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斬破風雨,赤炎退散濃霧。
楚子航旋刀舞圓,赤色炎流當空畫圈逐漸濃郁,耀眼的像是旭日東升。
另一邊的獨眼神明手持千萬道天罰般的怒雷,像是握著神罰之箭。
按照人類的物理學來說,閃電是純能量所以不可能被握在手裡的,類似掌心雷什麼的,都是人類的幻想而已,要拘束如此龐大的能量怎麼可能只靠一雙手。
如來神掌嗎?
但那是人類的學說,對於龍來說,不適用。
更何況對峙的這兩位,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神了。
言靈·燭龍。
言靈·因陀羅之怒。
兩大滅世級言靈讓整片空間都臨近崩碎,元素亂流形成七八個大小不一的颶風,天空墨雲化作霜雪甚至冰雹,大地也乾枯開裂,崩碎出巨大的裂隙。
這若不是在尼伯龍根里,光是言靈成型前的對峙就足以讓一座一線大城市陷入完全的混亂,此情此景真如末日天災來臨。
楚子航沒有取消奧丁的因陀羅之怒,因為他對言靈的取消方式不同於路明非那麼直接,只要下令即可。
他的至尊之力只是一部分,他要取消對方言靈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如逆運算一樣解析出對方引動元素的規律,隨後反向平息那些被引動的元素。
相當於釋放了另一個言靈抵消了對方言靈。
與其這麼做,那還不如就大家都放言靈,反正是在尼伯龍根里,那就對波啊,看誰轟死誰!
楚子航內心一如既往還是那個殺胚,談戀愛可不會讓他的刀變慢,只會讓他對敵人更冷酷無情。
如果不是這個瞎了眼的神,他不會和父親分離那麼久;
夏也不會被迫釋放濕婆業舞;
這一世的芬里厄更不會沉眠;
耶夢加得和夏彌也不會因此誤會他,讓他被迫迎戰,導致對方重傷險些垂死。
或許,諾頓兄弟的死去也是這個瞎了隻眼的狗東西在後面推波助瀾,上一世耶夢加得和自己的決戰也有他暗中操縱的份;
這狗娘養的到底幹了多少罄竹難書的惡毒之事,楚子航到現在也不敢確定。
只有一件事,他非常確定。
從前世,到現在,他從未對誰抱有如此大的恨意和殺心!
「來!神!讓我看看躲在面具後的,到底是怎樣一樣醜惡的嘴臉!」楚子航咆哮著振開雙翼,一條身如巨柱般的暗紅色火龍從他背後拔地而起,嬌嬈龍影將半邊天空都映照成了火紅色!
就像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傷口,潑灑出滾燙的血。
奧丁亦是怒吼著將萬道雷霆匯聚為一股,那已經不能稱之為閃電了,那更像科幻電影裡的超電磁炮,一股銀藍色洪流逆著朝天奔騰而去。
而楚子航和奧丁則在這雷與火最純粹的碰撞中,一者持矛,一者持刀,嘶吼著向對方發起了衝殺。
電與火光閃爍的短短瞬間,他們就已然來往衝突了十數次,溢散的電光將大地劈出深不見底的溝壑,然而灼熱的火流立刻就將溝壑里填滿了滾滾熔岩。
尼伯龍根里那些橋樑、房屋,全都在雷暴和火雨中崩解殆盡,就連廢墟都一再被雷火洗禮,直到化為齏粉。
他們所過之處,高樓成平地,平地成坑洞。
他們恣意的揮灑著絕對的暴力,極致的力量。
但這場交鋒,實際不過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就結束了。
釋放究極言靈的情況下,就算是他們也沒有更多的體力來維持如此極烈的搏殺,勝負其實不過就在幾刀之間。
楚子航的村雨即使升級過,依舊不敵昆古尼爾,他還是吃了武器上的虧。
好幾次制勝良機,都因為村雨的重鑄而錯過,否則甚至不用半分鐘就能解決戰鬥了。
身負部分至尊之力,又有了平等的冠位,這一世還來不及吞噬其他龍骨的奧丁自然不是楚子航的對手。
最後一刻,楚子航放棄了村雨,一拳轟進了奧丁胸口,然後像耶夢加得一樣把奧丁的心臟掏了出來,但他比耶夢加得更狠,也考慮的更周全。
在握住奧丁心臟的瞬間,他以詠春的寸勁發力,震斷了奧丁的脊椎。
勝負已分,對於龍類來說,最難恢復的傷勢是其實還不是臟器的傷勢,而是脊髓和中樞神經的傷勢。
上一世芬里厄若非有了巨大龍軀,腦袋被燒掉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昂熱他們屠殺屍守和死侍時,也是優先斬斷對方的頸椎或者脊椎。
奧丁翻滾著在地上擦出一條十數米的血痕。
楚子航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臟,隨後激發村雨刀柄上的煉金矩陣將斷裂的村雨重鑄。
「是你贏了,我沒想到」奧丁下半身暫時性完全癱瘓,他只能用雙手強撐著起身。
可他話未說完,楚子航的斬切就已經到了頭頂。
殺胚殺人,從不喜歡廢話。
楚子航對陣過的所有目標里,談話最多的只有耶夢加得。
獅子示現,帶著天罰烈焰朝著奧丁當頭斬落,劃出一道筆直且猩紅的痕跡!
