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像一道微風,從路明非的耳旁輕輕拂過,吹去了記憶中的那些斑斕灰塵。
他應該馬上就想到的,會出現在這裡的女孩,除了她還會有誰?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小龍女。
是該用爛白話打招呼說「師妹好久不見」呢;還是該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說「美女你哪位」。
「好像是個女孩子?」柳淼淼在路明非的耳畔問,「她為什麼會叫我們師兄師姐?她也跟我們一樣誤入了這裡嗎?」
沒等路明非開口,聲音便再度傳來。
「我也是仕蘭中學的學生,小你們一屆,當然要叫你們師兄師姐了咯。」
一邊說著,來者又開始往路明非這邊走來。隨著相隔越來越近,她的臉也在視野中逐漸有了輪廓。
是夏彌。
路明非一直覺得,天真與成熟、清澈與魅惑,都屬於是反義詞,是不可能在一個人的身上同時出現的,但是這會兒卻同時出現在了夏彌的臉上。
14歲的「夏彌」,面容相較於路明非記憶中的模樣,要更顯青澀稚嫩,身材也要更加嬌小一點,應該還不到一米六。
背著書包,扎著高馬尾,穿著初中生的校服,腳下是簡單的短襪和球鞋。
但是那種令人畏懼的美此時已經初見端倪,完美無瑕。
「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闖進別人的家裡,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啊師兄。」
夏彌一齜牙,活潑調皮的表情,瞬間就把路明非帶回到了2010年的芝加哥車站,仿佛她才剛從那塊白布里活蹦亂跳的鑽出來。
「我感覺你長得也不像小龍女嘛。」路明非忽然說。
夏彌一愣,然後笑得熱烈燦爛:
「這是什麼新的搭訕方式嗎?就當師兄你是在誇我長得漂亮吧。可是就算這樣,也不是你能隨便闖進別人家的理由哦。」
「你又不把古墓派的門關嚴實,也不能怪別人無意間走進活死人墓了。」
「是嘛是嘛,那你往門口的王重陽畫像吐口水了沒?」
夏彌比了個鬼臉,接住了他的吐槽。兩人就像是相聲里的逗哏和捧哏似的一環套著一環說爛話,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初次相見時的那個棒極了的早晨。
柳淼淼趴在路明非的背上,完全沒聽懂他們兩個人在聊些什麼,就好像他們在用只有他們聽得懂的暗語在交流。
只依稀捕捉到,路明非好像和這個突然出現的女生很久以前就認識。
帝都地鐵的尼伯龍根,名義上是屬於大地與山之王的,但是路明非知道,這個煉金迷宮的實際看門人其實是耶夢加得。
這個迷宮被建造出來的目的,實際只是為了囚禁她的哥哥芬里厄。
雖然在這對雙生子中,芬里厄才是掌握「力量權柄」的那個,耶夢加得屬於芬里厄的外置大腦,戰鬥力較弱,但是較弱也只是相對而言。
無論如何,路明非面前的這個看似無害的軟妹子,都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龍王,輕而易舉就能破壞「中庭之蛇」過山車。
在不召喚路鳴澤的情況下,路明非覺得自己對上她,幾乎沒有勝算。
更何況,他還要保護身後的柳淼淼。
「在奧丁的尼伯龍根里,我看到的那個女孩就是師妹你吧?」路明非明知故問。
路鳴澤既然沒有出現,夏彌也沒有對自己和柳淼淼立即出手,這就說明她對他們暫時還沒有威脅或者敵意。
當然,她也有可能是懷著一種,類似於「人類的小孩觀察兩隻落單在外的螞蟻」一樣的玩味心理,在觀察自己和柳淼淼。
之所以不著急發起攻擊,是因為隨時都可以出手碾死自己。
因此,路明非決定率先發問,先把話語的主動權搶過來。
「你果然還記得呢。」夏彌踮著腳點頭,「我其實也很驚訝,當時你居然能夠發現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師兄罷了。」
夏彌搖頭:「普通的師兄能察覺到我的存在麼?我不信。」
「你不知道漂亮師妹都是師兄誘捕器麼?隔著千里迢迢也能聞著味。」
