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抬頭 1394 他們，都該死
石天驚究竟有沒有悔改，我不知道，畢竟之前我倆處得也不太好，對他這個人不了解，反正沒什麼好印象。只是這麼大年紀了，突然給我跪下，讓我實在接受不了，再加上他之前幫我和紅花娘娘對付何紅裳，所以我就答應幫他和魏老說一說了。
能不能行就不一定了。
石天驚倒是感恩戴德，不斷跟我說著謝謝。
石天驚向寧公子保證，說一晚上不睡，也要保護我和紅花娘娘的安全。我以為他只是說說的，結果我都回房睡了，他竟然真的站在門口！這可是寧老的護衛隊長啊，突然跑來給我護衛，那可真是折煞我了，我趕緊說：「前輩，不用這樣，您去睡吧，如果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去喊你的。」
石天驚搖了搖頭：「不行，何紅裳的毒蟲神出鬼沒，一分鐘都不能掉以輕心，你快睡吧，我來保護你們！」
我勸了好幾次，石天驚都不肯走，沒辦法了，我只好回去睡，估摸著石天驚一會兒頂不住了，就回去睡了吧。
寧公子提供給我和紅花娘娘的是個套房，里外各有一個臥室，紅花娘娘在裡面睡，我在外面。已經很晚，我簡單的洗涮了下，便睡下了。這一覺睡得還是挺踏實的，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九點，我都睜開眼了，紅花娘娘那邊還沒動靜，我也沒打擾她，先起來整理了下，接著就出門了，去準備點早餐。
我剛一拉開門，就發現石天驚還在門外站著！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石天驚的眼睛紅通通的，很明顯是真的一夜沒睡。
看我出來，石天驚立刻說道：「你起來啦？」
我點點頭，說前輩，你沒睡啊？
石天驚說：「你們在睡，我怎麼能睡？護衛你們，是我的職責啊！」
看來做個護衛隊長也真是不容易啊。
我只好說：「前輩，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已經醒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石天驚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我會意道：「跟魏老說那件事是吧？你放心吧，我先去吃個飯，等吃完了就給魏老打電話。」
「好！」石天驚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到另一個房間去睡覺了。
俱樂部里靜悄悄的，這地方到上午就沒什麼人了，二代們不在這個時間段活動，有的回家了，有的還在睡覺。這裡當然沒有食物，不過出門就是商場，那還不是應有盡有？
往下一樓就是美食城了，我隨便找了家鴨血粉絲湯，吃完了再給紅花娘娘帶點。
從點餐到等待，再到吃到口中，也就十幾分鐘時間，我正呼嚕呼嚕地吃著，就見有人朝我走了過來，並且坐在了我的對面。
我一抬頭，竟然是石天驚！
我當然很吃驚：「前輩，您不是去休息了嗎？」
石天驚說：「我已經休息好了。」
「……這最多才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就夠了，我們當護衛的不需要睡太長時間。」
「……好吧，你要吃點什麼嗎？」
「你吃吧，我不餓。」石天驚坐在我的面前，眼巴巴地看著我：「沒事，你吃，我不著急。」
嘴上說不著急，那雙眼睛都快冒火光了。
確實，還有半年就得死了，不論我們殺不殺得掉薩姆，他都得死，能不急嗎？
誰提前知道自己的死訊不著急啊。
哪怕是s級的通緝犯，哪怕已經步入古稀之年，對待生命不可能不看重的。
換位思考嘛，我也不耽擱了，立刻呼嚕呼嚕地吃完飯，接著就對石天驚說：「走，前輩，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好！」
石天驚知道我要幹什麼了，非常激動，屁顛屁顛地跟在我的身後。
上了樓，回到俱樂部內，各個場館都沒有人，隨便進了個保齡球館，接著拿起手機就給魏老打電話。
石天驚站在我的身邊，像個小學生一樣緊張地看著我。
這麼大的年紀，這麼高的身份，還這麼的不淡定，傳出去恐怕要被人笑話了，不過性命攸關，怕是顧及不到那麼多了。
電話很快接通。
自從我接手薩姆的事後，已經能和魏老單線聯繫了。
當然，除非是不得了的大事，我一般也不會輕易打擾他的。
「有什麼事？」魏老問我。
「是有件事……」我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石天驚，說道：「距離當初的賭約還有半年了，我們這邊也在做著各種準備，現在已經快有薩姆的下落了。」
「是麼？薩姆在哪？」
「現在還不知道。」我說：「不過我們查到，s級通緝犯『金剛羅漢』向大力是戰斧的人，我們已經抓到向大力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查到薩姆的下落。」
「那很好啊，還有什麼事情，就只是匯報一下？」