這幾乎要爆出音浪的一刀,卻是斬在了奧丁的面具上,奧丁身下大地都龜裂,溢散的勁風捲起漫天塵沙和碎石。
可那面具,竟然只是裂開了一道口子,隨後崩碎了小半。
楚子航驚訝的望著奧丁那從面具後顯露出的左眼和小半邊臉,那是明顯的白皮膚,但那褪去黃金瞳的眼珠,卻是如寶石般璀璨而剔透的綠色。
像是波斯貓,又像是林中獨行的猛虎。
「你,是誰!?」楚子航驚訝的問。
他對於奧丁的身份其實已經有了大體猜測,而這次他對陣的這個奧丁會使用天空與風之王的究極言靈·因陀羅之怒,那就該是本尊無疑了。
可單就這一隻猛虎般的璀璨眼眸,楚子航就完全沒有半點印象。
難道猜錯了?
奧丁真身並非學院之人?
他對戰奧丁前,唯一的顧慮就是怕面具下是自己的父親,雖然有了言靈佐證,但他還是為了求穩,最後一刀先斬的面具,為的就確認了身份再下殺手。
如果真是楚天驕,楚子航也不怕,他有幾十種煉金矩陣可以暫時封住對方僅剩的生機,之後再找路明非幫忙就好。
可眼下看來,這個人絕非自己父親,卻似乎和他猜測目標也大相徑庭。
不過不管是替身還是真身,楚子航都決定先殺了再說。
頂著奧丁面具就能和身為火神的他過了數百招,恐怕其本身已經不是尋常混血種了,死侍、甚至龍類,都有可能。
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阿卜」奧丁突然開口。
楚子航一愣,問:「你說什麼?」
那雙放射出璀璨光華的綠色眼眸里突然多了些許平靜之色,他似是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我是」
就在此刻,那早已脫手不知被他丟到哪去的昆古尼爾突然間穿破風雪而來,長矛前的絲線直連楚子航的眉心!
楚子航立刻揮刀橫斬湮滅絲線,隨後再次反手提刀上撩。
然而這一次,這隻長矛上像是被施加了萬鈞之力,竟抵著楚子航不斷後退!
楚子航暴喝一聲張開骨翼狂震,隨後猛地抬腿踏擊地面再次發力。
「吼!」
昆古尼爾終是被他擋開了。
可等楚子航再次抬眼望去時,那個所謂的奧丁已經不見了。
「阿卜杜拉?中東那邊的名字?」楚子航微微皺眉。
在迎擊昆古尼爾的那一刻,他也聽清了對方報出的名字——阿卜杜拉·阿巴斯。
學院裡血統拔尖的中東人不多,他敢確定記憶里並沒有這號人。
就算往學院高層去猜,教師、執行專員甚至校董里,似乎都沒有幾個值得稱道的中東人。
「你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嗎?或者,你對他的身份」楚子航在心裡問。
可說到一半他才反應過來——
原來一直在他精神世界裡的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啊。
楚子航低頭沉默半晌,不由得失笑。
他搖搖頭看向四周的一片廢墟,眉頭緊皺:「該怎麼出去呢?」
那個女孩的確不在他的精神世界了,但卻一定在外面等著他。
他不可不想前面十八次生日還沒補上,就又再錯過一次。
「上一次因為猶豫、怯懦,你遲到了。這一次呢?」
路明非緊緊盯著洗手池上的梳妝鏡,鏡子裡那個自己風衣獵獵,領口和袖口處別著金色的獅子,剛剛洗過的臉還稱得上乾淨俊秀。
只是他唇色微微泛白,額角隱隱可見青筋。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重逢之日臨近,他卻越發的恐懼起來。
他害怕自己還是做不到。
原本以為會有師兄陪在身邊,若是這樣,路明非覺得自己怎麼都能打起精神。
師兄對他來說,就好像他背後那個無敵的白金之星,不論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大喊師兄救命,無敵的師兄就會出來一頓哦啦哦啦哦啦。
什麼蛇岐八家、什麼猛鬼眾?
