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那是沙鷹上膛的聲音。
愷撒請夏彌幫他弄到的,還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些修改。
愷撒本意是用實習工資先墊付一部分,然後許諾任務結束之後他會返還夏彌三倍的價格。
但最後,夏彌不僅沒有要他的錢,也沒接受什麼三倍價格的許諾。
她唯一的條件就是——愷撒回到學校後,用「狄克推多」的ID在卡塞爾學院的「守夜人」論壇上發一篇帖子——大力稱讚楚子航看人的眼光。
夏彌說只要愷撒答應,不僅武器支援管夠,之前穿翼裝飛行服助愷撒成功救下麻生真的事情,也就兩清了。
愷撒對此的評價是:「不僅護犢子,還特別記仇」
「確實是個很迷人的女孩,你和楚子航的婚禮,我會送上祝福的。」
愷撒剛剛重裝了彈夾,因為一開始的潛入任務里他並不打算對蛇岐八家的人大開殺戒,所以裡面是類似弗里嘉子彈的麻醉彈。
但現在,這個目標的心跳和呼吸聲健壯的像是駿馬,沒有腳步聲只有如蛇般蜿蜒爬行的聲音,這讓愷撒想起了極淵深處那些人身蛇尾的怪物屍守。
於是他果斷換上了汞核心鈍金破甲彈。
隨著他們和目標越來越近,目標的爬行速度也越發快了起來,竟還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當雙方距離終於打破百米紅線的那一刻,愷撒陡然厲喝一聲:「來了!太快了!」
夏彌拔出蜘蛛切立於愷撒左側,陳墨瞳手握昂熱的折刀和一把長刀立於愷撒右側,路明非拔槍守住了愷撒後方。
但爬行的聲音卻突然消失。
下一刻,愷撒甚至來不及說話,立刻抬起頭雙槍連發。
半米長的槍口火焰照亮了那張扭曲的人臉,以及對方那雙熔金色的豎瞳!
隨著一聲尖利的嚎叫聲響起,那搖擺著長尾的巨大身影跌落在地,竟是一隻體長近三米的蛇形死侍!
愷撒和路明非立刻對著死侍連連開槍,直接清空了彈夾。
隨後夏彌上前一步,蜘蛛切將其斬首,陳墨瞳也緊跟而上,以折刀刺入了死侍的心臟。
整個過程不到五秒,四人配合的像是一起磨合過千百次般,迅速、高效,冷酷。
「確認,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愷撒傾聽了半分鐘後,放下槍說。
「這種死侍,和高天原的屍守好像。怎麼會出現這?」路明非疑惑地看了一眼夏彌,問。
之前夏彌分明說過,她和楚子航三年前就搗毀了赫爾佐格藏在這裡死侍研究室。
按這老傢伙的性子,絕不可能在被源稚生懷疑的情況下,又在這裡重建一個。
陳墨瞳卻突然半蹲了下來,用折刀劃開了死侍的利爪和腹部。
刺鼻的腥臭味讓四人都是一陣乾嘔。
陳墨瞳捏著鼻子,用另一把長刀挑起了死侍腹中的殘屍,又看了看死侍的利爪,後退兩步起聲說:「呼利爪上有金粉,腹中是個女性的屍體,屍體上也有些金粉殘留。」
「金粉?」路明非和愷撒對視一眼。
他們這些天在高天原表演和待客時,就用過不少金粉、銀粉,這似乎是瀛洲的一種特色了。
但陳墨瞳說,被死侍殺害吞吃的屍體是一位女性。
「玉藻前!?」夏彌第一個反應過來,「這個女子是玉藻前的舞伎?」
「是。而且這名死侍腹腔里有彈頭殘留,不是我們剛剛射擊殘留的,說明之前就有人對它發起過進攻。澀谷離新宿區只有一站地鐵的距離,按照下水管道的分布圖」陳墨瞳從背包里掏出地圖查看。
「不用看了,死侍過來的那條岔路就是通往澀谷的。這些管道分布圖出發前我就都大概記住了。」愷撒沉聲說。
夏彌沉聲說:「若是真是玉藻前遭遇襲擊,我恐怕要去看一眼。犬山賀還不能死。」
愷撒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大概也是前天,周家說有黑道堵住了東都國際機場,但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好像只是接走了一位國外來的老者。」夏彌回答。
