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是用薯片妞的身份證在前台登記的入住,這幾個小妞老跟著路鳴澤混鬼點子很多,主意也很多,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離開之前她還給繪梨衣留下了一部手機,裡面是不記名的電話卡,只要路明非用用變聲器,就算諾瑪用大數據也查不出他在哪兒。
孤獨感和疏離感最終也沒能擊敗人類最基礎的生理需求,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中間繪梨衣有沒有給自己喝過兩口水扎針發過點兒葡萄糖,總之飢餓和饑渴很快像是一群吵吵嚷嚷闖進超市里搶雞蛋的大媽那樣沖入了路明非的腦子。
繪梨衣縮在路明非懷裡不願意起來,其一是因為合肥的天氣委實和東京差不了多少,大家差不多在一個緯度上,下雪就跟著一塊兒下,房間裡雖說供暖開得極足,但窗戶是留了縫兒的。
其二大概也真是因為太累了,路明非人事不省的這段時間裡應該一路都是繪梨衣在照顧她。這姑娘雖說蠢得像只沒腦子的貓,可警覺性很強,也許能相信酒德麻衣和路明非是熟人,卻說什麼也不願意把路明非交給其他人。
懷抱著繪梨衣路明非就用手去摸索女孩的腳踝和手腕,然後又仔細地摸過她的脊背。
沒有鱗片,肌膚光澤潤滑。換血之後繪梨衣的身體極穩定,既沒有被白王的意志影響,也沒有像是另一個世界的赫爾佐格那樣變得像龍多過像人,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路明非猜測大概是因為赫爾佐格的外形產生變化的原因是他進行了向龍轉變的孵化,此外赫爾佐格完整地繼承了聖骸的基因,包括白王殘缺的權與力,而繪梨衣僅僅通過換血得到了掌握精神元素的權柄,卻沒有得到永生的龍軀。
「市區裡有條小龍蝦街叫寧國路,裡面有許多著名品牌的老店,老謝和阿胖都是金字招牌了,但其實這條街也有許多燒雞公店、地鍋雞店,還有我最喜歡的一家粥店,記得好像叫『江南粥家莊』。」
路明非向著自己所說的那條街的方向眺望,距離麗晶酒店也不算太遠,可是學院的天眼應該正滿世界對他們進行通緝,出現在任何一個聯網攝像頭中都是冒險的行為。
也許讓酒店前台送點宵夜上來比較安全,畢竟酒德麻衣選擇這裡絕對不會毫無理由,說不定那個管家婆一樣的女孩已經砸了幾個億把這棟樓連著周圍的地皮都買了下來。
那些酒店前台甚至有可能是從國外招聘的僱傭兵,制服下面藏著殺人的利器,要是有人闖進來要帶走路明非他們立刻就能發起反擊。
繪梨衣抬頭,娟秀的鼻尖輕輕皺了皺,她從路明非身上爬起來,跪坐在床沿的被單里,膝蓋泛著粉色的熒光。
「燒雞公是什麼?」繪梨衣一隻手托著腮,紅色的長髮慢慢垂下,絲綢質感的睡衣完全貼合身體,少女的曲線一覽無遺。
路明非有心想多看兩眼,可耳朵根子像是在被兩根手指頭使勁兒地撓,夏彌像是存心刷刷存在感似的在他心裡哼哼著說師兄你要長針眼。
無奈這廝只能嘆了口氣撇過眼,把視線投向處於待機狀態的電視。
「川渝菜系,辣且香。」路明非解釋說,「繪梨衣以前很少吃中餐吧,等明天我們喬裝打扮一下出去逛一逛。」
在回到這一段時空之前路明非混跡卡塞爾學院執行部,也算是學到了很多以前壓根兒沒想過要碰的東西,把自己從形象上完全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易容絕對是最基礎的那一類。
執行部之龍的名頭極響亮,半個混血種世界就算沒見過昂熱的照片也一定聽過路明非的名頭,畢竟是近年來參與屠龍任務最頻繁並且生存率最高的年輕人。
偏偏彼時路主席要執行的絕大多數任務都包含滲透和刺殺,像是超人只要戴個眼鏡就瞞天過海讓每一個人都變成之上負一百的蠢貨這種事情是絕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的,真實情況是如果不認真對待每一次滲透只是換身衣服或者戴個眼鏡,那路主席大概早在塞爾維亞執行第一次潛入任務的時候就給人抓了起來餵鱷魚了。
今天晚上可以稍微了解一下現在他們的處境,好讓路明非靜下心來制定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記得沒錯的話楚子航給他說過很多年前他和那個叫楚天驕的男人就是在出城的高架路上遭遇了古神奧丁,只是彼時的楚子航還沒有覺醒血統也沒有覺醒言靈,對龍類的世界更是全靠猜測,所以很多記憶現在看來都很奇異,甚至有點不符合邏輯。
但有一件事情一定沒錯,師兄給路明非說起過當時奧丁似乎是希望從自己老爹的手中得到某個黑色的箱子,他並不知道那口箱子裡到底裝著什麼,但想來一定是極重要的東西,甚至讓神不惜將自己冒著將自己暴露的風險也要襲擊學院的王牌執行官。
