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 第802章 孫臏的內心獨白

    若是旁人來與他對戰孫臏絕不會有如此複雜的心境！

    但凡這次出現的是魏國任何一位其他大將他都不會選擇固守城池，會直接用兵法將其摧枯拉朽的擊潰。

    但出現的是龐涓！

    在不良人將情報傳到他手裡是龐涓帶兵出征來討伐他的時候孫臏就知道一切都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六郡之地有不良人，但魏國同樣有邦諜！

    相信這次丹丘兵營主帥的消息很早就傳到了魏國朝堂了，但龐涓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帶兵討伐。

    這足以證明龐涓打定決心要與我為敵！

    孫臏心中一直有一種懷疑但始終不願意承認。

    當初他下山的時候是滿心喜悅，聽聞自己關係最好的師弟在魏國朝堂身居高位。

    他以為只要自己到達魏國大梁就會有人盛情款待自己，而後自己的師弟龐涓會幫他謀得一個合適的官位讓自己來施展才華。

    隨後師兄弟兩人會並肩一起在魏國朝堂相互扶持平步青雲！

    以兩人的能力是絕對能夠做到的這一點兒的。

    然而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在魏國沒有絲毫關係的他根本就接觸不到魏國朝堂之上的人。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孫臏處處碰壁！

    他師從鬼谷子學道常年待在深山之中不通人情，被坑蒙拐騙的事情自然也不少了。

    以致於他來到魏國大梁不久之後所有的財富就花的一乾二淨。

    那些奸詐商人看到他如此單純模樣縱然原本打算好好做生意升起矇騙之心。

    在你楚楚可憐，滿身落魄看起來好欺負的時候不會有人想著可憐你，更多的是會唾棄，鄙視。

    更甚者會上來踩一腳把你推入萬丈深淵！

    那便是孫臏在大梁的遭遇，不堪回首！

    無奈之下他找到了已經在魏國身居高位的師弟龐涓，以為自己的情況能夠改變。

    然而結果再一次讓他失望！

    他想要見到龐涓卻屢屢碰壁，龐涓府邸的管家很是凶神惡煞。

    將弱不禁風的他推出去好遠，那一幕是無盡的寒心，他至今難以忘懷！

    最終他還是選擇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一路朝著招攬人才得東海田氏行進，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

    他躲過了戰亂，饑民的搶奪，強盜匪徒……

    幸好在前往的路上他遇到這一生的貴人！

    齊國幽王，那個年紀比他還要小的少年卻已經是功成名就在天下有了偌大的名聲。

    本以為只是一場隨意的偶遇，他表達感謝之後就想要繼續前行。

    但不知怎地在自己報出來自己的名字之後那幽王卻顯得很是激動。

    對他的出身來歷似乎很是了解！

    後來更是直接對他委以重任，這實在是太驚喜了。

    至今為止他還不知道這一切的緣由，內心是無比的感激。

    從那個時候他就決定要以自身的行動回報姜思塵的恩情。

    直至今天率領丹丘兵營三十萬大軍站在這左人郡的城頭之上。

    在尚未動兵的時候他就謀劃好了一切，隨後以摧枯拉朽之勢別人看不懂的操作拿下了這三郡之地。

    在此之前孫臏還沒有任何名聲。

    為了服眾所以他只是擔任大軍副帥的位置，主帥則是由更有威望的顧城擔任。

    但兩人都知道孫臏的兵法才華遠遠勝過顧城不知何幾！

    這場大戰的主導者依舊是孫臏，顧城更多的則是負責安撫人心的工作。

    攻下這魏國三郡的所有操作都是孫臏調度指揮的。

    顧城站在表面，孫臏作為大腦！

    兩人的通力合作果然收穫了超乎尋常的效果。

    在孫臏有了威望之後顧城立刻當著所有將軍的面表示退居副帥的位置。

    孫臏是莫大的感激，顧城這明顯就是為了更好的成就他。

    他寧願相信龐涓的管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傳達到位都不相信是自己那個親愛的師弟拋棄了自己。

    當初兩人在鬼谷門下學道是何等的親密？

    深山中的玩伴只有兩人，他們在一起度過了童年最歡快的時光。

    他滿心以為兩人的關係親密無間，可是現在卻證明了這一切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鬼谷子也就是他們的師傅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對兩人很是嚴厲。

