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共和國最快的軍艦,龐培號駛出那不勒斯灣只用了兩天。
漆黑的夜幕下,被漆成栗紅色的軍艦在地中海的深處行進著,奴隸們低沉的號子聲從甲板的最底層傳來,軍艦之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藍黑色的水道。
也許是為了鍛煉這些孩子們的意志,也許只是為了避免這些孩子們的折騰,船艙並沒有向這些少男少女們開放。所有的學員都一視同仁,每個人都獲得了一頂栗紅色的制式披風,就和**的一模一樣。在夜晚,披風的作用便是禦寒,每個人都蜷縮在那頂紅色的披風裡,在睡夢中瑟瑟發抖。
龐培號的船長,曾經的海軍將軍,薩沙站在軍艦的瞭望台處。海風吹得他的披風獵獵作響,可是他卻仍然站得筆直,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尊雕像。雖然現在遠離了大海上的屠殺,但是他卻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責任輕鬆了一些,畢竟這艘船上的學員都是格涅烏斯學院的,毫不誇張地說,這些學員就代表了整個世界的未來,而他,可不敢在整個世界的未來上出一點差池。
&有多久?」
低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縹緲得有這黑夜一般的質感。
&人……」薩沙本能地捶胸作禮,因為他看到了那龐大的身影,格涅烏斯學院的教官,斯巴達克斯大人,也是一名頂尖的黃金騎士。
&們放出的鴿子很快就飛回了,說明我們已經距離陸地太遠,進入了地中海的深處。隨船的定向員用星盤對照星座,我們已經接近了那片區域。應該就在這一兩天,我們就能找到入口了。」
共和國的航海術,脫胎於腓尼基人。腓尼基人是上古的一個民族,他們通過星辰和船的位置,發明了一套完整的航海術。自此變幻莫測的地中海也變成通途,航海和貿易,侵略與殖民,便在地中海里萌芽。
&到了入口,第一時間通知我。這一次,我將親自開啟那道門。」斯巴達克斯一改平日裡那輕鬆的做派,十分認真地說。
甲板的一角,熟睡的人群里,卻突然爬起了三四個身影。
船舷的兩旁盛著獸骨和煤油的火盆正在燃燒,海風下搖曳的火光,還是照亮了那幾個身影的面龐。
為首的那個,便是奧拉托。他是茱莉亞家族直系的孫輩,他的祖父,他的父親都曾經擔任過共和國的執政官,他的母親也曾經是一名神殿的祭祀。所以從他一出生起,他便是羅馬城裡最金貴的幾個小子之一。這是他來學院的第二個年頭,在學院的日子裡,他也集結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成為了連泰倫斯等人都把他當做敵人的一個傢伙。
他和夥伴們躡手躡腳,在一個個席地而躺的學員之間穿梭。毫無聲息,他們靈巧得就像是貓。
和他那翩翩大方的外表相對的,奧拉托其實是一個心眼極其小的人。在白日裡被那個東方少年當面拒絕,讓他大丟臉面。原本他只是想要拉攏一下這個萊昂家的少爺,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被「認可」的萊昂家少爺的話,那麼奧拉托便可以緩和下和泰倫斯之間那緊張的氣氛。要是他並不討家族的喜歡,那麼同樣奧拉托便可以利用他來讓泰倫斯難受,在他的精打細算里,這絕對是一件划算的買賣。
可是,被拒絕卻出乎了奧拉托的意料。當面被拒絕,就好像是被萊昂家甩了一巴掌,而且這還只是一個剛剛回歸家族的混血雜*種。這會讓他的威名受損,而這是他所不能忍的。
教訓一下那個小子。
這是奧拉托給他的夥伴下達的命令。可是他們的夥伴卻知道他所暗示的是什麼,作為老大,奧拉托的鐵血和狠毒他們都十分了解。這一次出手,那麼目標就是幹掉那個黑頭髮的少年。
唐昂睡在船舷的一個角落裡,附近只有零星的幾個學員躺著,這給了奧拉托大好的機會。
兩個夥伴輕輕地按住了少年的手足,一個人用披風捲成了一個枕頭,他們慢慢地蹲下,轉頭看著奧拉托,只要老大一個眼色,他們便開始動手。
奧拉托冷冷地點頭,沒有一絲的猶豫。
唐昂猛烈地掙紮起來,突如其來的異物掩住了他的口鼻。他想要反抗,可是手腳卻都被按住了,於是他本能地抖動起自己的身體,如弓似地彈起,又像是一隻卷尾蝦。