師妹說過她以前留在這座城市有一定的原因就在於那口箱子,那裡面有熟悉而叫人敬畏的氣息,像是活著,又像是已經死去了,但血脈中的呼喚指引著她不斷追尋在她沉睡的這些年中所錯過的歷史的真相。
能夠從血脈層面指引大地與山之王的東西,除了創造四大君主的黑王尼德霍格之外路明非實在想像不到那究竟是什麼。
因為直到最後一刻夏彌其實也還只是個沒有完全成熟的「早產兒」,恢復的力量甚至遠不及將權柄讓渡給諾頓的康斯坦丁,所以她根本沒有能力給自己留下能夠支撐再度孵化的繭,只是將代表靈魂和精神的核留在了路明非的身體裡。
要將這種狀態的師妹真正復甦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路明非和夏彌徹底融合,並且自身的意志完全受到壓制,兩個人長期處於共生狀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副身體最終會真正成為耶夢加得的人軀,隨後以這具身體為基礎名為塵世巨蟒的龍軀也會被孵化出來。
第二個方法就是用曾創造四大君主的骨血對耶夢加得進行重塑,這樣一來夏彌不但能夠完全恢復巔峰,還能得到更深層次的進化,說不定能在吞噬其他的兄弟之前得到海拉的尊號。
「外面的眼睛太多了,有泄露行蹤的風險。」
路明非說話的時候胃部就因為飢餓而蠕動起來,難受得利害。
偏偏夏彌還嘰嘰咕咕在他心裡說我也很想吃川菜啊我也很想吃燒雞公啊可師兄你以前在國內就帶我出去吃過肯德基和金拱門!不行了不行了,你今天最好別睡覺,本小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路明非眼角抽搐,他現在有點懷疑自己心裡邊的聲音究竟是精神分裂出現的多重人格還是真的是師妹了,話說回來以前夏彌話有這麼密嗎?
好啊你還敢懷疑我是不是真的
好吧好吧師妹對不起
路明非有點頭疼了,這豈不是說自己現在不管幹什麼都有個搭子在一起?想想他洗澡的時候夏彌突然說誒誒誒師兄你怎麼不搓背你這樣洗不乾淨啊,出去夜宵的時候他想吃海鮮煲粥師妹就在腦子裡上躥下跳嘰嘰喳喳說我想吃小龍蝦我想吃小龍蝦。
更可怕的是他現在和繪梨衣單獨相處,那萬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天雷地火一觸即發,正在關鍵時刻師妹忽然嘀咕一句說師兄你這樣姿勢不對啊,應該去後面,後面好進。
好嘛,什麼男歡女愛天雷地火都被一瓢冷水給潑滅了。
真有點無奈。
「我這種狀態和你共享感官進行交流都是很耗費精神力的好麼,每說一句話都得養好幾天,話說師兄我以前聽不到你的心聲還真以為你是個好人,現在看來師姐說得果然沒錯,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夏彌氣得直哼哼,路明非甚至能想像這女孩雙手抱胸小臉微揚面頰上做出嫌棄的表情了。
「我說師妹你能給我留點私人空間嗎,再說了老祖宗不是講過一句話嗎,聖人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聖人,你不能因為我潛意識中的想法就否定我的人格好麼。」路明非有點無奈,分心在腦子裡想這些話,「再說了以前我們那什麼的時候我還有想過要玩點刺激的比如叫你嘗嘗味兒什麼的不也沒說出口嗎?」
「路明非你你你你你」夏彌的精神寄生在路明非的精神世界中,互相連接的時候這傢伙腦子裡在過什麼畫面她也能完完整整地接收到那個畫面,就跟在看4D全環繞立體電影似的,顯然就剛才那幾秒路明非就已經構思出了一部攢勁的電影出來了,作為這部電影的參演者和旁觀者,小師妹這會兒聲音都開始變得有點著急又有點嬌羞起來,
「你不要臉!腦子裡淨是些是這種東西!哼!我不跟你說話了,我要去睡覺,等你睡覺的時候再給你編個噩夢嚇死你!」
這句話說完路明非的腦子裡忽然一輕,夏彌的聲音也消失不見,像是傳呼機的信號就這麼斷掉了一樣,路明非等了幾吸,在心裡默念了兩聲師妹師妹,果真沒有回答,這才鬆了口氣。
以前混文學社的時候趙孟華打發走他的曖昧對象陳雯雯的時候跟路明非說了一句話,他說路哥你看,距離產生美真不是吹的啊,以前和陳雯雯搭不上邊的時候覺得她文文靜靜哪哪都好,現在還沒發展起來呢就開始跟個二十四小時跟蹤監控儀似的了。
彼時路明非還是個甚至沒有談過戀愛的初哥,心中還頗有些鄙夷認為趙孟華這小子純是在裝逼,分明就是在赤裸裸地跟兄弟們炫耀自己泡到了全文學社最漂亮的姑娘每天都能摟著那姑娘的細腰牽著姑娘的小手在學校門口的法國梧桐下面走來走去。
現在想來自己以前大概真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發生在精神世界的事情僅僅只是一瞬間,小師妹說休息去了就真是休息去了,路明非重新提起精神看向繪梨衣,免得漏了餡兒。