    這也更促進了兩人情誼！

    在過往的歲月中孫臏以為這個世界上龐涓是與他最親密的人了。

    可惜一切都埋葬在那個離去皓都的背影之中！

    今日兩人更是各自為營，針鋒相對！

    ……

    龐涓命令親兵的喊話自然是傳到了孫臏的耳朵中，不過他卻沒有選擇置之不理。

    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打算會一會自己這個親密的師弟到底有什麼想法。

    「陳伯，我們下去看看如何？」

    孫臏提議道。

    在孫臏身邊負責保護工作的陳伯想了想還是同意了，不過除了自己之外他還從丹丘大營的挑選了幾個頂級高手以防萬一。

    就這樣孫臏在幾人的保護之下打開左人郡的城門與那數年未見的師弟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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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臏故意表現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剛出城門的時候是緩步而行，但在能夠看到對方的臉之後就故意做出一臉驚訝的樣子快步跑了上去。

    不得不說這一番表演當真是惟妙惟肖。

    「龐……龐涓？」

    孫臏一臉詫異的接近了正在等待的孫臏，這倒是讓孫臏猛地一愣。

    他也迅速進入師兄師弟的表演狀態。

    「師兄？真的是你！」

    龐涓同樣一臉的驚訝。

    當然，這同樣是表現出來的。

    「師弟，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孫臏頗為關心的問道。

    「師兄，竟然真的是你！」

    「我剛聽聞敵軍主帥的名字與您相同的時候還是一臉的驚訝，沒想到見面之後果然是你。」

    「也對，只有我的師兄你兵法才會如此神乎其技！」

    龐涓一臉的驚喜！

    看到龐涓如此模樣孫臏的內心只有無盡的震撼。

    惺惺作態，虛情假意！

    這場面怎會如此醜陋噁心？

    孫臏的本意只是試探一番，他知道龐涓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

    但還是表現出第一次遇到龐涓的樣子，他本以為龐涓不會如此市儈模樣。

    會坦誠的與他相認，但他失望了！

    曾經跟隨在鬼谷子門下學道的龐涓是一個風度翩翩，瀟灑愜意的少年。

    鍾情於山水之間，光明磊落，對任何事情都敢於大膽發表自己的看法。

    那才是孫臏記憶中的龐涓！

    兩人當初何等的意氣風發立下志向要在這天下揚名，為鬼谷一派闖出赫赫威名。

    這就是當初兩個稚嫩的少年在那深山密林中立下的志向。

    可惜一切都變了！

    若是龐涓擺出敵人的姿態孫臏或許還有高看一分他的坦誠，但如此惺惺作態的假模假樣看了更是讓人作嘔。

    孫臏強忍心中的不適繼續試探。

    「師弟謬讚了，這還是當初師父教給我們的，如今不過是付諸實踐罷了。」

    「倒是師弟，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呀？」

    「師兄，如今我是魏國大將，此次魏國接連三座郡城被師兄攻下，師弟我這次是奉命討伐的。」

    「只是沒想到遇到了師兄！」

    「當真是意外之喜呀！」

    「難道這三十萬大軍的主帥真的是師兄您？」

    「沒錯，確實是師兄我！」

    「不過師弟怎會是魏國大將呢？」

    「當年我下山的時候我聽聞魏國大梁都城有一個與師弟您同名同姓之人大為高興，而後直奔大梁而去！」

    「但後來卻屢屢碰壁，最後更是被那同名同姓的龐涓趕出門去。」

    「後來我以為只是同名同姓之人，只是沒想到今日見到才得知那魏國龐涓竟然真的是師弟龐涓。」

    孫臏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眼神緊緊的盯著龐涓。

    聞聽此言的龐涓自然有些尷尬，當初是怎麼回事他自然是清楚地。

    聽聞孫臏下山的他擔心孫臏在才學上超過自己於是乎命令管家避而不見。

    只是他當初也沒想到孫臏終究還是有了這麼大的成就。

    此刻孫臏的質問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不過內心強大的他還是裝出剛剛知道這樣事情的樣子。

    「怎會如此！！」

    「那賊心管家竟然耽誤了如此大事！」

    「怎可將我師兄拒之門外！」

    「該死！」

    龐涓像模像樣的怒罵了幾聲，孫臏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表演。

    「萬請師兄原諒，希望能夠理解！」

    「師弟我自從在魏國擔任大將職位以後數不盡的阿貓阿狗都找上門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我不認識的，白白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導致我那廢物管家認錯人吧！」

