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出海 第六十五章 選擇

    葉聽風無暇顧及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心思全都飛到了蕭河古城裡，孟家出事已經多日，為了語梅的安危他已經耽擱了許久了，也不知語蘭此時如何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孟小姐，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明天了，我就傳你道術。」葉聽風傳音道。

    「知道了師父。」語梅說道，末了又幽幽的加了一句：「那個……師父以後叫我語梅就可以了。」

    葉聽風一聽，卻是覺得有些道理，便應了一聲，就往石崖之下一躍而去。

    心裡著急，葉聽風是飛馳電掣一般的往蕭河古城趕去。原本由赤湖到蕭河需要兩日路程，在已經修成妖體的葉聽風，瘋狂的飛奔下，竟然只用了三個時辰。

    此時已是亥時三刻，蕭河古城的燈火漸漸的暗去，唯有一些客棧門口，還留著一盞搖晃的燈。

    葉聽風記得將軍府的路，卻是毫不停留，片刻之後，已經到了連接孟府花園的水道邊上，葉聽風卻一瞬間停了下來。不知不覺的回憶起了曾在孟府的日子。他曾在心底暗暗的告訴過自己，此生絕不會再回來這個地方。

    默默嘆息了一陣，葉聽風卻是毫不猶豫的遊了進去。孟府巡邏的士兵，比起從前來多了許多，但後院卻是多少有些空蕩蕩的。

    往日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的三位夫人，以及幾位子嗣，還有哪些僕人，隨著這一場災禍的來臨，都失散於紅塵人世間。此時還住在此處的，怕是只有語蘭自己了吧。也不知沒有小梨的日子，她可曾照顧的好自己。

    葉聽風游過水塘，廊橋，穿過假山，竹林，卻是直接進入了語蘭往日彈琴的那片小湖。這裡或許是離語蘭最近的地方了吧。

    四周依舊一片黑暗，只有一些螢火在飛舞著。

    葉聽風放開神識，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何異常，便輕輕一躍，落在岸上，然後一點點的向著西苑靠近。

    可是越是靠近，卻越是感觸頗深。語蘭，我離你不遠了。

    西苑的四周，多了不少巡邏的兵士，而大門處，也是有兩名士兵警戒。葉聽風不想惹人注意，便是尋了一處無人的高牆，一躍而過，落在寂靜孤獨的院子裡。

    神識籠罩之下，整個西苑只有兩人，一個是住在之前李姑姑所在的房間女丫鬟，另一個卻正是語蘭。

    葉聽風很快的來到了語蘭的閨房窗外，裡面已無燈光，想必她已經睡了吧。葉聽風的神識一卻一掃而入。

    卻驀然一個有些憔悴的身影映入腦海中來。語蘭竟是未曾睡去，卻默默坐在桌前，雙臂環保，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聽風心底忽然一陣心疼，幾年未見，她的容貌越來越美，但身形卻消瘦了太多太多，眉宇間多了從前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疲憊與哀傷。

    葉聽風本以為自己見到她的那一刻，會有好多話和她說，甚至他想過就此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不讓她再受一點點的傷害，可是到了跟前，卻竟是不知說些什麼，所有想說的話，都忽然變得蒼白無力。

    歸根結底，他只是一條魚，而已。

    這一瞬間葉聽風忽然明白了，這種來自種族的差異，讓他與她之間隔開了一條跨不過的橫溝，有些人明明就在眼前，卻永遠夠不著。

    似乎是聽到了葉聽風的動靜，語蘭微微抬了抬頭，卻再未聽見動靜。

    「小梨，是你回來了嗎？」她忽然開口說道，聲音有些哽咽顫抖，卻是說不清的難過委屈。

    「小梨，我好想你啊，你和娘親他們，去哪裡了嘛？」語蘭繼續顫抖著說道：「我多想跟你們一起走啊，你們帶上我好不好。」

    說完，語蘭竟是雙手捂著臉，似乎是在哭泣，可是眼中卻沒有半點眼淚。

    「老天爺，你怎會如此狠心，讓我家破人亡，孤零零的活在世界上，還拿走了我的眼睛，連半顆眼淚也不願給我嗎？」片刻之後，語蘭又是顫抖著說道。

    葉聽風聽著她的聲音，說不出的心疼，但自己又能幫她什麼？什麼也做不了。他轉身看著滿天的繁星閃爍，偶爾有一顆流星飛過，像是誰流過臉頰的淚。

    葉聽風就這樣默默的在門口守候著她，直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院子裡的海棠樹長大了不少，只是似乎好幾天沒有打掃了，樹下有些凌亂，葉聽風沿著地上的落葉往曾經放魚缸的地方望去，卻見那滾圓的琉璃魚缸，依舊放在那裡，甚至裡面還有半滿的水，水質清亮，當時經常有人會換，但根本沒有魚兒。

    他的心中卻不由得浮現出了小梨的身影，這幾年來，她一直換著水嗎？一直在等著他這條走失的魚嗎？頓時一陣感動湧上心間，眼眶不由有些濕潤。

    也不知小梨現在如何了，當日她被陳伯伯救起，向著南方飛奔而去，終究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但願她的未來，會過的好一些吧。

