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洞天茶館是同治年開起來的老茶館了,背後的老闆不是別人,正是那響噹噹的洪門。
這個茶館開在滬市的嚶租界裡,,平日裡來吃茶的大都是些青皮流氓,又或是碼頭上干力氣活的傢伙。
但哪怕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看到安德的髮型也得豎起大拇指,偷偷地叫聲好。
在清國,沒了腦袋上那根豬尾巴,可就是和朝廷對著幹。
這造反的事,哪能這樣明目張胆的,都是偷偷摸摸的搞,被朝廷發現,可是要掉腦袋的。
在嚶租界裡,那些個洋人權力是大,但要是朝廷有要求,讓洋巡捕抓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安德的腳還未落地,那店小二立馬反應了過來,哭著臉伏低身子,對安德哀求道:
「這位爺,您去別家吧,我們這地方小,哪能容得下您這條大魚啊?」
安德可不管這地小不小,甩開小二就往裡面走。
那些個青皮流氓都直勾勾地望著這個留著洋髮型的年輕人,想要看出來這是哪位好漢。
而一些機靈的已經偷偷溜出去,打算去衙門那討一筆賞錢,革*派可值不少銀子。
那茶樓掌柜是個知道輕重的人,拉住苦著臉的小二,叮囑了一番。
店小二不敢不聽,端起笑容湊到安德身邊,問道:
「這位爺,您喝點什麼?」
安德隨口要了些茶水,不多時,小二就端上些茶具,笑呵呵地給安德沏茶。
安德沒有說話,將準備離開的小二拉住,手指一動,一枚鷹洋就被塞進了小二的手裡。
小二趕忙俯下身,安德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我要找天地會的豪傑,你問問掌柜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
在這種地方開茶館的,哪有什麼普通人,想找天地會,還得靠這種人。
小二心裡一顫,心說這人真是不怕死,沒有辮子,開口還要找天地會,真嫌死得不夠快了。
小二拿了錢,急匆匆地往櫃檯那去了,與掌柜的一陣耳語,就看著那穿著馬褂的胖掌柜快步走來。
馬褂拿出一包洋菸,磕出一根遞給安德。
安德看出來,這人和天地會肯定有些關係,自己這樣囂張,要一般人早就喊來巡捕把自己抓起來了。
安德接過煙,用身子擋住外人的視線,念出一句龍文,手指上冒出火苗來。
這個從紅龍身上得來的言靈終於派上了用場。
那人看著安德手上的火苗頓時一驚,他清楚,這種人貴不可言,自己可招惹不起。
「您跟我來……」
安德跟著馬褂走出茶館的後門,而一樓吃茶的人都在猜想今天來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此時小二走到門前,向所有客人喊道:
「各位爺,小店今天不方便,只能早些打烊了,麻煩您多擔待一下。」
伴隨著小二的呼喊,那些個遊手好閒的青皮也一個個站了起來,笑嘻嘻地幫著店家趕客人。
不多時,那熱鬧的茶館就冷清了起來。
那店小二搬著梯子走到外面,把那「一洞天」的招牌取了下來,也從後門離開了。
幾小時後,租界警察沖入一洞天,但茶樓早已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剩下……
另一邊,安德跟著馬褂擠上一輛黃包車,兩個人坐在一輛車裡,顯得有些擁擠。
「您是哪個堂口的豪傑,可有腰平?」
腰平就是洪門中的入會憑證,安德自然是沒有這東西的。
「海外來的,剛回華夏」
安德試探性地回答道,想要先探一探男子的底細
「那還是留過洋的秀才,不知道您回來有什麼事情?」
馬褂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安德聊著,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你是天地會的人吧?」
那馬卦擺了擺手,說道:
「您有所不知,現在大家都叫洪門了,天地會太顯眼,容易生事。」
安德看著這個馬褂男子,這傢伙在天地會裡的身份一定不算低。
「這麼說你還是天地會的堂主?」
「鄙人滬市家後堂堂主,主管後勤採買。」
「你個堂主還當茶館掌柜?」
「您有所不知,一洞天是三點會(洪門)在滬市的三尺六(指隱蔽會所),我不在那裡去哪啊?」
安德沒有想到自己隨隨便便就找到了天地會的一處地盤,眼前這個男人身份似乎還不低。
「你應該清楚我要找誰。」
馬褂縮了縮身子,回答道:
「您應該要找斬妖堂的人,但是……」
馬褂明顯不願意帶安德去那個斬妖堂。
見到馬褂不願意配合,安德兩眼一眨,黑色的眼眸就變成了金色的豎瞳。
安德盯著馬褂,悄悄釋放了一點龍威,這招在很多時候都很有用。
「你應該清楚,得罪了我的後果是什麼,帶我去那個斬妖堂。」
在真龍的威壓下,馬褂的腿直打哆嗦,也顧不得仔細思量,對前面的黃包車夫說了一個地址。
一路上,安德又問了馬褂些問題,著才搞清楚這斬妖堂究竟是什麼。
在華夏,時不時會有妖出沒,那些妖力大無窮,能飛檐走壁,只有斬妖人能對付他們,天地會中自然也有斬妖人,他們單獨成立了個堂口,就叫斬妖堂。
看起來華夏對混血種有著一套獨立的稱呼,那些死侍被稱為妖,境內混血種被稱為斬妖人。
馬褂對斬妖堂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斬妖堂的堂主名叫路山彥,字伯平,是個很厲害的人。
「聽說他可是留過洋的秀才,和您一樣。」
安德卻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聽到了路山彥的名字,看起來路山彥的身份確實不簡單
黃包車夫健步如飛,拉著兩人來到了城郊的一處道觀。
馬褂帶著安德在道觀中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後院,指著一處偏僻的屋子,說道:
「這位豪傑,斬妖堂的駐地就在這裡,之後我就不方便去了,您自己走吧。」
馬褂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好像生怕沾上什麼麻煩一樣。
安德走進屋子,屋內只有一個男子盤坐在地面上,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結實有力的肌肉,一雙金色的豎瞳盯著安德,好像一頭狂暴的野獸。
「你是這裡管事的?」安德問道。
但那個男子的話卻震驚了安德:
「路安德先生,我們等您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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