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穿的是夏彌帶來的衣服,兩人身高身材差別不大,勉強能湊合。
只不過目前夏彌大部分衣服都是泡泡袖、娃娃領之類的可愛風,繪梨衣雖然性格有些木訥呆萌,但外表卻還是比較高冷御姐的,特別是孤獨慣了的她眼神總是冷冷淡淡的,所以看起來還是有些不搭。
因此蘇小妍定下的第一站便是號稱「亞洲最昂貴的地方」的東都商業中心——銀座。
銀座是東都最大最繁華的商業綜合體,是瀛洲驕傲和繁榮的象徵,總共八丁目,類似八個長街,全部由中央大道貫穿,四丁目和五丁目之間被晴海街分割,其中幾乎都是世界最名貴的奢侈品品牌商店,街道附近也匯聚了世界各地美食,什麼意利、法蘭西、甚至酋長國的風味應有盡有。
蘇小妍和她的閨蜜們要麼是闊太太,要麼事業有成,經濟獨立的女強人,無一例外的都是ChristianDior的最高級會員,前一個顧客詢問後得知斷貨的爆款新包,換成蘇小妍去問,銷售立刻用對講機聯繫調貨,其實也就是做了個樣子便從二樓倉庫里拿了出來。
她們買東西只看喜不喜歡,至於吊牌上有幾個零,沒人在乎。
閨蜜團的阿姨們都很寵夏彌這個長得漂亮,性格活潑嘴又甜的小可愛,每人都送了她一件名牌衣服作為正式的見面禮;而聽蘇小妍轉述了繪梨衣的故事後,一群老阿姨更是淚眼婆娑,大手一揮同樣每人給繪梨衣安排了一件禮物。
從Gucci的絲綢襯衫、Hermes的裡衣到CocoChanel的首飾,阿姨們是越買越貴,越買越多,一個個都爭著做那個最豪爽的「乾媽」。
閨蜜團里其中一位名叫秦觀雨的曾是導演,早年間還作為服裝設計組成員參加過王衛導演《山城森林》的拍攝,她帶著繪梨衣和夏彌去了一家位於銀座六丁目三樓的Fueguia1833。
這是一家來自世界盡頭的阿根廷沙龍香水店,據說這個品牌在全亞洲也僅有東都入駐了兩家店,其中香水都是限量發售且有自己的編號,因為它的香水都是直接噴在肌膚上,根據每個人自身本來體味的不同,用同一款香水的兩個人也可能透出不同的味道,俗稱「千人千香」。
「小彌,繪梨衣,你們知道要模仿一個人,最難模仿她的什麼嗎?」秦觀雨問。
繪梨衣日常搖頭,眼裡卻閃爍著求知的光芒,今天在街上幾個小時見到的新奇事物已經遠遠超乎了她的想像,世界原來不止沒有動漫里的戰亂,還紛繁複雜的如此美麗。
而對於夏彌來說,問她模仿一個人這種問題,簡直相當於問阿基米德關於幾何的問題——剛好踏入了她的領域。
「其實秦阿姨帶我們來這裡,答案就很明顯了,味道。」夏彌回答,她微微一笑說:「面容可以更改,身高體型也能通過道具和衣物遮掩,至於聲音更是有不少人能不用道具輔助就可以模仿,但是味道很難。」
學霸楚子航適時的開口道:「根據研究,體香的散發是人體分泌的激素荷爾蒙形成的,由於每個人遺傳因素的差別和激素分泌的差別,所以每個人都會有不同於他人的獨特體香。」
秦觀雨剛準備點頭,楚子航又補充道:「男性體香是睪丸激素的變種,一般從汗液中散發;女性的則主要和雌激素有關,一般來說,主要存在於尿液中。」
一番話說得所有人都尷尬的摸頭,好在這裡是東都,周圍大多數人是聽不懂中文的。
「咳咳師兄,以後科普的可以不用這麼全面。」夏彌扯了扯楚子航的衣袖,低聲道。
「科學研究,是有依據的。我還可以告訴你一般體香的感受器是在哪」楚子航一臉肅然的說。
「停!ok了,我好奇的時候會自己偷偷百度的」夏彌生怕楚子航又說出什麼少兒不宜的「科研成果」,急忙抬手叫停。
「咳咳,桌上這裡的可以試試,就像子航和小彌剛剛說的每個人體香不同,所以具體香水噴在身上究竟是什麼味道必須要試試才知道,試過,你才知道,哪種味道最適合你或是哪種味道你最喜歡。」秦觀雨打了個圓場。
路明非正提著繪梨衣收到的十來包禮物在門口嘗試打噴嚏——他鼻子一直有些敏感,實在不太受得了這裡面過度充盈的香氣,可聽到秦觀雨的話,他卻突然愣了一下。
「試試才知道」路明非突然想起昨晚楚子航複述那位「大耶老師」的教導,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路明非正在思考時,繪梨衣小跑著來到了他面前,伸出了一截蓮藕般白嫩的小臂湊到他身前,示意他聞聞。