奧拉托看著這個少年的掙扎越來越弱,可是他卻仍舊冷眼看著,沒有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
&大!「一個夥伴有點兒猶豫了,他知道這個黑髮少年的身份,面對萊昂家的少爺,他還是有些忌憚。這可不像是那些窮苦家的孩子,出事以後可以用金錢和家族來解決。
&續!」奧拉托狠厲的語氣說道。他知道,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一開始便沒有了回頭路。而且這也不是他的第一次了,去年也是在龐培號,他們就成功地將一名學員打暈後扔進了海里。在航海的旅程里,半夜裡起身失足落入海里,這樣的事情並不罕見。
&們……幹什麼!」蘭斯的睡眠很深,一般很難從夢中驚醒。可是這該死的海風吹得他有些發寒,因此一直都是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中。身旁不遠處的動靜大了些,他也自然地睜開了眼睛。
&關你的事。」奧拉托走到了那個傢伙身旁,他狠狠地瞪著他。這個角落足夠偏僻,奧拉托一點都不擔心,實在不行的話,那就一次性解決兩個。
&是我的朋友!」蘭斯猛地爬起來,像一頭蠻牛似地衝撞過去。奧拉托的手下原本就有點兒膽怯,於是在蘭斯的衝撞之下,他們順理成章地鬆開了黑髮的少年。
唐昂大口地呼吸著,因為缺氧,他的臉呈現出一種紫黑色。接著唐昂便開始劇烈的咳嗽和嘔吐,他把甲板弄得一塌糊塗,巨大的聲音讓附近的一些學員們也醒了過來。不過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旁觀。
&們在幹什麼?」幾名士兵在安琪拉的帶領下匆匆趕來。原來睡在附近的安琪拉早就醒來了,不過她見狀不對,於是便悄悄地離開去搬救兵。
&們……」憤怒的蘭斯本想一股腦兒地向著士兵告發,卻被唐昂一把扯住了袖子。
&麼事都沒有……」唐昂喘著粗氣說道,「我只是有點兒暈船而已。不好意思,弄髒甲板了。」
唐昂又對扶著自己的蘭斯說,「你翻譯告訴他們吧,看來我還是要學習下拉丁語呢。」
蘭斯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看到了唐昂那堅定的臉,於是也只能向士兵們說明了原委。
原本有些緊張奧拉托笑了笑,他也連忙附和道,「看到他有些暈船,我們便想過來幫下忙。我們不是朋友嘛。」
士兵們看到眼前的一幕,也能猜出個大概。可是既然雙方都不承認的話,那麼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這兒清理乾淨!」為首的士兵嚴厲地說道。隨後便帶著幾人離開了。
&為什麼這麼說?」安琪拉一臉的不可思議,她不知道為什麼唐昂不揭發那些傢伙可惡的行徑。要知道他們差一點就要了唐昂的命啊。
&樣的事……我經歷多了。」唐昂看著不遠處的奧拉托,緩緩地說道,「你以為告發了他們,就能有什麼改變麼?這樣的小打小鬧,在沒有鬧出人命前都算不得什麼,被警告幾句,他們就會停止欺凌你了麼?」
&有自己強大,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唐昂的話擲地有聲。
奧拉托聽到了,也看到了這個少年那雙黑色的眼睛。那眼睛十分平靜,一點都沒有恐懼,膽怯的影子,相反,這少年平靜的眼神就像是一堵高牆,讓奧拉托感到了壓力,無法逾越,也有點兒後背發涼。
&件事不算完,我的朋友。」奧拉托走過來,他擠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臨走之前還不願意落下面子,「只要你還在學院裡,那麼我們之間的活動,還多著呢。」
&天亮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大家這才看到天空已經開始發白。天空與海平面交接的地方,泛起了一種瑰麗的紅色。深藍的海水也被點亮,一輪紅日,似乎從大海的深處顯露出來,正一點兒,一點兒,霞光萬丈地從大海的背後升起。
&快看!海面下那是什麼?!」