剩下三人都是渾身一震:「是校長!?」
「玉藻前俱樂部那天以後就關門歇業了,據說是翻新裝修,不過周邊有人說聽到裡面曾傳來劇烈的打鬥聲,還有爆炸聲。」夏彌點點頭說,「犬山賀不會是昂熱那老校長的對手,但他本來也不想殺校長。」
陳墨瞳也略微頷首說:「我能看出犬山賀對校長複雜的情感,所以我和夏彌其實第一個目標就是他。因為我的直覺,犬山賀是最有可能被說服然後幫助我們的八姓家主」
「哦,現在只能算第二有可能的了,畢竟我那時候還不知道,咱們牛逼的路師弟竟然偷偷泡到了一個八姓家主。」
路明非老臉微紅,撓了撓頭。
「這麼說的話,那個內奸恐怕也猜到犬山賀有可能會幫助校長和我們,所以」愷撒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侍。
他有些疑惑的說:「這是蛇形畸變的死侍!僅次於龍形畸變。以往我都只在課本上看到過,沒想到真的會遇到。難不成,這是喝了進化藥的猛鬼眾?」
「去看看就知道了。」夏彌說。
「我和你一起。」陳墨瞳說。
「還是我和諾諾去吧!」愷撒急忙道。
經過上次一別,他越發有些放不開陳墨瞳了。
「我和小師妹配合可比你默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剛才放出豪言要替小弟搶回女朋友的,要是做不到,我看你怎麼有臉當人家老大?」陳墨瞳挑眉。
「可」愷撒還是有些猶豫。
「放心吧,Basaraking。」陳墨瞳掏出一張千元面值的日圓塞進愷撒胸口,隨後拍了拍說:「回來一起吃拉麵啊!」
「唔,師姐,是你塞進絲襪里那張嗎?」路明非一副吃瓜臉。
他一回頭,看到了愷撒略顯不善的眼神,立刻低著頭吹起了口哨。
夏彌臉色肅然的說:「遇到源稚生,最好避開。你們是潛入,不是去和他們正面交戰的。」
愷撒點點頭說:「放心。倒是你們兩人,若事不可為就退回來等著我和路明非,我們救出他的小女友後再考慮下一步。」
隨後四人分為兩組行動。
愷撒路明非按照原計劃潛入源氏重工。
而夏彌和陳墨瞳則趕往前方死侍出沒的地方查看情況,順便碰碰運氣,看能否與昂熱取得聯繫。
夏彌和陳墨瞳按著死侍的行進路線反向推進,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了一片令人駭然的血腥,以及一道——
不曾記錄在圖紙里的上行通道。
通道邊,有一個類似海產品豢養的水箱,但夏彌一眼就看出這和赫爾佐格之前的死侍實驗室相差甚遠,而且裡面看起來雖然有研究死侍的痕跡,但各個設施都十分粗糙簡陋。
這種環境裡,幾乎不可能造出蛇形死侍。
她和陳墨瞳大體檢查了一下後,順著上行通道爬出了下水口。
通道正上方,正是玉藻前俱樂部的地下二層停車場!
「如果我對犬山賀的側寫沒有問題,那地下的研究室和這些死侍,就應該和他無關。」陳墨瞳皺眉走過那些殘肢斷臂,地板上幾近凝固的血甚至都在她的鞋底拉絲了。
「看來幕後之人不僅想殺了他,還想讓他來背這個叛徒的罪名。」夏彌邊說邊側耳去聽周遭的動靜。
看目前狀況來推測,夏彌認為,赫爾佐格大約是沒能像上一次殺死犬山賀,但他早就留好了後手,而且大概早就訂好了計劃。
赫爾佐格不論怎樣都會殺了犬山賀,犬山賀一死就無人再肯協助昂熱,而赫爾佐格也會找機會暴露下方這個簡陋的實驗室,把內奸罪名按在犬山賀這個不會抗辯的死人頭上。
藉此,也許還能徹底把蛇岐八家和卡塞爾學院推到完全對立的兩邊。
「只能希望那個蠢老頭還沒死了。」夏彌悄悄拔出蜘蛛切。
「他死沒死不知道,我倆再不想辦法,恐怕就得先死了。」陳墨瞳握緊了折刀,低聲說。
前方電梯井裡,三隻死侍扭曲纏繞其中,而它們之間則有七八個已經被徹底絞殺,身體錯位扭曲的女子。
死侍們切開懷裡獵物的身軀,利齒不斷的在這些女子身上撲咬撕扯,而這些可憐的女人披散長發,全都瞪大了眼睛,眼裡全是血絲,大張著嘴七竅流血。
這些女子,恐怕是被死侍長尾捆縛後,活活絞殺的!