「唔好清瑩的花香是」路明非皺了皺鼻子。
「像百合,不過應該是鈴蘭。」路明非身邊同樣提著十來件禮物的楚子航開口道,「前調有青桔香氣,大概有香檸檬或者老鸛草,中調能明顯的聞出鈴蘭和玫瑰的香氣,後調則有山谷清泉和苔蘚的味道。」
「整個香水聞起來,像是在無人的清幽峽谷邊,看到了一株百合生發。」
「師兄你屬警犬的嗎?這都能聞出來!」路明非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九零年,屬馬。略有些了解而已。」楚子航淡淡的回答,目光卻遙遙鎖定著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
不一會兒,夏彌也抬著兩隻手來到楚子航面前,她晃了晃兩隻手,最終先遞出了左手說:「師兄,這個味道好特別,你聞聞看!」
路明非正在吸鼻子,也不經意聞到了一些,有些驚訝的問:「哎,師妹,怎麼有股火藥味!?」
「是吧是吧!」夏彌得意的晃了晃腦袋。
「這款我媽媽以前用過,她噴在身上是焦糖牛奶味,大概是你的自身味道綜合之後,前調才出現了硝煙味,但前調散去後」楚子航也皺了皺鼻子,仔細聞了聞。
這股味道有些熟悉。
「是梧桐花香啦,師兄!」夏彌眨了眨眼睛。
楚子航眸光微顫,腦海里浮現出夏彌住的老小區那間屋子外,迎風颯颯的大梧桐樹。
這款香水的前調和中調聞起來,就像是剛從硝煙瀰漫的戰場歸家,抬眼就看到了庭院中那顆走之前還未發芽的梧桐樹,在此刻也開滿了花,好似在接迎卸甲歸家的人。
「不過這款香水最獨特的,是它的後調。」夏彌晃了晃胳膊,一臉神秘的望著楚子航,「聞出來了嗎?師兄。」
楚子航沉思了片刻,回答:「是鐵鏽味?」
「不,是血腥味。」
如幻夢破碎,老梧桐樹凋謝,打開那間房門時,溢散出的只有利爪和折刀上的血腥氣!
楚子航喉結微動,垂眸道:「不適合你,過於濃烈和悲傷。」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款香水的味道讓楚子航想起了前世和夏彌的過往,他錯過了見「家長」的飯局撲進了尼伯龍根的戰場裡,少女緊隨而來,那時他還以為能合力完成任務,回家後再補上那頓飯;和少女與她其實並不存在的「父母」坐在餐桌邊,像相親對象般被問東問西,尷尬時回頭,就會看到落地窗外的大梧桐樹也在捂著臉偷笑。
然後事情的結局就和香水的後調一樣血腥而殘酷,花香只是虛幻的夢,折刀和身上沾染的女孩血的味道,才是唯一的真實。
這宿命般的味道,讓人悲傷。
夏彌有些疑惑的把手臂湊到自己近前聞了聞,撓了撓眉梢問:「悲傷是怎麼聞出來的悲傷也有味道?這又是什麼我不知道的科研成果?」
楚子航不答,只是看向夏彌的右臂問:「那一款呢?我能聞聞嗎?」
夏彌還在糾結「悲傷」到底是什麼味道,把右手遞給了楚子航,自己皺著小巧的鼻子在左臂上反覆吸著,像一隻軍犬似的。
楚子航還沒來得及仔細聞,一邊的路明非就捂著鼻子開始猛猛打噴嚏。
「師妹,這味道好烈啊!」路明非捂著鼻子後退。
一旁的繪梨衣雖然沒說話,但也悄悄的後退了半步。
「前調是極烈的花香,像是一出現就要掠奪對方鼻尖聞到其他味道的權力,中調則更加霸道,古韻悠長的木製香氣,大概是加了檀木和麝香,前調花香還未完全散去就被掩蓋」
「至於後調竟能詭異的統一成了類似山泉或雨露般,有些清越的甜。」
簡直就像一個蠻狠帝女傲立花叢之間,艷壓群芳,威逼著每一朵花都不敢抬頭,到最後甚至連自己都要戰勝,簡直是驕傲到了極致。
但那最終的後調,卻又化作了溫柔而源遠流長的叮咚山泉。
像是帝女脫下金冠紅裙後,化身成了赤腳踩水的嬌俏少女,又或是正坐在老房子屋檐下杵著腮幫看雨的女孩。
「就這款吧,很適合你。」楚子航說。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75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