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大概都疏散完畢了,工作人員最後檢查了一遍瞭望台,關閉了外面通道的大門。
可與此同時,那部電梯卻開始上升,在電梯裡的,只有源稚生和烏鴉、夜叉三人。
在工作人員沿著外圍樓梯下去時,他背後陰影處閃出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路明非和繪梨衣。
路明非帶起藍牙耳機,拉住繪梨衣的手,說:「師妹呼我靠我靠!我準備好了!」
「好了好了,知道師兄你決心堅定了。記住,聽我口令,不能慢也不能快,否則你和你的小公主就得東一塊西一塊了。」耳機里傳來夏彌懶懶的聲音。
「師妹,你不怕嗎?」路明非顫聲問。
「還好,我以前最愛蹦極跳傘,年紀不夠,不然我還想學學翼裝飛行呢,路師兄你的提議,怎麼最後好像只有你一個人在害怕啊?哈哈哈!」夏彌調侃道,她的笑聲混合在呼嘯風裡忽遠忽近。
「我我可沒害怕!」路明非色厲內荏的咬咬牙。
「準備,電梯到了!我要斷電了!」夏彌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空空空!
就在源稚生他們踏出電梯的那一刻,整座東京塔突然開始熄燈斷電!
從下到上,原本閃爍著的耀眼燈光一一熄滅,電梯也在此刻停擺!
「中計了!他們想把我們困在這裡!」源稚生立刻反應過來。
他曾設想過這種可能,所以才調來了直升機,還專門讓輝夜姬注意路明非的背包里是否可能藏有會威脅到直升機的武器。
路明非背包里確實沒有能威脅到直升機的武器,但源稚生算漏了一點——跟在路明非身邊的繪梨衣,本身就是比任何火箭彈都要強力的武器!
外圍走廊上,繪梨衣玫紅色的眼瞳里染上了金光,她紅唇微張,虛空中似乎有滿天神佛在替她出聲頌唱起古老的法令!
No.111言靈·審判!
圓形的氣流漣漪在高空蕩開,整座東京塔都顫慄起來,繪梨衣撕下一頁紙折成飛機飛向高空,直指那張剛剛鎖定兩人的直升機。
螺旋槳的勁風竟無法影響這張紙飛機分毫,當它擦過直升機的螺旋槳時,整個螺旋槳四分五裂的爆碎開來!
一塊碎片飛來,繪梨衣輕描淡寫的抬手捉住這帶著子彈般巨大動能的碎片,隨後將它丟到樓下。
下方的外圍檢修樓梯像是被隕石砸中,層層斷裂爆碎!
路明非看著身邊女孩揮手之間造成的神跡,內心驚駭不已,甚至隱隱的恐懼起來!
可他牽著繪梨衣的手突然感覺到一陣冰涼,他低頭看去才發現繪梨衣手腕處正生長出密密麻麻的青色鱗片,鱗片刺破表皮,流出暗紅色的血珠。
這個女孩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了,她勉力使用言靈是因為她曾說過:她也想幫助大家。
想到這,路明非突然不再害怕了,他回頭直視著繪梨衣那雙瑰麗而威嚴的黃金瞳,指著遠方大吼道:「繪梨衣!你看——」
「只要你能看到的遠方,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到達!」
「我們會長命百歲,會走遍天涯海角,會永遠贏下去不論遊戲,還是這該死的宿命!」
少年迎著獵獵狂風踏上圍欄,他手指遠方,就像登高遠眺自己國度的王。
那一刻,已不是他眼裡像有獅子,他,就是獅子!
路明非將繪梨衣攔腰抱起,輕聲說:
「別怕,記得嗎,你和我說過,當有人用心擁抱你時,你就是被愛著的。」
繪梨衣也悄悄抱緊了路明非。
「恩愛秀夠了吧師兄?我數三聲靠!來不及了,跳!」耳機里傳來夏彌焦急的聲音。
而他們身後的通道大門也發出了駭人的聲響,竟是被直接撞飛了出去!
開啟龍骨狀態的源稚生一拳就轟開了鋼鑄的通道大門!
就在他目光鎖定路明非背影的同一刻,路明非抱著繪梨衣從圍欄處,一躍而下!
「混蛋!繪梨衣——!」源稚生暴怒大吼,身如利箭離弦沖向他們。
少年和少女相擁著在如瀑的月光里飛躍出塔然後下墜,就在他們躍出的同時,一雙雪白之翼於他們背後展開!
那不是翅膀,而是一包滑翔傘!
東京塔瞭望250米的高度足夠他們開傘,但市區不像山野里沒有足夠讓他們滑翔的氣流,他們飛不了多遠就會滑落,而且市區里高聳的房屋不在少數,他們很大可能會在下墜的時候撞樓,幸運的話只是骨折,不幸的話死了粘在哪棟樓的牆上也說不定!
但也就在此刻,嬌嬈的黑影從塔頂落下,她帶著咆哮的颶風拉起了下落的路明非和繪梨衣,緊接著那股隱隱可見的氣旋猛然鋪開,她與路明非背後的滑翔傘被這股狂風猛地拉扯舒展。
像是一隻無形的巨手提著三人升空而起,這股突如其來的狂風就宛如給他們插上了真正的翅膀,讓他們橫渡夜空星海,虛踏著整座城市的流光溢彩遠去!
這股狂風的由來,自然就是夏彌的言靈,風王之瞳。
No.78言靈·風王之瞳,在一定範圍內攪動氣流掀起狂風,在本來相對氣流就充足的海面高空,這個言靈的威力會被大大增強。
嘭!