    「這也怪我沒有提前交代過那管家！」

    龐涓痛心疾首的樣子若是不知道真情的話孫臏可能還真的會被他給騙到。

    可惜他不再是當初的孫臏了！

    「難道師弟說我是阿貓阿狗？」

    孫臏的話語讓龐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在他記憶中孫臏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不過隨即他就調整了心態繼續將這場戲演下去。

    「怎會如此，師兄怎會是阿貓阿狗？」

    「當初那管家將師兄拒之門外是我的錯。」

    「不過如今還有挽回的餘地，師兄儘管跟我走。」

    「我魏國國君乃是識人之主，師兄如此才華必將得到重用。」

    「我一定會對國君力薦師兄您！」

    龐涓故作慷慨道。

    此前在山中學道的時候孫臏的性格稍顯軟弱，除了在兵法上比他強以外其他很少地方能夠比得上他。

    在山中犯錯的時候只要他表現出委屈孫臏便會輕易上當幫他受罰。

    這樣的計謀孫臏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盡皆奏效。

    他以為只要表現出軟弱的模樣誠懇道歉孫臏便會如當初一樣相信他的話語。

    到時候三十萬敵軍不攻自潰！

    可惜孫臏並沒有讓他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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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客氣了，如今我也是三十萬大軍的主帥，何須投魏國而去？」

    「師弟還是快快回去吧！」

    孫臏內心中儘是嘲諷，如今經過不少歷練的他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龐涓的用意。

    可憐他當初在學道之時還處處維護龐涓。

    「師兄怎能如此！」

    「還記得當初你我二人跟隨師傅在山中學習何等快樂？」

    「我們兩個嬉戲於山林之間，快意瀟灑！」

    「那是多麼懷念的時光！」

    眼見孫臏沒有答應龐涓再次祭出殺手鐧。

    在他印象中孫臏最是心軟，他提及當年的時光能夠喚醒最初的美好。

    當龐涓講完這一切的時候孫臏眼神中也滿是回憶。

    龐涓見之大喜，正當他以為自己的哄騙計策奏效的時候孫臏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很是嘲諷。

    「師弟可聞君子小人之道？」

    「師兄何意？」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人愛財伸手就要！」

    「儒家聖言君子之學，君子鄙夷小人之行！」

    「如今師弟以為自己是君子還是小人？」

    孫臏語氣突變，眼神灼灼！

    龐涓被孫臏這突然的改變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說笑了，師弟自然是崇仰君子之道的！」

    「師弟錯了，你雖是君子，但卻是偽君子！」

    「當初你明知是我為何要將我拒之門外！」

    孫臏本欲保留最後的情面，但龐涓的作為讓他感到噁心，他打算揭露這一切。

    「師兄錯怪我了，當初是我的管家命人將你趕出門外的。」

    「師弟當真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發生的一切？」

    「我在魏國求官處處受阻，難道你敢說這一切不是你的手筆？」

    不良人的情報早已幫助孫臏探得了當時的情況，正是因此孫臏才有如此底氣質問。

    龐涓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清楚孫臏是如何知道他的事情的。

    「我不懂師兄在說些什麼！」

    龐涓依舊還要狡辯！

    「那麼好，師弟明知道這場大戰的主帥 是我為何還要在魏國朝堂之上站出來領兵出征？」

    當日魏國朝堂發生的一切竟然被孫臏敘述出來。

    龐涓的內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怎會知道！」

    他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哼！我怎麼知道？」

    「師弟明知是我卻還要與我為敵是不是以為師兄我還會像當初一樣遷就你？」

    「你錯了！」

    「你是一個偽善之人，徹徹底底的偽君子！」

    「你早就知道是我卻還在剛剛見面的時候表現出那個樣子，實在虛偽。」

    「當初為了阻我求官你安排人封鎖我所有的可能！」

    「你一介偽君子如何能為鬼谷之徒？」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割袍斷義！」

    孫臏咆哮著將所有的事情揭露出來，隨後毫不猶豫的把身上的長袍斬下一截。

    那青色長袍隨風飄揚，預示著兩人的情誼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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