手飛霞山莊之事,不過既然司徒兄求庇護於我等,又確實帶著我等主家公子的薦信,若是不管不顧,我等於江湖上怕要落人口舌。如此便依著江湖規矩,單打獨鬥比個輸贏。若陸小兄獲勝,我等不敢留難,任司徒兄與陸小兄離去;若司徒兄獲勝,則說明陸小兄留不下人,還請自行離去。但有一言,我等眼前,兩位切不可失手傷了對方性命,則我等絕不會幹涉。」
「好!」
「不行!」
待他說完,陸白與司徒恨幾乎同時出口。陸白笑嘻嘻看著急急如喪家之犬的司徒恨,心下是大感快慰,此賊在山莊一副吃定人的模樣,逼得他陸白差點暴露了身份,更發下誓言要賭上生死性命,不殺掉他,枉自身為男兒!
情急之下,司徒恨把頭一偏,轉而瞪著龍行舟怒道:「姓龍的,你就不怕日後慕容少爺怪責!」
龍行舟聽他語氣一變,心下便恨上了他,卻也是一驚,暗忖莫非此人當真是公子在意的人?正要說話,就聽陸白颯然大笑,朗聲道:「廢話!若你當真是公子的人,卻為何要藉口差使而棄莊奔逃?難不成你那意思是說公子與山莊是仇人?你若當真不是叛徒,敢把腰牌亮出來?」
當然亮不出來,遞上辭言,腰牌自是收回銷毀。
司徒恨憤恨道:「你……強詞奪理!我……我比武輸了你,願賭服輸自願離莊,你卻不依不饒要下手殺我!」
「哈哈哈哈!」陸白肆意嘲笑道:「此等幼稚言語,能騙過鬼去?慢說山莊有法有度,絕無比武失敗就逼人離莊之說!就算有,你為何早先不加說明,卻要咬我一口,借詞我是慕容公子的仇人?好歹毒的心腸!」
司徒恨早已心神大亂,焦躁下竟是一句話也駁不轉去!龍行舟聽罷陸白言語,有條有理說得並無瑕疵,也就更加認定了司徒恨哄騙公子寫下薦書,不覺又退開了些,鬆散的包圍圈卻更加嚴密了三分。
眼見局面至此,司徒恨再無他法,只得把心一橫,步至陸白三丈遠處立定,真氣毫無保留地凝聚起來。卻把龍行舟看得心下大驚,暗忖此人一身內力外展,實已遠勝過自己,那姓陸的少年郎能把他逼迫到此等地步,又該是個怎樣的高手?難道飛霞山莊隨便出來個人,都有不遜於慕容公子的武學功底?
陸白緩緩拔劍,低頭慢吟,心下卻是同黑臉醜女一般,驚訝於裝扮成村野之人的郡主三人。店家和那些尋常客商,早已擠進涼棚灶台處,待見這群江湖人並無對平民的惡意,才又三三兩兩的小聲議論起來。而這三人,卻波瀾不驚的樣子,瞟也不瞟來一眼。
三人必也是江湖人!
只隔得稍遠,陸白無法感知他們功力深淺,暗自計較一回,認為或者只是路過的,沒想過插手飛霞山莊之事罷。
此時,司徒恨似受不了無聲對峙,大喝一聲,撲向了埋頭靜默的陸白。陸白微一抬頭,雙眼有如電閃,劍光便如花燦爛,踏著幻影步迎面撞去!
幻影步一出,黑臉女子心頭猛然一震,已是驚訝之極,哪想到短短時日,此小子竟能把流沙幻影學到如此得髓!
她心神這一失守,便被黑白二劍瞧在眼裡,不覺眉頭更皺了兩分,雙雙朝陸白疑去。
有不知深淺的江湖人在側,陸白並不敢運轉毒經,卻也不會怕了心思雜亂的司徒恨。此番他騰挪躲閃,專挑著空隙斬上讓他吃過大虧的精鋼護臂,要一招一式徐徐引出司徒恨的破綻來。必須一擊致命,再來向那些鏢師假言解說,不然恐有後亂!擊殺羅挺時運轉的毒經內力,是個極大的危險因素!
如蝶舞如穿花,陸白身形左右翻飛,煞是好看,直瞧得那十多個振興鏢局的鏢師駭然失色,心道飛霞山莊果然名不虛傳,人家對己方客氣以禮,哪裡是怕了人多!
司徒恨有力使不出,被陸白身法壓製得渾身難受,真氣鼓盪下死守著腳下三尺方圓,不敢拉開了範圍斗去。好在陸白內力似乎提聚不全,劍鋒每與護臂激盪,必能震退開了他。而那不知名的劍招,實在神出鬼沒,精妙絕倫以極,讓他司徒恨完全無法揣測出劍尖會從哪個方向刺來。
此子內力不濟下,我便還有生望!司徒恨暗暗地想。
郡主也是越看越心驚,不禁低聲問道:「他使的是什麼劍法?」
「飛霞劍法!」幾乎異口同聲,黑白二劍低聲答道,神情異常凝重。
「我自瞧過完整的飛霞劍法,卻看不出這是哪招,心下偏偏也覺得是飛霞劍法,這是為何?」
白劍應道:「郡主直覺是,那就一定是。我輩武者修身修心,根本無有錯覺一說,心念感應下,有感即是真!」
「此子竟是飛霞山莊重要人物,為何我卻從未聽聞過?」
此話黑白二劍回答不上,郡主更像是自言自語,心中好奇更甚,暗忖此次飛霞山莊之行,那是勢在必行了。
斗上四十來合,陸白漸漸感到吃力,內力已是岌岌危殆。他心思急轉,手中「煌夜」故意輕了幾分,腳下也漸至沉重。司徒恨抓住機會,精神陡振,更是反轉了形勢,越打越稱心如意,一拳更重過一拳。
突然間陸白嘴角溢出一股血,伸手強行摸在了掌心,腳下便為之一滯。說不得,萬不得已下,只得用毒!
而那司徒恨大喜若狂,抓住這轉瞬即逝的一剎那,左臂格開劍鋒,右拳如猛虎出山,往陸白心口狠狠撞去。
千鈞一髮之機,陸白終於誘出了他的破綻,手中煌夜驀然劃了個圈,繞過格來的手臂,斜斜地挑刺進了司徒恨的下腹。
「噗」!
陸白被重拳擊中,猛吐出一口鮮血,卻也回手拉劍,帶出一股血箭來!這生死一瞬,陸白大喝一聲,幻影快到極致,不給司徒恨逃生機會,連人帶劍如一團天火降落,拼盡全力撞了過去!
「嘭」!
「煌夜」透胸而入,而出,司徒恨被撞得倒飛開去,於空中氣絕斃命!
終於擊殺此賊!
陸白心神一松,已站立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這一下驚得一眾鏢師目瞪口呆,那龍行舟更是無數念頭轉成一句問:干預,不干預?
還未等他想出個辦法,卻見司徒恨的屍身狠狠地撞在了鏢車上木箱和包裹之上。又是一聲轟然撞擊聲,木箱和麻布包裹應聲撞破,「嘶嘶」之聲綿綿不斷,竟如水銀瀉地般,流出滿地的細沙來!
隨處可見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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