「我知道愷撒很想在明治神宮舉辦婚禮」陳墨瞳聲音抵押的說。
「請問師姐,你是怎麼看著這一幕聯想到婚禮的?」夏彌疑惑地問。
「我是想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來瀛洲了!」陳墨瞳低聲厲喝。
前方三雙詭異森冷的黃金瞳同時回眸看向兩人,畸變的人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那是看到新獵物的興奮和欣喜!
夏彌看了一眼陳墨瞳,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一開始想獨自過來的原因就在這裡,若是孤身一人,她也就不必隱藏龍威,處理這些雜兵甚至都不需要言靈,只要瞪它們一眼就好了。
但有些事情她確實需要陳墨瞳側寫的幫助,而且,堅持自己獨自去,恐怕愷撒和陳墨瞳都不會答應。
「那就當活動一下吧。」夏彌拔出蜘蛛切,橫斬。
逆卷刃流——天平一文字!
蒼青色刀光驟閃!
——
愷撒和路明非迅速俯身低頭,手電筒的光柱從他們頭頂掃過。
腳步聲逐漸遠離,隨後前方實驗室的大門打開,身穿白衣的宮本志雄走了出來,似乎是在對下方幾人交待著什麼。
「他們說什麼呢?」愷撒問。
「我聽不清啊,老大。」路明非低聲說。
「真是我聽得清但聽不懂,你聽得懂但聽不清,這是什麼另類的『圍城』嗎?」愷撒扶額。
「老大你還看過《圍城》?文學造詣很高啊!」路明非讚嘆道。
「這時候就不要拍馬屁了!看好,他們好像是要換班了,準備行動!」愷撒說。
趁著換班時,新來的巡邏人員和之前巡邏人員交接的短短几秒里,路明非和愷撒沿著鐵架懸梯下方的陰影繞到了實驗室門口。
可他們突然發現,研究所電梯似乎需要工牌的認證才能打開!
可他們沒有工牌!
路明非人都傻了,上一世根本沒有這一茬啊!
這可咋整,回頭把那些巡邏的「幹掉」,然後用他們的工牌?
但這不現實,十幾位巡邏人員已經各自就位,他們相互都能監視到隊友的情況,不論誰遭到襲擊都會被其他人發現,除非路明非和愷撒能在兩秒之內將十多人同時放倒。
就在此刻,他們看到宮本志雄從研究室走了出來,刷開了電梯。
愷撒立刻拉著路明非跟了上去。
路明非滿臉震驚,卻又不敢出聲。
宮本志雄察覺後方來人,警惕的回頭。
愷撒和路明非立刻低下頭,躬身行禮。
「大家長催了嗎?」宮本志雄冷聲問。
路明非牙齒直打顫,好在這兩天排練舞台劇讓他對自己演技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信心,於是他立刻鞠躬道:「大家長很著急!」
「知道了,走吧。」宮本志雄點點頭,走進電梯裡。
因為愷撒和路明非換了執行局的衣服,又低著頭,宮本志雄竟然沒認出他們,而且似乎還把他們當成下來催促的執行局專員。
可雖然進了電梯,路明非和愷撒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們一直站在宮本志雄身後,負手垂頭,聽著電梯上了一層又一層。
「你們去告訴大家長,繪梨衣小姐昨夜才完成的洗血,雖然穩定,但實力會受到一定的影響,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今晚任務還是不要讓繪梨衣小姐出手比較好。至於探測點,目前鎖定在了多摩川附近,我親自去盯著,現在就出發了。」宮本志雄突然轉身看向路明非和愷撒說。
路明非聽到繪梨衣的名字,頓時愣了一下。
「混蛋!聽清楚沒有!?」宮本志雄發現兩人沒有回答,立刻怒斥道。
「是!」路明非和愷撒急忙躬身。
「報告只能等今夜行動結束,再交給大家長了。我現在必須即刻趕往多摩川查看,所以,記得替我向大家長轉達歉意。」宮本志雄冷聲道。
路明非大著膽子低頭道:「可大家長說,您不去,他會困擾的!恐怕還是要宮本先生親自和大家長說清楚才行啊!」
宮本志雄冷冷的看著路明非和愷撒,片刻後,電梯門洞開,他突然將手伸入了懷裡。
路明非和愷撒看著地板上的倒影,皆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來。
愷撒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摸到了沙鷹的槍柄,路明非也是額角流汗,悄然摸向背後腰間的武器。
