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沉吟至今 395.夏彌:老女人離我男人遠一點

    「誰他媽要跟你再次相見啊老太婆!離老娘的男人遠一點!」女孩尖利的聲音從高處降下,無處不在,威嚴不輸白王而憤怒則要更盛!

    路明非驟然驚醒,他無法掙脫白王的雙手,於是只能在身披森白色甲冑的女孩懷中大口地喘息。

    那隻纖白的小手已經抽離了他的胸膛,路明非的心臟連著三分之一的脊椎都被摧毀,受到這樣的傷害就算是神也該死去了。

    只是此處並非現實,八岐大蛇伊邪那岐念誦古老的言靈用白王的力量將虛無的夢境降臨到路明非的身上。

    按照言靈.夢貘的類似特性,在這裡殺死路明非,那現實中的路明非也該死去,可某股極高極強極憤怒的精神以無可睥睨的姿態肆無忌憚撕開了這層聖言的領域,將除八岐大蛇與路明非之外的力量投射到了這裡。

    言靈的領域被撕開一道縫隙的瞬間,路明非的身體重新變得鱗甲錚錚,盾形的鱗片撕開肌膚像是在潮里飄曳的扇貝那樣在風中擺動,片刻後所有的鱗片狠狠扣下迸起巨量的血漬。

    黃金瞳像是爆燃的巨燭那樣在路明非的眼睛裡重新被點亮,他的心臟在幾秒鐘後恢復原狀,戰鼓般轟鳴起來。

    白王冷冷地俯瞰他一眼,鋪天的殺機像是一座山那樣將路明非鎮壓下去。

    雖然僅僅只是一隻柔弱纖細的手掌按在他的胸膛,可路明非卻沒有膽量輕舉妄動。

    那是能夠僅僅憑藉手掌便捏碎天叢雲的至尊,他的心臟就算能夠在這個精神的領域中恢復,被摧毀也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此時銀白色的細線出現在天海交接的盡頭,遠遠看去像是猩紅色的海面鍍上了薄薄的一層銀,但那其實是接天的大潮,潮頭泛著滾滾的白浪。

    隨著這接天的狂潮一同到來的還有密集的像是數十萬枚風鈴同時敲響的樂聲。

    路明非知道那絕不是風鈴的聲音,只是相似。數萬甚至數十萬細小的薄片互相敲擊,隨著風一起傳遞到無限遠的天邊。

    潮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接近,直立起八條接天銅柱般長頸的八岐大蛇和屈膝坐在八岐大蛇頭頂的白王先是俯瞰潮頭,隨後漸漸抬高視線,從視線盡頭到視線盡頭整片血色的大海都在白王的眼中彎曲起來,仿佛傾天之海鑄成巨牆迎面推來。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就算是遮天蔽日的八岐大蛇也顯得渺小。

    接著四面八方同時降下鋪天蓋地的落日,霞光把灰黑色的雲塊照得像是燒起來的那樣亮。

    從遠方拍來像是高山一樣不可逾越的水牆與八岐大蛇蒼白色的鱗片撞擊,巨牆粉碎聲若雷霆。

    那艘同樣被帶入到這場夢境中的郵輪大西洋太陽神號在這樣的浩劫中簡直像是一葉孤舟那樣渺小無助,它被高高舉起在白浪的頂端,像是用錫箔紙折成的小船

    巨浪淹過太陽神號之後在這艘船的艦橋上拍成雪白的粉末,傾盆的白水像是從天而降的暴雨洗刷太陽神號的甲板。

    八岐大蛇的八條長頸都蜷縮起來,像是要為白王支起巨大的雨傘。白王的呼吸依舊勻淨,心跳也平緩,路明非甚至能看到她那雙冰山般的黃金瞳沒有出現絲毫漣漪。

    接著是森然的威嚴從天而降,遠比八岐大蛇巨大數倍甚至十倍的銅柱破開泛起巨浪的海水,貫入灰黑色的雲塊中,高得仿佛與天空相連!

    八岐大蛇的八個龍首都警惕地回縮,眼中做出猙獰的神態。

    被巨大的龍軀纏繞起來的大西洋太陽神號正在發出嘎吱嘎吱的金屬刮蹭聲,這一切都意味著這條大蛇正處在某種極端警覺、將要發起進攻前的狀態。

    銅柱扭曲,黑暗肆無忌憚地壓下,驅逐周圍的霞光。

    「是你啊。」白王輕聲說。

    她站起來,拎著路明非的後頸,像是拎著一隻小貓或者小狗。

    第一眼映入路明非瞳孔里的是世界上罕有的如此震撼人心的海雨天風。

    太陽神號遊輪中的雜物被沁進去的潮水卷出來,像是小小的火柴盒那樣漂浮在那艘巨艦的周圍。狂潮又連帶著這些雜物或是拍擊在大西洋太陽神號的金屬外殼上,或是拍擊在八岐大蛇甚至連汞核心煉金破甲彈都無法撼動的森白色鱗片上,全部撞得粉碎,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精神的領域將大自然的威嚴無限的放大了,在現實世界中不管是人還是龍都很難抗衡這個世界漠然降下的懲罰。