源稚生撞在走廊的護欄上,鋼鐵護欄被他直接撞成兩截,要不是他最後一刻拉住了斷裂的鋼條,那麼他大概也會來個信仰之躍——只不過沒有降落傘,即使是皇的龍骨狀態也不可能承受百米的重力加速度,他只會直接摔死。
「少主!」烏鴉和夜叉大驚失色,急忙衝上前去把源稚生拉了回來。
「真是,亂來」他們原本以為源稚生會暴怒,誰知源稚生竟然只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著繪梨衣三人的背影飄然遠去。
就像一個老父親看到女兒當著他的面和狗男人翻出了臥室的陽台,然後還把他給反鎖在了臥室里
老父親雖然憤怒,可第一時間擔心的,還是女兒有沒有摔傷。
樓下新關東支部的眾人仰望著三人白鳥般的影子划過天際,卻無人敢妄動。
開玩笑,天上的可是上三家之一,上杉家的家主,少主源稚生的妹妹,要是不小心把她打下來可不會得到獎賞,只會被打進水泥樁沉入東京灣。
「我靠!我靠!我靠——!」路明非抱著繪梨衣瘋狂大吼,前幾聲還帶著恐懼的顫抖,可最後一聲「我靠」卻有一種終於翻山越嶺,越過山川般的舒暢。
「師兄沒尿褲子吧?」夏彌的聲音從路明非耳機里傳來。
「什麼話!?這是什麼話?!我也沒有那麼慫狗好吧!」路明非立刻反駁道。
「好好好,注意控傘,不要偏太遠,一旦飛進擁擠的住宅區撞到樓上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起來你可要抱緊我妹妹哦,敢鬆手我把你頭扭下來。」
「放心,我手很穩,而且安全帶也系好了的。」路明非回答。
他說完,卻也悄悄用力環住了繪梨衣的腰,他們低頭,整座城市的燈光就像無數瑰麗的寶石閃爍,下方有人在放焰火,絢爛的彩色在他們腳下不斷綻開,他們就像相擁著漫步在火樹銀花之中。
上一次沒能從紅井帶走這個女孩,所以這一次路明非決然不會再鬆手了。
他們目標是朝著東京灣方向降落,只不過不是去找楚子航,預定降落的空地離海瑩人工島還有很遠距離。
而源稚生,蛇岐八家的皇,則成功被他們暫時困在了250米高的東京塔特別瞭望台上。
電梯停擺,外圍檢修樓梯又被繪梨衣破壞了大半,直升機也被打了下來,任源稚生血統再如何高貴,只要不能變出翅膀飛下去,就暫時只能在瞭望台上面乖乖呆著。
等路明非他們降落後,源稚生再趕來,時間也大概差不多了。
而且那時候,繪梨衣應該已經被他們送回源氏重工了。
繪梨衣身體情況肯定要送回蛇岐八家,他們這個計劃的目的就只是拖住源稚生——這也是當時在六本木之丘上,楚子航拜託路明非的事情。
但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計劃竟是由路明非首先提出,後才由楚子航完善的。
楚子航想讓路明非在最後送回繪梨衣之前為他爭取一些時間,但具體怎麼做還需要計劃,而那天在六本木之丘的停機坪上,路明非看到了東京塔,想起了赫爾佐格曾在那「無天無地之所」上演的一齣好戲,突然迸發了這個靈感。
只不過他們目前裝備極度匱乏,沒有任何後援支持,團隊人數加上繪梨衣、夏彌也才區區四個,要做到真正把一位皇困住,簡直難上加難。
楚子航卻是認可了這個方案,很快通過繼父的關係弄來了滑翔傘,為了朋友,他也願意放下一些驕傲去請繼父的幫助。
而鹿天銘甚至都沒過問他們要做什麼,立刻就讓秘書聯絡東都做滑翔傘的合作社,給楚子航他們寄來了最好的滑翔傘。
至於停電,是楚子航某天晚上就預先和夏彌做好的手腳,他們悄悄黑進了東京塔配電室的系統,運用言靈·天演和黑客知識做了一個小程序,只要夏彌用手機遙控,東京塔主線路就會短接燒毀。
而夏彌之所以不能與楚子航同行,也是因為這個計劃里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她的言靈。
沒有風王之瞳的加持和輔助,三天時間且沒有正式訓練過的路明非不可能掌握滑翔傘的運用,這樣跳下去無異於自殺。
饒是如此,這也是個極度危險的計劃,若是夏彌和路明非配合失誤,狂風反而可能會把路明非他們吹到東京塔上掛著,又或者讓他們徹底偏離軌道撞樓。
還有天氣等因素,每個看起來微小的變數,卻都有可能讓這個計劃變成自殺。
但那天,路明非罕見的正襟危坐,眼裡帶著武士般決然的堅毅,固執的堅持這個方案。
夏彌和繪梨衣也拗不過他,只能看向團隊的主心骨楚子航。
楚子航問:「你真的確定?一旦定下來,就沒有時間反悔再做其他計劃了。」
路明非答:「我確定。我以前是很慫,包括現在也是可師兄,你不是說過嗎?我也有獅子一樣的眼神。」
「我不想再後悔,不想再懦弱,以前我覺得何必豁出性命去做什麼,就那樣活著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就想這樣混吃等死,上個一般的大學,混個一般的工作,可能的話攢點錢開個網吧,就這樣過一輩子。」
「可我現在突然,想要更多了。」他看向繪梨衣,又看向楚子航、夏彌。
楚子航沉默良久,說:「那麼路明非,我賭你贏。」
事實證明,楚子航確實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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