誰知,宮本志雄突然把他岩流研究所的工作牌丟給了兩人,冷聲高喝:「這裡面的輕重緩急,請大家長恕我不能讓人替我傳達,等我確認後,會親自找他匯報和請罪。」
「你們把工作牌交給大家長,就說,宮本志雄願以性命擔保此次情況的緊急。待我確認之後,會親自與大家長匯報,之後不論是卸去所長職務還是切腹謝罪,我都願意。」
愷撒和路明非對視一眼,都是滿臉驚疑。
愷撒是因為沒聽懂發生了什麼,路明非則是沒聽明白髮生了什麼。
兩人只能收好工作牌,再次行禮。
短短兩分鐘,他倆已經鞠躬四五次了,內心都對瀛洲人的腰椎充滿擔憂。
「還在等什麼?那還不快去!?兩個蠢貨!」宮本志雄怒吼著指了指電梯門,「要我向你們行禮才肯走嗎?」
路明非一邊躬身道歉,一邊急忙拉著愷撒衝出電梯。
隨著電梯門關閉,兩人這才靠著牆緩了口氣。
「我靠,老大你膽子真是和你胸肌一樣大啊!這你都敢拉著我衝進去?被認出來了怎麼辦?!」路明非擦去額頭
愷撒緩了口氣說:「我其實也沒想到,他沒認出我們。我本意是進入電梯,然後劫持他。」
「我錯了老大,你膽子比你胸肌還大!」路明非翻了個白眼。
「八嘎!」一聲怒喝傳來。
路明非和愷撒立刻下意識的站直隨後再度躬身行禮。
「你們兩個在這做什麼?!馬上就要出發了!」
這渾厚卻帶著些吊兒郎當的語氣有些熟悉,路明非和愷撒悄悄抬頭看去——
竟然是烏鴉!
好傢夥,又是一個老熟人!
大廳燈光比電梯裡還要晃眼,路明非和愷撒臉上的妝因此更加明顯。
烏鴉看著兩人,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於是他俯身勾著頭看向兩人的臉,眼神有些陰翳。
路明非急忙雙手把宮本志雄的工牌遞了出去,說:「宮本所長說,他有緊急的事情要要前往多摩川!確認之後會回來向大家長匯報請罪。」
烏鴉那起那工牌看了看,隨後拎著工牌的吊帶邊甩邊冷笑著問:「怎麼,要我給你們行禮嗎?!」
「不,不敢!」
「那還不趕緊滾過去!馬上就要出發了,你們!兩個!蠢貨!給我!跑起來!」烏鴉拿著工牌,每說一個詞,就打一下路明非或者愷撒的腦袋。
最後甚至一腳踹在了愷撒結實的臀大肌上,自己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嚯,臭小子,身材倒是不錯。」烏鴉看向前面兩個飛奔的身影,隨後鼓起自己的肱二頭肌看了看低聲道:「看來最近懈怠了啊!都怪這些死不悔改的鬼!」
愷撒和路明非衝進大廳,發現前方百數人嚴正以待的負手而立,簡直如同一支等待檢閱的軍隊!
他們急忙悄然跟到了隊伍身後,擺出了同樣的造型。
最前方的隔間大門滑開,又是熟悉的身影大步而來。
領頭的年輕人面容清秀甚至有些陰柔,但面色陰沉而升騰著駭人的殺氣,他走進來時,數百人都立刻並腿,隨後躬身齊聲道:「恭迎大家長!」
源稚生並不回禮,他走到方陣最前方站定。
而橘政宗和櫻跟在源稚生的左右兩邊,垂頭負手而立。
源稚生沉聲開口道:「諸君!今夜,是我們對猛鬼眾的最後一戰!」
「將極樂館拔除後,猛鬼眾成建制的勢力將徹底消散,我們家族千百年來的影子也將會被徹底打入深淵。」
「雖然他們出生就在深淵。」源稚生聲音低了些。
「但,這是血統的詛咒,也是那位神的詛咒。從前,我們無能為力,我們只能阻止他們滑向深淵而已。現在,我們已經炸毀了高天原,也許,我們已經徹底斬斷了家族悲運的源頭!」他高喝道。
「可那些冥頑不靈的鬼卻不願承認,他們依舊渴望著不可能的道路,為此不惜將靈魂販賣給魔鬼!我們,身為神明血裔,我,身為天照命的皇!必須阻止他們!」
「今夜,請諸君,助我拔惡除鬼!」源稚生略微頷首。
「誓死跟隨大家長!誓死完成家族交託的任務!」數百人齊聲,反覆的大吼。
路明非趁著這段時間,悄聲對愷撒說:「老大!老大!我剛剛聽到他說什麼白色皇帝啊?!說什麼他們和鬼的血統,都是源自白色的神明?!他還說他自己是什麼天照命,皇?!」
「我靠我怎麼聽得有點糊塗啊?」
愷撒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根據路明非的話,他立刻就猜到了所謂的白色神明,白色皇帝是誰。
曾經能正面反叛黑色至尊尼德霍格的——龍族祭祀,掌握精神元素,甚至凌駕於四大君主之上的龍王——
白王!