「你背上可還背著你的女孩呢,我記得是叫柳淼淼學姐吧。這樣向師妹搭訕真的好麼?」
「你既然知道師姐是你師兄的妞,那師兄跟你做個交易成不?」
夏彌背著手點頭,「說說看。」
路明非一挑眉,忽然把背上背著的柳淼淼放下來,抱在懷裡。
「閉上眼睛。」路明非握著她的一隻手,說道。
柳淼淼忽然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她眼前的這個男孩乘上了一艘沒有目的地的船,馬上就要出發,即將遠離自己而去似的。
但是路明非卻緊握著她的手,讓她決定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孩。柳淼淼換了一個握手的姿勢,十指相扣,聽從路明非的吩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隨著脖子某處被人輕輕一按,柳淼淼睡倒在了路明非的懷裡,她的睫毛那麼密,呼吸輕巧又均勻,像極了童話里沉睡了百年,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師兄可真憐香惜玉吶。」夏彌嘖嘖咂舌。
「接下來的事情,給她聽到不太好。」路明非聳聳肩,任由柳淼淼的頭輕輕貼在自己心房,「你把她放出去,我任你處置。」
「有趣。」夏彌輕盈地踮著腳尖,像踏水的天鵝,「英雄救美的橋段確實很拉風很經典啦,但是師兄你又有什麼價值,能讓我答應這個交易呢?」
「因為我去過奧丁的尼伯龍根。」路明非說道。
上輩子的夏彌說過,她之所以會一直在楚子航身邊觀察他,是因為楚子航進過奧丁的尼伯龍根,身上帶有奧丁的烙印。
而這一輩子,路明非也去過奧丁的尼伯龍根,所以他的身上應該也會有奧丁的烙印。
雖然路明非不知道奧丁到底是什麼,但是他知道夏彌對奧丁感興趣,所以他選擇將自己作為籌碼,與夏彌交易,交易的標的物就是柳淼淼的生命。
路鳴澤說的show hand,原來是這個意思。
夏彌一愣,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種被人猜中心事的惱怒和錯愕。
「有意思。」她忽然冷笑道,眼睛裡驕傲的寒芒閃過,令人不寒而慄。
「你果然是知道些什麼。可是我又為什麼就非得答應你不可呢?進入了奧丁的尼伯龍根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當然是因為我更值得觀察。」
「比如?」
「比如,我不止進過奧丁的尼伯龍根,而且還進了你的尼伯龍根。」路明非說,「你不就是因為好奇我的身份,所以才遲遲沒有對我出手的嗎?」
隧道的前方又傳來的新一輪的鳴笛聲與光亮,空氣推送成的風在幽閉的空間裡胡亂吹拂,兩人沉默著對視,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屏著。
一直到列車的鳴笛聲和車前燈光越來越近,已經近在了咫尺,夏彌才忽然咧嘴一笑。
「你可真是一個瘋狂的賭徒。我確實有點好奇起你的身份來了。」
「答應嗎?」
「沒有完全答應。」夏彌搖搖頭,「你究竟有沒有這個價值,還有待觀察。不過我可以先履行交易,讓你和你的女孩離開這個尼伯龍根。」
答應就答應了嘛,還傲嬌唧唧的,真是到死都要嘴硬。
「不過——」夏彌話鋒一轉,「這裡發生的事情,對你的女孩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需要我幫你嗎?」
「幫我什麼?」
路明非話剛說出口,就忽然想起了,上輩子夏彌好像對面癱師兄做過修改記憶之類的事情。夏彌難道是這個意思?
「我可以幫你的女孩忘記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夏彌歪頭,「需不需要,就由師兄你自己決定咯。」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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