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在源稚生的刀劍上划過,光潔的刀面上,源稚女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臉,哪怕是帶著面具,那種委屈和悲傷也展露無遺地表現出來。
他的鼻子抽了抽,咬緊嘴唇,抬起頭看著源稚生的眼眸帶著淚花,這種誤解簡直比之前任何的刀劍還要傷人,時隔多年,哥哥又拿著刀指向他了。
源稚女多想摘掉面具,用嘶聲力竭的聲音向哥哥呼喊他才是真正的源稚女,這些影武者是假的,一切都是陰謀!
可他現在僅存的一絲理性阻止了他這麼做,他只是用眼神向哥哥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委屈,可源稚生仿佛是沒看到那種眼神,蜘蛛切就抵在他的胸口,只需要再寸進一些,就能刺入他的胸膛。
「你走吧。」
源稚生收回蜘蛛切,轉身走向那個影武者。
源稚女盯著哥哥的背影,只見他抱起了那個虛假的「源稚女」,臉上流露出的表情複雜無比。
作為斬鬼人,源稚生親自處決了他的弟弟,並且將他壓在了枯井之下,按照道理源稚女應該是沒有任何活下來的機會的。
可源稚生檢查了一下這個影武者的身體,發現他的身上並沒有自己留下的刀口。
這就很奇怪了。
咚咚咚...
梆子聲再一次敲響,源稚女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他盯著源稚生的背影開始逐漸模糊,甚至連空間都在他的視線里旋轉,大地仿佛在顫抖動搖。
梆子聲輕重緩急,一下一下,好像源稚女就是那個梆子,而木棒敲打在他的頭上,渾渾噩噩。
源稚女捂著耳朵,頭疼欲裂的他看到了產生了幻聽,好像聽見了一座古老的銅鐘被木樁撞響,震耳欲聾的聲音讓他捂著了耳朵。
他的眼睛瞪得像是金色的銅鈴,裡面泛出血絲,俊逸的面頰不斷淌下豆大的汗珠,額頭脖頸都被汗水浸濕,而他的大腦仿佛在被千萬隻螞蟻啃食。
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在他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報警,仿佛像是一台超級計算機被植入了無法破解的病毒,到處都在報錯,滴滴答答地發出警報,嘈雜的好像是沸騰的水聲。
他的眼前閃過一幕幕的畫面,破碎的大地,白色的凍土,冰封的雪原,他的視線慌亂無比,轉眼就來到了一座金色的大廳,大廳內的人翩翩起舞。
視線暗淡下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悽厲的叫聲哭喊聲蕩漾在悲風之中,一雙雙手抓住了源稚女,撕扯著他的身體,拉扯他的頭髮,好像要將他拽入深淵。
世界盡頭的黑色要將他的意識吞沒掉了,好像睡著,好像死亡,一點希望的光芒都看不到,無助的令人絕望。
源稚女倒在地上,他掙扎了一會,向哥哥伸出手,嘴裡輕聲地呢喃,「哥哥...救我...」
源稚生回頭看到倒下的源稚女,他也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也沒聽清源稚女剛才模糊地說了什麼,但還是遞出了他的手,牽住那雙帶有溫度的手。
熟悉的手掌,還有熟悉的溫度...
