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破天涯 第四十四章 奇遇

    毒蛇可不只會咬，纖長的身軀幾乎同時纏上陸白渾身。他只覺一股麻癢由手臂擴散至全身，精神一振，立時毒經猛運，真氣灌注下，竟把毒蛇的尖牙給箍死在了手臂上。若有旁人瞧去，只道毒蛇咬上他，實際上不如說是他咬上了毒蛇。如此一來，毒蛇為了回復主動，不得不兇猛地注毒，而身軀也越纏越緊。

    陸白蹲不穩，被越來越大的力量糾纏倒地，心中不禁苦笑開罵，不想到這些蛇竟有如此大的糾纏力。還好他把左手橫在脖頸前，不致窒息。若被毒蛇纏上脖子，他便只有殺蛇了，那樣就沒辦法盡取毒液。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些蛇不止有頭部的毒囊，在被陸白箍住的一瞬間，糾纏的身軀竟也開始注毒！而身軀上的毒，竟是如此猛烈難熬！陸白不禁痛苦地叫喚了一聲，便在地上滾了起來。一時間，腦中幻像驟生，無數副稀奇古怪的畫面不斷憑空湧入腦海。

    有蛇立而吐信，有蛇騰空翻躍，更有蛇忽短忽長，讓人瞧不分明身形。腦海中他只覺自己是根木頭樁子，無數的毒蛇以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姿勢、角度對他發起攻擊。痛苦越來越甚，陸白的意識海已是越來越模糊，他只得緊守住靈台一絲清明，不至於讓毒性徵服了去從而就此倒斃。心中隱隱一個念頭升起，他師尊與他說過此身已是百毒不侵，卻不料自己接連兩次單打獨鬥取毒，都是這般痛不欲生死去活來。當真是百毒不侵，而他遇到的，卻是百毒之外的千毒、萬毒！

    此時他蜷縮在地上，任由毒蛇糾纏，只默默然把毒經循環牽引，把注入體內的蛇毒拉扯分散，煉至血液。他所看不到的，是越來越多的蛇遊走了過來咬上他，不一會，地上已經是滾成了好大一個球團，乍一看，更像是群蛇亂交，而陸白倒像是母體內的嬰孩，正待著剝繭破出。

    腦中已閃過數千幅畫面，只感覺頭疼欲裂，陸白再也忍受不住，眼淚鼻涕橫流下再想要殺蛇已是有心而無力！

    當腦海中的毒蛇畫面達到上萬幅之時，他突然駭而欲絕，毒經竟然不受控制！那些入體的毒液，竟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般，主動地從一個穴位跳走到另一個穴位。一而再再而三，入體的毒液全部沿著同樣一條經脈穴位路線開始狂灌，經脈承受著刀刮火燎般的洗刷，且他於此刻竟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此種強行拉扯的痛楚。

    體內黃芽時而飄搖欲墜，時而又蓬然勃發，有些虛虛晃晃地模糊起來。驀然，一股童子之元力跳動，錐心刺痛從他會**猛然竄上關元穴，又自關元穴強行沖刷至會**，來往反覆似乎永不停歇的樣子，一陣陣的狂亂欲爆。而陸白已關心不到下身要穴，他已被蛇毒的自行律動給折磨得痛不欲生，也就無力在乎多來點痛苦。

    黃芽轟然而爆，消失得無影無蹤。陸白根本不知道，因為他正於這一刻，徹底地昏死了過去。關元穴的刺痛感覺突然爆發，陸白之元精不斷匯集，至到再也無法儲藏之時，竟像入體的毒液那般沿著一條莫名其妙的經脈路線狂突猛進，上下遊走了數遍，最後緩行至丹田原來的黃芽處，聚散、凝結，最終變成了微不可查的一個米粒大的小點。

    元精半黍！

    陸白卻是不知道了，當他醒來之時還差點為黃芽的消失而欲大哭。此時的他與「赤條條」也相差無幾，除胸前厚布縫的內囊沒被毒蛇擠壓摧毀，其它地方全都掛滿了碎布條，看上去比之最邋遢的乞丐還要更荒唐。

    他一條一條把咬住全身的毒蛇給拔開，像極了破繭而出的蝴蝶，又像是敲出蛋殼的小雞子。他爬出小山一樣的蛇球，精疲力竭地倒在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驀然心中一驚，發現毒瘴已經沒有了，不禁訝然而苦笑，心想自己卻原來是個清道夫，走到哪裡淨化到哪裡。

    待到回復了點肉身力氣，他才功法引動，探查自身的情況。這一下，他大驚失色，體內是綿綿勃勃，似真氣永不衰竭的模樣！

    「我這是吃了灌注功力的大補藥？」他驚訝出聲，當真是驚喜交加。今次一番遭遇，讓他的真氣凝厚程度，像是修煉了練氣訣十年！再一細細體會，體內血液翻湧沸騰，像是煮開了一般。良久，這種滾沸的感覺才緩慢平復下來，他看不到的是，體內的血液顏色更淡了一分。

    他隨手扯過一條毒蛇來，只一捏，捏碎了小腦袋，內里毒囊已經乾癟至無。他指甲一挑，精準地挑出蛇膽，仰頭一送，吞了下去。一股辛辣倒灌腦門，他不禁哈哈大笑，暗忖今次可發大財啦，這些蛇膽的效力，比尋常的劇毒之蛇還要強上許多！

    這些蛇膽，混以其他幾味草藥，熬製後可作為人參的輔藥煉製他想送給寒青雪的丹藥，也算得上是好事成了雙罷，不枉他破布爛衫一場。

    手邊沒有容器，他埋頭思索片刻，便開始了野蠻勾當。剮了數十條蛇皮，剝去一顆樹幹上的老皮，截取了不少內里極嫩極韌的樹皮，撕扯成細條。取出體內金針來，他把細條接起來，一頭綁在金針上，不久，縫出一個米口袋大小的蛇囊來。

    蛇肉蛇皮蛇血皆是藥，但他可不在乎許多，得了最重要的蛇毒與蛇膽，足夠了。

    足足剝出上千顆蛇膽來，真是讓他睡著也能笑醒！又看見自身差不多是個野人，便傻笑一聲，繼續剝蛇皮，直弄出一條蛇皮裙，好歹遮住了寶貝。

    一切做完，他便拿出自己勾畫的地圖再看了起來，研究半天，認為硃砂處應在翻鷂子嶺的那一面，便要動身前往。忽然腳下一頓，似想起什麼，又趕緊盤腿坐下。

    腦中閃過的畫面，越來越像是一套武功招數！而毒液循環跳走的路線，可他媽不是一套內功心法！這個發現讓他大吃一驚，怎也想不到毒蛇竟然會教他武學！

    念及此，他驀然收斂心神，眼觀鼻鼻觀心，於心中演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