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495我們是從殯儀館的側面進去的,還沒到就聽到有唱戲的聲音,咿咿呀呀的,還有各種樂器的聲音,看樣子熱鬧非凡,和上一次感覺很不一樣。
繞過殯儀館的大樓之後,後面是一個大房子,看上去有幾分像廠房,門口到處都是鞭炮皮,裡面坐了很多人,五六個人圍成一桌,都看著中間的一個舞台,舞台上面的五個人正在吹拉彈唱。
我們一進去,就迎上來一個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這人一邊「陽總陽總」的和武陽打招呼,一邊喜笑顏開的給我們發煙,發完煙又引我們落座。
剛坐下,我就問龍二,這什麼情況啊,到底是死人還是結婚啊,怎麼那人一點悲傷的表情都沒有?
龍二瞪了我一眼說,你懂個屁,死者是剛才那人的母親,八十多歲了,家裡有錢,該享受的都已經享受過了,走得很安詳,這叫什麼知道嗎?這叫壽終正寢,喜喪明白嗎?能不開心嗎?凡是這樣離開人世的,後人做什麼都特順。
他這麼一說,我才明白,難怪有些地方死了人之後,還請些藝人來唱歌,而且還唱《今天是個好日子》,原來還有這麼個說法。
我對戲沒什麼感覺,但唱戲那女的長得是真不錯,水靈水靈的,一顰一笑都那麼好看,我四下一觀察,估計這裡面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在聽戲,而是在看她。
她唱得也不錯,我一個對戲曲完全不感興趣的人都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我就看出點端倪來,我發現這個女人時不時的會看向我們這一桌,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在看我,搞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發現她哪是看我啊,媽的明明是在看武陽呢。
再看武陽,翹著個二郎腿,眼睛閉著,似乎正在細細品味這戲曲裡面的內容,偶爾睜眼看看那女的,眼神里竟滿是溫柔。
一曲唱罷,台上幾個人陸續下來跟武陽打招呼,看神態竟然都很恭敬。
那女的走到武陽面前,故作驕傲的說,來了?武陽看著她,笑了笑說,唱得好!
那女的仰著頭,笑了笑說,那當然。說完就走了。
我一看這女人真了不得,連走路的姿態都那麼的嫵媚。遺憾的是,她從我面前經過的時候,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接著就輪到我們三個了,雖然我毫無經驗,但好在我的任務簡單,跟那天一樣,敲木魚。武陽和龍二依舊是踏罡,嘴裡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念的是什麼,聽了半天一句都沒聽不明白,聽多了反而直想打瞌睡。
就這樣一直搞到晚上十點,中間吃了兩回飯,休息了幾次,總的來說還是挺輕鬆的,也沒有什麼異樣。龍二告訴我死者的兒子是個土豪,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這喪事得辦五天時間。
於是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就跟著武陽和龍二做這個場子。最後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那女的站起來給武陽敬酒,說陽哥,我那聚賢閣你可有陣子沒去了,你有那麼忙嗎?如果你再不去,我可就不讓你進門了!
說完頭一仰就把手上那杯白酒給幹了,周圍一群人馬上跟著起鬨,有叫武陽趕緊去的,有問武陽打算什麼時候迎娶鳳兒的,武陽也不接話,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跟大伙兒喝了一杯。
這天晚上我喝得有點多,龍二因為開車不能喝酒,卻老拿橙汁敬我,我也不好拒絕,最後喝得我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在車上睡了一覺之後就到了我小區門口。和他們告別之後我就往家裡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四四方方黑不溜秋的東西放在我的房門口。我一下像醐醍灌頂般清醒了過來,媽的,又一個!
看著眼前的這個東西,我一下竟然出奇的冷靜。我沒有急著開門,而是把手機打開,照著上面的快遞單看了看,還是跟上次一樣,地址也是只寫到區,姓名電話都沒有。
我趴下來仔細聞了聞,聞到一股淡淡的魚腥味,估計就是武陽那天說的水草的味道。我又緊張起來,畢竟這玩意又跟水有關,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之後,我對水已經很敏感了,洗澡的次數都減少了很多。
想來想去還是給武陽打了個電話,他們還沒走遠,說馬上就過來。
我就坐在樓道里,抽著煙,眼睛一直死盯著那個東西,如果那東西是活的,估計都被我盯死了。
樓道里裝的是聲控燈,隔幾分鐘就熄一次,搞得我心煩意亂的,到底是誰這麼變︶態,老給我寄這種東西過來?如果讓我查出來是誰,我一定要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正詛咒著給我寄東西的那個人,樓下傳來腳步聲,一看果然是武陽和龍二。這回龍二也不笑我了,表情充滿了困惑。
武陽看了看,說,打開!
龍二就開始拆那個東西,拆開一看,果然和上次是一樣的,只不過這一次的泥土稍微濕一點。
武陽蹲下來用手抓了一點泥土聞了聞,又把土放回去。
我就問他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武陽也不說話,只是皺著眉頭看著那包泥土。我知道他在思考線索,也就不追著問了,可是他這一看就看了十多分鐘,我和龍二就這麼杵在那陪著他看。
終於,他看完了,對龍二說,裝到車上去。又看著我說,現在還是沒什麼頭緒,我只能說這可能是個局,等著吧,應該還會有東西寄過來的。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我怎麼就被人做局了呢?我是真沒得罪誰啊?
等等,要說得罪,上次拿黑狗血潑那個東西應該也算是得罪吧,可武陽說寄過來的這個東西很乾淨啊,不可能有那種東西啊。太多的疑惑,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但直覺告訴我,我可能不知不覺卷到什麼事情里去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龍二打來電話說叫我出來吃飯。我以為快遞的事情有眉目了,馬上跑了下去,結果是分成的事情。龍二笑嘻嘻的從包里掏出一沓錢直接朝我懷裡一扔說,你的,一萬五,好好點點!
我靠,這他媽也太賺了吧,就這麼五天時間,我就掙了一萬五,瞬間我就來了精神,激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問龍二,怎麼會這麼多?
龍二說,跟你說了那人是個小土豪,給自己母親辦喪事,那必須得大方啊,不然怎麼能夠彰顯他的孝心嘛,叫我說,這還不是真正的大手筆,我跟武陽前年那次,那才真叫大手筆呢,你知道人家給多少嗎?說完朝我伸出三個手指頭。
我說,三萬?
龍二鄙視的搖了搖頭說,所以說你還是沒怎麼見過世面,三萬塊就把你給打發了?那是三十萬!
龍二的一番話,再一次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這個世界真的太瘋狂了,有錢人為了尋求一個心理安慰,錢可以當紙用,而像我這樣的窮苦百姓卻整日為了柴米油鹽而勞累奔波,不知道是我個人的悲哀,還是這個社會的悲哀。
吃完飯,龍二拿出個黑色的本子看了看說,明天城西的蔡府邀請我們去做個法事,具體情況對方在電話里也沒講太清楚,只說是死者頭七都已經過了,但死者的母親還想做場法事安撫一下。
龍二說完看著武陽道,去不去?
武陽沒說話,而是看著我。
這明顯是徵求我的意見啊,我哪知道去不去啊?想了想就問龍二,會有危險嗎?
龍二笑了笑說,怎麼,怕了?我不置可否,說實話我膽子較以前確實大了不少,但這事嚴重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了,說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龍二接著道,有沒有危險得看了現場再說,再說,干咱們這行,沒危險也就沒錢,有危險人家才捨得給錢,富貴險中求,就是這麼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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