蛇岐八家,是白王的血裔!
「諸君。」源稚生突然抬手,數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若有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我知道,畢竟鬼從血緣上來說,也是我們家族的一員。這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是一場家族的內戰,有人於心不忍,我可以理解。」
源稚生緊緊抿著嘴唇,隨後陡然暴喝道:「但我不會姑息!」
「各位,你們要知道!那些鬼,已經墮落成了魔鬼的擁躉!若只是血統不安定,我們可以監管,並保全他們性命。可他們現在,已經犯下了太多殺孽!已經瘋狂到不顧一切了!」
他冷聲說:「我曾經,殺過一個鬼。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橘政宗豁然抬頭:「大家長」
源稚生抬手打斷了他,隨後深深呼吸,再次開口道:「是的,其實,我有一個弟弟。但他是鬼,且是第一個被我斬殺的鬼。」
台下百人都是蛇岐八家裡訓練有素的精銳,饒是如此,他們也發出了震驚的低呼。
「怎麼回事?」愷撒低聲問。
「他說,他有個弟弟,是鬼,被他親手殺了!」路明非總覺得源稚生的視線似乎穿透了人群看向自己和愷撒,於是他不再開口,而是悄悄掏出了手機打字。
愷撒也是震驚的瞪大了眼。
「他殺了個十數個無辜的女生,我找到他時,他正在享受自己的傑作。於是,我用」源稚生聲音微顫,「我用長刀,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猛然握拳道:「既然背負了天照命,享受著號令諸位的權力與諸位的尊敬,那麼,我也會背負起我的責任。」
「今夜,那些『鬼』之中也許不乏在場諸君的同族,甚至近親!但,還請諸位牢記自己的責任,牢記家族的囑託!」
「放棄反抗者,可留下收監,等候判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所有人立刻高聲怒吼道:「殺!殺!殺!」
路明非低著頭微微咬牙,他不敢想像,若是源稚生得知自己弟弟其實並不是鬼,而是被人利用後,再想起今夜所言,會是何種感覺?
不僅源稚女,還有蛇岐八家所有人和猛鬼眾的所有人,其實都是被當作傀儡操控的棋子而已。
赫爾佐格
赫爾佐格!
路明非狠狠咬牙,卻不敢抬頭。
他知道源稚生血統的可怕,說不定剛剛他和愷撒的私語已經被源稚生察覺了,若是他抬頭露出殺意,恐怕立刻就會被源稚生發現!
現在他和愷撒相當於披著狼皮的兩隻馬嘍,一旦被揭穿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可源稚生卻突然繞到了方陣邊,緩步朝著最後一排走來。
愷撒雖然低著頭,卻感覺如芒在背。
源稚生的視線就好像凝為實質的寒風,吹的他全身發冷!
之前作戰會議里,夏彌和陳墨瞳都一直覺得源稚生實力很可怕,但愷撒卻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期待與源稚生交手。
直到此刻,愷撒才略微有些認同兩人的猜測了。
嗒!
源稚生走到了路明非身邊,腳步一頓。
「你們兩個」他沉聲開口。
路明非後槽牙直打顫,愷撒也悄然握緊了拳頭。
源稚生的眼神也愈發冷峻了起來。
整個空間裡的溫度似乎都在此刻,陡然下降了幾分!
嘟嘟嘟!
就在此刻,台上的橘政宗電話響起。
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後,抬頭對源稚生喊道:「大家長!先鋒部隊已經就位!」
源稚生再次看了看路明非和愷撒,隨後道:「希望諸君,真的已經有了死戰的決心。」
他轉身向前,揮揮手說:「出發,目標——極樂館。政宗先生,路上,繪梨衣就拜託您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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