更多的驚呼聲從甲板上傳來,那都是第一級的學員。那些高級別的學員們,努力地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深情,嘴裡嘟囔著「這只不過是入口而已「,可是眼睛卻依舊瞟向那片海面上,因為這樣壯觀美麗的景色似乎永遠都看不厭。
金色的海水裡映出了一座黑色的島嶼,可是海面上卻空無一物。
&是……一座島嶼?」
&是海面上什麼都沒有!」
&那就是薩丁島,學院就在上面!」
一道高而綿長的黑色岩壁,將半座島嶼都包裹在了裡面。島的一端高處,那兒隱約可以看到許多白色的,羅馬式的建築。那些建築的中央,似乎還能看見一座羅馬鬥獸場。島的其餘地方,都是鬱鬱蔥蔥,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島的外圍,一塊同樣黑色的礁石上,一座白色的燈塔正在晃動著燈光。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那座海底下的島嶼變得愈發清晰。船舷邊擠滿了好奇的一年級生,他們都在想著同樣一個問題。
怎麼過去那一邊?
&人。」瞭望台上,將軍薩沙走到了斯巴達克斯身邊,他小心地把一個沙漏狀的小東西遞到了斯巴達克斯手中。
這是什麼?
盧修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斯巴達克斯身邊,他面露疑問。
&嘿,盧修斯,這就是通往學院的鑰匙。為了讓你開眼,這一次我會親自示範呢。」
&
斯巴達克斯還沒有說完,腦袋上又挨了盧修斯的一下暴擊。
薩沙看到了這一幕,十分想笑的他卻強忍著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幹什麼?」斯巴達克斯吃痛埋怨道。
廢話。還不快點。
&吧。」
斯巴達克斯走到船舷邊,將手中的沙漏對準了海面之下的那座島嶼。
用黃金和銅的合金打造的沙漏,裡面裝著的是上下兩部分晶瑩透明的玻璃,中間有一塊銅片隔開。可是裡面沒有一滴沙子,似乎是空蕩蕩的。可是在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一端的玻璃容器里,實際裝滿了水。
斯巴達克斯咬破了手指頭,用鮮血在沙漏的一端玻璃上畫下了奇怪的符號。他的手法生疏,而且沒有一點藝術天賦,但是盧修斯能夠隱約看出,好像是一條龍的模樣。
&員準備!放下帆,航向正前,全速划槳!」薩沙見狀,連忙下達了指令。
&了!」斯巴達克斯終於畫完,他抽出了那塊銅片,而後將沙漏倒置過來。
水滴形成了細小的水流,從玻璃的一端,流向了畫著龍的圖案的一端。
&是怎麼了?」
新生們猛地發現,原本空曠晴朗的海面上卻突然起了霧,太陽也黯淡了下來,天空中密布著青色的雲,細看之下,能夠發現了些雲似乎有著海水般獨特的紋路,雲層在緩緩移動,就像是海面上的漣漪。
龐培號突然震動了一下。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他們穿過了一堵風組成的牆,又好像是穿過了一道水組成的幕簾。
沒過多久,霧和雲都不見了。這時候,大家才驚訝地看見,海面之下,才是一輪初升的太陽,和在太陽之下飛舞的海鷗,那畫面就仿佛是他們剛才所在的世界。
而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白色的燈塔。龐培號正向著燈塔指引的方向駛去,那座黑色的島,正在他們的前方。
有好奇的傢伙抬頭看著天空,卻發現天色已經變得黯淡,就像是日落之後那短暫的黃昏。一輪明月出現在了天空的一端,銀色的光輝灑在每個人身上。
溫暖,寂靜,孤獨。
&世之地……原來是在另一個世界。」安琪拉感嘆道。
&更像是世界的盡頭!」蘭斯插嘴。
&迎來到薩丁島,來到格涅烏斯學院!」薩沙終於等來了這一刻,他扯起了嗓子吼道,整艘軍艦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夠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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