    路明非掙扎著在白王的身邊站直了身子,可一隻纖白的小手一直按在他的後心。

    即使是精神世界路明非也意識到白王的力量和速度都遠超過初代種的範疇,能夠與她相提並論的或許只有完美狀態下的至尊諾頓。

    路明非和昂熱在芝加哥聯手對抗的那個諾頓並非他的最完美的狀態。真正的至尊遠比那更加強大,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掌握自己的尼伯龍根,也未曾孵化出巨大的龍軀,便匆匆應戰。

    甚至當時若非路明非曾無意中從某個奧丁的傀儡手中得到過那能夠短暫賦予混血種神之力量的面具,最終,他們是否能夠擊敗諾頓仍舊是一個未知數。

    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孩。能夠瞬間捏碎那把背負在背上的天層雲,摧毀他堪比龍骨的肋骨,再次將那顆彭博跳動的心臟撕碎。

    白王揚著臉,那張臉嫵媚而莊嚴卻又堅硬得如同大理石雕刻,她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條接天的銅柱,銅柱的頂端真正的帝女好整以暇。

    「我說,離他遠一點!」洶湧的殺機和不加掩飾的憤怒隨著轟隆隆的巨聲一同降下。

    海水沸騰起來,巨浪翻湧的水面下忽然亮起熾紅色的烈光,那烈光鋪滿整個海洋。

    接著大海熊熊燃燒起來,八岐大蛇的鱗片被火光照耀的像是白色的古銀那樣精美、鋒利、堅硬。

    並非大海燃燒起來,而是海底的火山集體噴發,熾熱的岩漿被帶出數千米深的海洋,流淌在猩紅色的水面。

    這片海域像是被剝去了表皮的巨人,正在流淌出金色的血液,海水沸騰蒸汽瀰漫,路明非的耳邊充滿雷霆般的巨響。

    短短几秒鐘內,這片海洋就變成了燃燒起來的深淵,仍漂浮在海上的八岐大蛇和那艘金屬鍛造的大西洋太陽神號則像是靜懸在深淵之上被火焰照亮的蠓蟲。

    銅柱扭曲下來,那居然是另一條龍蛇的長頸,長頸的頂端是崔巍的龍首。

    鮮紅色華裙鋪滿龍首的上方,纖細高挑美麗的女孩憤怒地直著身子從更高几十米的空中俯瞰白王。

    是夏彌。

    又或者,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

    她的武器是一把纏繞著黑色閃電的鐮刀,那鐮刀的形制之巨大,讓人懷疑究竟是否死神用來收割人類的性命。

    又或者她原本收割的是眾神的性命。

    「上一次見到你,你還只有這麼一點點高。」白王並不被耶夢加得的憤怒所干擾,她將右掌伸平,放在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當時夏彌的高度,

    「被你哥哥放在肩膀上,帶到我的墳墓里來祭奠沒想到現在都這麼大了啊。」

    巨蛇憤怒地嘶叫起來,它的赤金色巨瞳從天空俯瞰白王。

    龍族的歷史中白王一直是負面的存在。黑王尼德霍格是至尊至德至力的化身,那麼彼時充當祭司的白王則是陰險卑劣狡詐的代名。

    夏彌並不記得自己和芬里厄曾經見過白王,事實上在他們那個年代白色皇帝和那場幾乎撼動了龍族根源的叛亂早已經成為了被記載在銅柱最底端的歷史。

    所謂的神代即使放在四大君主的眼中也是久遠的、難以考證的歷史。


    她也不記得自己曾經去到過白王的墳墓進行祭奠,他們的父親殺死那條白龍的時候吃掉了她的肉,將她的骨頭碾成了粉碎,連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被完全抹去,怎麼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白王的陵墓?