「還有其他事情。」我說：「薩姆快有下落了，但對付薩姆的人還沒找齊。您也知道，身為s級改造人的薩姆很難對付，南王和春少爺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想，最少需要三個s級通緝犯那樣的實力才能對付薩姆！」
「嗯，你繼續說。」
「所以我想，能不能讓石天驚也加入進來……」
我本來想說，等幹掉薩姆以後，也取消掉石天驚的s級通緝令，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魏老就氣沖沖道：「你胡說什麼，石天驚那種人怎麼能信任？你知道他有多邪惡、多歹毒麼？他連自己親生父親、親生哥哥，還有一個村子的人都能殺掉！這種人，你怎麼敢用、怎麼能用？當初因為石天驚，我差點和寧老翻臉，你也不是不知道……」
魏老的聲音很大，石天驚當然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我趕緊說：「還不能讓人家有個悔過之心了麼？」
「悔過什麼悔過！」魏老說道：「他悔過了，那些被他殺死的人怎麼辦，他們能悔過嗎？而且說實話，我一點也不相信石天驚這種人會悔過，我從根上就不相信這人是個好人！寧老當初就提出來，讓石天驚也加入到擊殺薩姆的隊伍中去，但被我拒絕了，我不是什麼人都相信的。就是南王和春少爺，我也是挑了很久才選中他倆……你覺得你比寧老面子還大麼？」
我本來還想和魏老多說幾句，多為石天驚辯解幾句，結果最後一句話一出來，直接就讓我閉嘴了。
我哪敢自比寧老啊！
我只好不說話了。
「找誰都行，就是不要找他。」魏老沉沉說道：「他不是個好人！」
魏老並不知道石天驚就在我旁邊，說完這句話後，直接掛了電話。
整個過程，石天驚聽得清清楚楚。
我很抱歉地看著石天驚，畢竟我沒能幫上忙，石天驚也整個人跟垮了似的，那股子垂頭喪氣的勁兒就別提了，和剛才找我時的滿懷期待形成鮮明對比。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石天驚，說點什麼，能讓他不在意半年後就死的這件事啊，好像說什麼都是站著講話不腰疼……
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石天驚面帶苦澀地說：「沒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是我自己的錯，是我做的那些事情，讓魏老不信任了！」
這話我都沒法接，我總不能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死你哥、你爸，以及你們村子的人吧？
我又不是法官。
石天驚一屁股坐倒在地，捂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可是殺掉他們，是他們罪有應得啊，他們本來就該死的！」
這句話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也能讓我順理成章地問下去：「為什麼？」
「他們……他們……」石天驚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仿佛冒火，似乎讓他想起什麼怒火中燒的事，哪怕時隔多年也不能平息他憤怒的火焰！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沉沉問：「你為什麼要殺死那麼多和你最親近的人？」
石天驚的雙手開始發抖，發展到最後，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終於，石天驚給我講了起來。
石天驚今年已經七十二歲，回到五十多年前，那是一個黑暗的社會……
那時候的華夏，剛剛成立新的國家，帶來了新的希望和活力，一切都處在百廢待興的狀態。但在那些偏遠的地方，依舊生活在舊社會的黑暗中，無論倫理還是法制，都不是太健全。
石天驚十六歲出去當兵，整整五年沒有回家，二十一歲那年回到家裡，剛參加完一場戰爭的他，胸前掛著軍功章，那叫一個喜氣洋洋，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自己的家人。
但他一回到家，就聽說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消息，他的母親死了！
他的母親被人扒光了衣服綁在樹上，一個星期沒吃一滴米，沒喝一滴水，全村的人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活活餓死了她。死了以後，還將他母親的屍體丟到山上，餵了野狗、野狼。
而做這件事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爹和親哥哥！
石天驚是聽村口的兩個老大爺說起這件事的。
「為什麼？！」時年只有二十一歲的石天驚震驚地問。
「回去問問你爸和你哥，不就知道啦？」兩個老頭笑呵呵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