源稚女在黑暗世界中迎來了金色曙光,他抓住了那拂曉的光芒,穿過黑暗的盡頭,打破命運對他的封鎖。
借著這隻溫暖的手,源稚女好像吸收了來自光的力量,就像是迪迦奧特曼對戰迪莫傑厄,吸收了來自光的能量,滿血復活。
源稚生將源稚女拉了起來,雖然對於這位青年衝動的行為非常不滿,但源稚生看他很痛苦的模樣,看在他幫助自己的份上還是心軟地扶他一把。
源稚女站穩了身體,想要多牽一會哥哥的手。
可源稚生忽然色變,掙脫他的手,並向後退了一步。
源稚女的臉上爆出了紫紅色的血絲,那白皙乾淨的臉頰好像爬滿了驅蟲,密集恐懼症的患者看到了晚上絕對會做噩夢。
源稚女向源稚生伸伸手,可源稚生又向後退了退,一隻手迅速放到腰間做出拔刀動作,並且眼神逐漸露出了刀劍的鋒芒。
源稚女無法理解,可他放低目光,看到自己的手時,他好像忽然明白了,那雙手已經化作一隻鋒利的爪子,手上的血管粗暴地湧起,有些乾柴,好像是枯屍一般可怕。
「不...不...」
源稚女攤開顫抖的雙手,他一邊呢喃一邊拼命搖頭,恐懼的眼眸里堆滿了血絲,顫抖的音色好像是壞掉的琴弦。
「不...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
源稚女發現他身體的機能在迅速枯萎,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凋零老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會化作一具乾屍陳列在這個歌劇院的中央。
源稚生和源稚女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通過剛才和般若之鬼的戰鬥得知,這個傢伙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量極強。
現在他的情緒十分不穩定,一旦暴走,那現場將會無人倖免。
源稚生在這個時候心緒糾結,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至少目前看來,那個帶著面具的人還沒有徹底淪為怪物,可他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會不會變成死侍一樣的怪物也很難說。
源稚生選擇靜靜地觀察,如果他真的淪為了死侍那樣的東西,源稚生亦會毫無保留地拔劍,即便是不敵,也絕對不會後撤。
他心中裝著的正義和理想不會讓他後撤,因為他為了自己的正義,付出了血親的代價。
這份代價昂貴的讓源稚生無法承擔,後撤就是致他人於死地,是背叛正義的行為。
源稚女像是一個枯萎的花朵,身體開始變得枯槁,臉上的凹凸出皺紋,一夜白頭對於他來說都是非常緩慢的過程,他嘗試著驅動言靈,可言靈在這個時候一點作用也沒用,好像被禁用了。
他絕望的發狂嘶吼,曾經優美動聽的聲線在此時卻發出了烏鴉的叫聲,他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他絕代風華的面貌,失去了他崇高無比的血統,甚至連那份從容和優雅也消失殆盡。
他就像曾經那個衰到極點的源稚女,是個誰都看不起的醜小鴨,他不再是風間琉璃,無論是容貌還是實力,風間琉璃都在他的身上消失不見。
漸漸的,他聲嘶力竭,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一株枯木。
源稚生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一切來的都那麼突然,甚至不留給人反應的時間。
「不要!」
撕心裂肺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看戲的人群目光齊刷刷望向一個角落。
零的俏臉上梨花帶雨,她強忍著腿上傳來的撕裂疼痛,一步步地走向枯萎在地上宛若一個樹人的源稚女。
女孩每走一步,大腿上都會淌下落鮮紅的血液,她每走一步,那些血液就從腳踝滴落在地上,這麼一瘸一拐的,美麗的白天鵝在這個時候也變成了瘸腿天鵝了。
只不過沒有人會嘲笑她,反而她那奮不顧身的勇氣令所有人心中凜然,他們肅立在原地,沉默不言。
她走到一半,倒下又重新爬起來,源稚生上前攙扶這個女孩,零卻甩開了他的手,那冰冷的眼眸現在對源稚生充滿了恨意。
剛才他的所作所為零都看在眼裡,只不過零不能將事情說出來,她憋了很久,很想說。
可她知道源稚女憋得更久,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源稚女更加急迫的,她不想給源稚女添亂。
「不要死,不要死啊!」
零撲倒在地上,眼淚湧出,大腿上湧出的血液沾滿了地磚,源稚生站在一旁,好像是看到了那道駭人的血紅的傷口,裂縫幾乎切開了女孩的大腿...
她是怎麼撐得住的。
這份堅強,這份隱忍,哪怕是源稚生都肅然起敬,這種程度的傷口如果不儘快治療,那這個花一樣美,雪一樣純白的女孩會落下一生的殘疾。
可她不管嚴重的傷勢,抱住了那個枯如乾屍的源稚女,失聲痛哭。
那具身體,一點溫度都沒有,甚至連熟悉的香味也散去了,抱在手裡更像是一具骨架,只是表面包裹著皮囊,除了冰冷就是扎人。
咚咚咚...
意外的梆子聲又一次敲響,這一次的聲音極其沉重,好像是行軍擂打的戰鼓,為戰士們下達命令。
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的身上時,之前落下的五道人影仿佛從人偶的狀態活了過來,那黑暗的面罩里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好顯是輸入指令的機器人。
源稚生面色凝重,握住刀柄的手在緊張的發顫,他向那個被揭掉面具的影武者大喊,「稚女,稚女!我是源稚生,我是你哥哥啊!」
可那個影武者並沒有回應源稚生,他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冰冷無比,帶著絕對的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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