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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這麼傻!」
陸白的眼淚肆意滴落在楚憐小小身軀之上。這個從小沒有親人憐愛的女孩,何其像他!這個話多的、糾纏不休的小女孩,又何曾不給陸白帶去一絲親人的溫暖!
報仇?為什麼不報?那些人逼死你娘,就要讓他們拿命來賠!
學武?為什麼不學?我一定一定為你煉經洗脈,打通周身穴道,只要你活過來!
「你為什麼這麼傻!」
陸白的真氣絲毫不保留,任黃芽搖墜也在所不惜!寒光匕輕易刺破了肺脈,楚憐的嘴角有汩汩的血水湧出。陸白把她周身穴位封了個遍,醫經心法凝於極致,直感覺一陣陣頭暈目眩,依舊不停歇地灌注真氣。
他那一聲狂吼,早已驚動了白大耳莊子裡所有的人。但他看不見任何人雜亂的身影,聽不見任何人驚慌的叫嚷,他眼裡心中只有一個名叫楚憐的倔強的小女孩。他已是兩眼發黑,卻不敢昏迷過去,知道只要一鬆手,小女孩就再也回不來了,他甚至沒時間去拿針,就這麼毫無希望又異常不服輸地給她續著脆弱的生命,哪怕只能多活一刻。
驀然,一隻纖細的手掌抵上小女孩腹部,陸白甩淚看去,外域女子竟已醒了來。她左手攤於陸白面前,掌中正是那十多根金針!一把寒冰似的聲音,於此時如冰雪消融一般,輕輕傳入陸白兩耳:「我來,你快想辦法。」
陸白抓過針,一連踉蹌出去好幾步。他重重地甩了甩頭,艱難站立住,卻見女子把楚憐抱進了耳房。陸白閉眼深深吸入一口氣,強行告誡自己此時此刻絕不能慌亂,醫經默默然運轉開。
他突然雙眼睜開,透出前所未有的堅決,踏入了房內。
於陸白而言,女子的真氣不啻汪洋大海,也幸得如此,才能保證陸白施針時,能讓楚憐吊住一口氣。十二根金針謹而慎之地扎入楚憐體內,忽見丫頭面目痛苦地扭曲起來。陸白抬眼看去,女子雙唇泛白,臉上也是血色褪盡,知道她重傷初醒下,就快支持不了多久了。他伸手入懷,摸出他師尊杜若海給他的唯一的一粒回天丹。他幾次重傷欲斃,始終捨不得用藥,卻於今日拿了出來。
他哽咽著說道:「此藥於她效力太強,你還能……」
「放心,有我!」女子吐出四個字。
陸白把心一橫,把藥丸送進楚憐嘴裡,所剩無幾的內力輕輕、細細地吐去,讓藥丸滑進了她的喉嚨。
女子真氣一扯,丹丸立時化開,楚憐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陸白再深吸入一口氣,醫經口訣低唱,往楚憐身上要穴極速地點去。
直到兩人嘴角雙雙溢血,楚憐面色才恢復了點紅潤,已算是保住了性命!陸白收拾心神,步出耳房,卻見白大耳與七八個婆子緊張地守在門口。
「噬心菇、斷腸草、天麻、烏藥、乾薑、木香、山海棠、雞蘇、青皮、枳殼,有的趕緊給我拿來,不用熬現在就要,沒有的立即讓人買回來!」
「誒,好好,小兄弟別急,我這就去拿藥!」白大耳一聽吩咐,急忙應下,掉頭就朝藥房跑去。
陸白見一眾婆子膽小謹慎的樣子,也就緩和了語氣,低聲道:「煩你們打兩盆熱水來,棉布多拿一些罷。」
「哎哎,就來,就來。」一眾婆子也手忙腳亂地跑開了。
陸白掉頭進屋,女子朝他複雜地看去一眼,旋即別開目光看向楚憐,道:「如何,現下能否拔出匕首?」
陸白搖了搖頭,道:「不行,她體質太弱非是學武之人……一會我以內勁化藥,你把藥渣塗抹到她身上。」
「塗抹?」
「是,有你真氣牽扯,自比熬湯好得多。待她全身腥臭出汗,便用熱水擦洗,兩三次後方可拔出刀子。」
女子輕輕點頭應下。
很快,白大耳把自家有的藥材拿過一大捧來,道:「頭兩味噬心菇和斷腸草,就是興州城估計也沒有……」
「無妨。」陸白無力地擺了擺手,拿過藥材進屋開始真氣化藥。
直忙到天黑,陸白才退出屋外,把楚憐交給了外域女子。他卻沒去休息,就這麼一動不動在屋外守著,站至黎明。
……
「你說我不是你什麼人,為什麼又要幫爹爹,幫我教訓壞人?你明明是好人,為什麼不願意當我的親人。」外域女子輕嘆道:「這是她醒來時說的胡話,眼下又睡過去了。」
陸白點點頭,似怕說話聲打擾了楚憐,轉身朝莊外僻靜處步去,女子輕輕跟了上去。
「為何救我?」
「嗯?」
「我說那日,你為何給我渡真氣,救下我?」陸白淡淡說道。
「我不是幫你!」
陸白輕輕一笑,道:「大概咱們便是敵人的敵人罷?」
女子心中一驚,驀然朝耳際摸去,雙眼寒冷如刀,盯在他身上,「此話何意?」
「何意?那三人要對付我,也要對付你,咱們便算是同盟了不是?」
女子稍稍鬆了口氣,卻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暗想:他原來不是認出了我。
「那三人是誰?」
「不知!」
陸白便有些疑惑,猜不到是女子刻意隱瞞還是真的不知。「你是誰?」陸白問出了他十分想知道的問題。
卻久久等不來回答。
「在下陸白,飛霞山莊朱雀堂管事。」陸白輕輕一笑,道:「在下先報了山門,算作謝過姑娘救命之恩了。」
女子不知如何作答,怔怔地愣了一會神,才輕聲說道:「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咱們便是兩不相欠。」
這冷冰冰的語氣讓陸白苦笑了出來,伸手入懷,摸出那封得自龍行舟的信函來,「你可是為了此封信函?」他又察覺到女子的震驚,搖了搖頭,遞給女子道:「拿去罷。」見女子並不接,且面帶疑惑,他笑道:「那個鏢師,自稱龍行舟的,被我幹掉了,從身上掉出此封信函來。」
「你……要給我?」
「給呀。」
「你可知這是何物?」
「不知。」
「你沒拆開看?」
「看過,地圖。」
「……」女子被他的坦白怔了一下,似是試探地說道:「你若知道了,怕就不會如此隨手了。」女子接過信函,貼身揣好。
「哦,說說看,這是什麼地圖?」
沉默良久,晨風輕撫,捲動女子染血的釵裙,透著幾分莫名的詭異。「十日後,會有你惹不起的高手前往地圖所指之處。」說罷,身形如鬼魅般橫閃,眨眼就消失在陸白面前。
「還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消失啊!」陸白輕笑一聲,於是知道了女子那意思,是告訴他只有十天的功夫讓他去取信中之物。
而女子在閃身離開之時,身形還在半空當中,就想到一件事情,不禁讓她面具下的臉悄然而紅:她此刻所施展的身法,不就是流沙幻影?既然他已經學過了,那必定是已經瞧出來了。旋又想到他說的話:大概咱們便是敵人的敵人罷。
原來他早就認出了我……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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