    漸漸的天色變得更暗，似乎星星們也都睡著了一般，但不久之後，卻有一顆明亮之極的星星冉冉升起。

    看到啟明星，葉聽風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卻是按著來時的路徑退了回去。

    語梅還在石崖上邊等著呢。

    當太陽暖暖的照在石崖上，語梅正站在洞口靜坐眺望的時候，葉聽風終於回到了石崖下的水澗里。

    他口中銜著一顆烤熟的蓮藕，從水中一躍而去，瞬間落在了語梅的身邊。然後又一躍而下，再回來的時刻，卻是又帶了一節灌滿水的竹子。

    語梅看著他，眼含笑意。卻是很快抓起蓮藕，吃了一半，又喝了半筒的水。然後就又靜靜的看著他，也不催促。

    葉聽風知道她等著自己傳道，卻是有些為難了起來，妖修的功法與體悟，自己是極為熟悉的，但人族修行，卻與妖修有些不同，自己的一些感悟與經驗，卻是只能作為參考，不能直接拿來使用了。

    不過人族功法，自己的魂海之中，卻是存著兩篇，一篇是自己參考後修成刺魂術的《五行基礎法決》，可以修行道築基期，但築基期以後的功法，卻是還沒有顯形。

    另一部功法，卻正是在紅光寺的一佛塔內，被那枯榮闡師點化而出的《大梵真經》，可以修行至化神巔峰，甚至還有《六根起源》、《六字箴言》、《六塵幻滅》三篇佛門秘法秘術。

    相比較而言，修行佛門功法，或許是最好的，可以一往無前，不用再為功法的事情操心了，但由於之前枯榮闡師的原因，讓他對佛門有了些許偏見，葉聽風卻隱隱的不希望語梅選擇。而《五行基礎法決》，卻是正宗的道家功法，博大精深，葉聽風自己也是深有裨益。但是具體如何選擇，還要看她自己。

    葉聽風便傳音，將功法的情形說了一遍，但關於自己對佛門功法的偏見卻沒有告訴她，他不想她在做決定的時候，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原本的判斷。

    語梅聽完之後，卻是陷入了沉思中，她自己對修煉一竅不通，也是不知如何選擇。

    「師父，你修行的是什麼功法？」語梅沉思了良久，依舊未做好選擇，卻忽然問起了葉聽風的功法來。

    「我，我和你不一樣。」葉聽風聽她如此一問，卻是放佛內心有個聲音，再次提醒他，人魚有別。

    「師父，你且說說看。」語梅卻是認真的說道：「這對語梅做選擇來說，非常重要。」

    葉聽風聽她如此一說，卻是沉默了片刻，便傳音回道：「我修煉的是妖族功法，名字叫《妖法起源》，是一部只能妖族修煉的功法，與你卻是沒有絲毫參考價值。另外《五行基礎法決》，我也參過一些，想此刻我與你傳音，便是學了其中的神識修煉法門。」

    「那語梅就學《五行基礎法決》吧。」語梅一聽如此，卻是瞬間做了決定。

    葉聽風有些無語的看著她，自己已經儘量的避免了影響她做選擇，卻不料最後她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做了選擇。

    「你可想好了？修煉的功法，一旦選擇，便不能輕易更改，而且，不同的功法，還會讓你以後的修煉道路完全不同，甚至飛升上界所去的界面亦是不同。」葉聽風再次語重心長的傳音道。

    「師父，弟子已經選好了，絕不後悔。」語蘭卻是眼神堅定的答道。

    葉聽風看著她，片刻之後卻平靜的傳音道：「好，既然如此，我且就將《五行基礎法決》傳授予你。」

    說完，便聚了神識之力，進入魂海，將功法拓印好，然後從眉心一閃飛出，立即鑽入語梅的眉心不見了。

    葉聽風極為小心的控制著神識強度，避免使她受到傷害，但即便如此，神識進入眉心的一瞬間，語梅依舊承受不住，只覺得頭顱鑽心一痛，整個人便昏死過去。

    葉聽風急忙神識在她身上一繞，確認她只是因為驟然的頭痛暈了過去，並沒有其他問題，這才放下心來。靜靜的等待著，任神識里攜帶的功法，在她的腦海中釋放出來。

    片刻之後，葉聽風輕輕的渡了一些靈氣過去，語梅這才漸漸地清醒過來，她坐起身，揉了揉腦袋，卻瞬間一驚，驟然發現腦海中經多了一段經文，卻正是《五行基礎法決》。

    「功法已經傳入你的腦海了吧？」葉聽風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第一次如此行事，他自己心裡卻是沒有底。

    「天生萬物，皆有其靈，食天地靈材，可養身，吐納天地精氣，可養魂，…」語梅卻是開口，將腦海中的經文一字一句的背了出來。

    葉聽風也不打斷，不停的與魂海之中的經文對比著。直至語梅將經文一口氣背完，葉聽風這才放下心來，經文完整，一字不差。

    「孟小……語…語梅。」葉聽風脫口而出，卻又想起之前說過的話，便又改了口繼續說道：「現在功法經文已經傳給你了，但卻有許多修煉的常識，你卻並不知曉，我再給你講一講。」

    說完，葉聽風便是又講了一些打坐的方法技巧，還有一些修為境界的劃分，和一些修行中的技巧和忌諱之處。

    葉聽風講這些內容卻是極為詳細，而且謹慎，生怕自己哪裡講的不清楚，會影響到她的修煉。語梅表情嚴肅，卻是聽的極為認真，一字一句都不馬虎，而且她的悟性也算不錯，待得葉聽風講完，她便已經明白了。

    只是要講的東西太多，不知不覺已經又是一個清晨來臨了。竟是誰也沒有察覺到，一天一夜就這樣過去，語梅也忘記飢餓，待到停下來的那一刻，方才感覺飢腸轆轆，不由得臉色一紅，不好意思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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