    夏彌握緊手中那把造型詭異的巨大鐮刀,洶湧澎湃的力量正在衝破她給自己設下的桎梏。

    「可惜你的哥哥並不像是你那麼聰明,否則完成我們事業的人原本應該是他才對。」白王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什麼事業?」夏彌問。

    她看到陰影中路明非給她使的眼色了。

    白王愣了一下,她的眼神中出現了明顯的一絲疑惑。

    這種強烈的情緒波動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已經死去很多年的至尊身上。

    「他對你們做了什麼?」白王問。

    「我不知道伱在說什麼。」夏彌說。

    路明非正在緩緩調動自己全身的骨骼進行移位,這是源稚生教給他龍開啟龍骨狀態時學會的技巧。

    在必要的時候如他們這樣的超級混血種可以讓全身的骨骼變得更加緻密,但相對應的他們的身體會在短時間內縮小一些。

    像是從成年的模樣變成了少年時的樣子。

    但在這種狀態下他們的防禦力會成倍的增長,身體裡那些緊密咬合的骨頭將堪比用來鍛造甲冑的金屬。

    路明非只需要讓自己的肋骨完全咬合形成難以逾越的銅牆鐵壁,那麼他就可以爭取到一瞬間的機會,在白王捏碎他的心臟之前掙脫束縛。

    「很可惜,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這樣」白王發出低低的嘆息,她忽然歪著腦袋看路明非,然後重新看向夏彌,將自己的腦袋枕在路明非的肩上,用幾乎耳語的音量低聲說,「你的骨頭在身體裡亂竄的聲音我隔著一座山都能聽到了。」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她,白王的五官和繪梨衣真是有三分相似,神態也一樣懵懂,可帶給他的卻並非某種保護欲,而是巨大的驚悚。

    這女人

    呼嘯的破空聲從天而降,鐮刀的鋒刃劃開長達上百米的黑光,黑光的後面是突兀出現在霞光灰雲中的一抹湛藍,像是割開了夢境與現實的壁壘,讓兩個空間即將相互銜接相連。

    夏彌的長裙燃燒起來,露出下面蒼黃色的輕甲,她的身後紅色的風氅如血一樣飛揚,火焰瀰漫到上面,於是烈光騰起!

    同一時間那條塵世巨蟒朝著盤踞在火海中的八岐大蛇狠狠壓下!

    「你這個老女人,誰他媽讓你離他那麼近的?」她如此憤怒,憤怒得五官都變得扭曲了。

    夏彌纖細的手腕和腳踝上都生長出青色的脈絡,那顆屬於王的心臟正將源源不斷的力量送往這具人類女孩的軀體中。

    相比起來路明非也不過是二流貨色勉強躋身王的領域,說到底卻也沒有真正王的心。

    強烈的電離效果追隨著那把鐮刀,於是密集成林的閃電便在刀刃划過的空間追隨著落下。

    夏彌的雙眼爆燃,長發被強烈的風捲起。

    鐮刀在她的手中被從左往右撕裂狂風,刀光將白王纖細的身體完全籠罩。

    下一秒夏彌緩緩停住了。

    她的身後鋼鐵般的雙翼張開,悄無聲息地扇動。

    她低頭,只看到

    那把鐮刀被斬碎了。

    白王的右手探出,鐮刀的刀刃後半部分被她捏在手中。是真正的捏在手中,金屬已經完全形變,很大一部分像是被揉碎的紙巾那樣變得零落。

    她緩緩用力,裂紋便密布鐮刀的表面,接著這死神的武器就崩成黑色的金屬碎屑紛紛揚揚飄落。

    路明非瞳孔微縮。

    難以匹敵、深不可測。

    這就是在神代發動叛亂的、能夠挑戰黑王的至尊嗎,甚至僅僅是人軀就展現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力量。

    天叢雲被捏碎,耶夢加得的武器也被捏碎,閒庭信步,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沒有孵化龍軀,你太弱了。」白王揚了揚手,沾在那隻小手上的灰燼也飛散了。

    「如果只是這樣」

    白王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她的眉頭微蹙,低頭,看到一把短弧刀已經完全沒入自己的胸口。

    路明非趁機掙脫,在翻飛落下的過程中被夏彌抱在懷中。

    「七宗罪,用來自相殘殺的武器。」白王拔出色慾,傷口立刻癒合,「可惜殺不死我。」

    「沒想殺死你,只要擊碎這個領域就行了。」夏彌冷冷地笑,「你果然還活著,但還沒有歸來吧,只能像這樣存在著。」

    白王皺眉,伸手,按下。

    八岐大蛇和塵世巨蟒都被按入流淌岩漿的海面,掀起接天的巨浪。

    古奧威嚴的吟誦聲從世界之外響起,白王微微抬頭,臉上的表情變得素冷。

    隨後她釋然。

    「是審判啊,居然同時有兩個聲音在吟誦。」她微笑著說,「真聰明,中斷那條蛇吟誦言靈就夠了,這裡困不住你們。」

    世界如玻璃般迸碎,毀滅由遠而近,但白王只是靜靜地注視著路明非的眼睛。

    在路明非依舊警惕注視著她即將離開的時候這女孩忽然噗嗤笑出了聲。

    「其實我嚇唬你的。」她說,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我不會殺你。」

    路明非一愣,他張了張嘴。

    可白王擺了擺手,領域徹底崩碎。

    倒像是她主動終止了那個言靈的念頌。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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