皇或者鬼,亦或者那個陰險的小丑——赫爾佐格,只要有師兄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現在,他不在。
路明非打開水管把頭埋進粗壯的水流里,冰冷的水讓他整塊頭皮都繃緊了起來。
「呼!」等他再度抬起頭,眼裡終於有了些許光亮。
擦乾腦袋,路明非走出衛生間。
這裡是楚子航之前準備的一個安全屋,有點類似他父親的獵人小屋,藏在城郊的一個廢棄小樓的地下室里。
夏彌正在長桌上清點著武器裝備,卡塞爾學院自然會給他們配備武器裝備,但兩人都知道,上一世學院的安全屋幾乎都被蛇岐八家拔出,路明非三人打赤備的時候都是靠EVA空投。
三皇閣在瀛洲也有【烽火台】,但因為瀛洲局勢一直都很複雜,以及國情的問題,那裡的烽火台數量很少,東都也僅有一處而已。
不過總比沒有好。
前方牆上掛滿了自動步槍、衝鋒鎗、狙擊槍,M4、AK、XM8、95式、巴雷特等等一應俱全,下方兩個黑色箱子裡則是各種戰術裝備、閃光彈、震撼彈、高爆手雷
而長桌上,則放著一排水晶般的透明彈頭,剛好十顆。
全都是納芥。
楚子航失蹤後,媧主差點急暈過去,就是因為他們耗時耗力的做出了那麼多納芥,但是供血的楚子航卻沒了,那這些納芥雖不說廢了,但價值就立刻斷崖式下跌了。
於是夏彌趁機以自家人互幫互助的由頭,二十萬就把這十顆納芥全收了。
媧主當時臉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可她哪知道,楚子航雖然不在,但夏彌自己就是個堂堂正正的初代種,更別提一旁還有個身份不明的路明非了。
「這些裝備隔天就會全被運至東都烽火台,雖然烽火台的應急援助本身就提供武器,但是太少太貴,可暫存就便宜也方便多了。」夏彌收起東都的地圖,轉身看向路明非問:「還緊張呢?」
「沒事,興奮,興奮!」路明非打了個哈哈。
「路明非!」夏彌突然大吼一聲,嚇得路明非差點腿一軟當場跪下。
「師妹你沒事cos張飛幹嘛!?」路明非拍著胸口緩了口氣。
「是不是沒有人站在你背後,你就不敢往前了?」夏彌厲聲問,「你是三歲小孩嗎?楚子航是你爹嗎?!沒有他哄著你,護著你,你是不是一到瀛洲就要抱著源稚生大腿求饒啊!?」
「難道你的女孩,還真指望別人替你去救嗎?!」
路明非僵在原地,想要露出個敷衍的笑把這個話題結果,可怎麼努力卻都笑不出來。
「我不管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又是什麼怪物,我只知道,現在這樣的你,可配不上楚子航這一路的幫助和付出。更配不上繪梨衣。」夏彌冷聲道,她眉眼冰寒如霜,恍然又成了那個驕傲的帝女。
「你要抱著這種心態去瀛洲,那麼這一次,你還是會遲到。」
她說完,轉身收起納芥,整理裝備。
路明非只能低著頭沉默,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也恨啊。
恨那個怯懦的自己,恨那個無能的自己。
可沒了師兄,小魔鬼也不與他交易了,他獨自一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槍打得狠准。」夏彌突然說。
路明非一愣,低聲說:「還還可以。」
「不。很準,能抓住赫菲斯托斯失神的短短片刻,準確計算出各種誤差以及領域對子彈的影響,這是一種天賦。」夏彌沉聲道。
「但我記憶里,你的近戰能力幾乎等於沒有。」她接著說。
路明非剛準備說謝謝,就又蔫巴了。
「你之前和楚子航一起修習過劍道吧?」夏彌問。
「是的,師兄教了我不少。」路明非點點頭。
「他那個二愣子都是我教出來的。」夏彌回頭瞥了一眼路明非,「你的身體素質不行,這是基礎。可惜沒有時間來提高了,接下來在下潛之前,我會抽空給你緊急特訓,以最快的速度教會你如何最有效的對付屍守。」
路明非眼神一亮。
「你不要誤會。若只是我,我才懶得在一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廢物身上浪費時間。」夏彌說著回頭。
她正視著路明非的雙眼說:「可楚子航他,賭你嬴。」
路明非渾身一震。
「我信他,所以,我也賭你嬴。畢竟,關鍵時刻,你確實沒讓他失望過。」夏彌輕笑。
路明非捏緊了拳頭放在胸口,像是某種宣誓的動作,他的手心裡也握著一枚納芥。
那是楚子航提前送他的生日禮物,裡面的血就是路明非自己的。
「謝謝你,師妹。」路明非沉聲說。
不得不說,夏彌確實有當老師的潛質,一眼就看出了路明非心裡的問題,但她沒有直接安慰,而是先把路明非的遮羞布給揚了,讓路明非不得不直面自己內心。
緊接著卻又以事實說明了路明非並非真的一無是處,喚起他自信的同時,又表示會親自教他武技讓他有些安全感,最後才說出決定性的一句話,讓路明非徹底堅定起來。
可謂是把路明非這個衰小孩的心理拿捏完了。
要是換楚子航來,恐怕還真做不到那麼簡短且有效,上一世他一反常態找路明非談心,結果反而差點把自己也談鬱悶了。
這大概就是千年老龍和男大學生的差距吧。
夏彌輕笑著搖搖頭,隨後回頭繼續整理裝備,她悄悄摸了摸自己左耳的那個耳墜,指尖略有些溫熱。
那感覺,像是她曾無數次輕撫那個男孩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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