「我想今天就和sakura一起出門逛街」繪梨衣這時候說。
小姑娘用銀牙咬著下唇,睫毛如雛鳥的鳥羽那樣微微顫抖著,手腳並用地爬向路明非,聲音裡帶著些女孩撒嬌時的嫵媚,小小的虎牙上流淌著熒光,眼睛裡倒映淝河對岸那座城市鋪天蓋地的光火。
她在距離路明非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下了,側身坐著,用兩隻小手去分別攥住男人右手的幾根手指,輕輕晃悠起來。
路明非一臉嚴肅,想用這種表情來告訴這姑娘在搞清楚情況之前就四處亂跑對他們來說是極危險的行為,誰也不知道如今的學院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他不去看繪梨衣的眼睛,可是繪梨衣很顯然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她只要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來,甚至不需要流淚,撒個嬌就能把路明非像是牽著繩子的狗那樣拎著到處跑。
所以路明非把視線轉向哪邊她就出現在哪邊,修長的眉眼微蹙著,臉上都是希冀的神情。
路明非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不過我們得帶上口罩和帽子,不能被別人看見我們的臉現在是大數據時代,只要走出酒店的大門就會每一分鐘都有幾十個攝像頭讓我們出現暴露在學院天眼中的危險。」
繪梨衣得償所願也就開心了,展顏笑起來,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微露出一排牙齒,鬆了路明非的手去抱他,用自己玲瓏浮凸的美好身軀在男人的身上蹭過來蹭過去。
「我們的小怪獸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發育成一個大女孩了。」路明非伸手去刮刮繪梨衣的鼻子,繪梨衣眨眨眼,吐吐粉色的小舌尖,鬆開路明非抱住被子把自己遮了起來。
「我能感覺到夏彌姐姐,她還好嗎?」繪梨衣順手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了衣服,一邊整理一邊問。
甦醒到現在路明非還沒有說起過這個話題,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兜,想找根煙,可摸空了,於是只能摁開電視機。
上面正在播放湖南衛視的快樂大本營,不過路明非不怎麼關注國內的綜藝,對那些節目邀請的小明星也不感興趣。
「繪梨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他沒有回答繪梨衣,反而提了新的問題。
「很奇怪,像是」繪梨衣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眼神很奇怪,似乎只是一瞬間就在清冷和懵懂之間切換了一下又切換了回來,就跟電視頻道換台一樣。
路明非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晃晃腦袋,心想莫非腦子都睡壞了。
「守護寶石的蛇。」她想了幾秒鐘才終於給出了一個奇怪的結論。
路明非卻心中一凜,立刻警覺起來。
他還記得被蛇群守護的寶石這個概念本身就是繪梨衣第一次和他去梅津寺町看海的時候提出來的,她用那塊寶石來指代自己一直以來認知中的世界。
現在蛇這個概念被用在繪梨衣自己身上,寶石依舊是世界的話
「就像這樣。」繪梨衣眨眨眼,向著窗外伸出手。
沒有元素的騷動,沒有言靈的念誦,什麼都沒有,她只是勾了勾手指。
白色的帷幕從天而降,將這座巨大的城市完全覆蓋。
雪。
是一場暴雪。
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跡般的一幕,片刻後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看來白王的權柄在繪梨衣的身體裡完全兼容了,剛才她展現出來的力量並非元素的操控,而是命令,對這個世界的命令。
——
現在並非夜間新聞播放的時間,路明非調遍了所有頻道都找不到能夠立刻得到第一手資料的節目,他無奈地選擇了放棄,隨手將自己套進一身稍顯幼齒的北面羽絨服里。
轉過頭去看的時候,繪梨衣正把一雙薄如蟬翼的素白絲襪褪下來,纖長的雙腿白得幾乎透明。
繪梨衣也不避諱,捲起長風衣的衣擺往自己的腳上套厚棉襪,穿好襪子後見路明非目不轉睛噗嗤笑出了聲,就站起身來從身後取出來乾淨的內衣褲,也不害羞,從長風衣的層次縫隙之間塞進去,摸索著穿在自己身上。
穿好之後繪梨衣在路明非身邊坐下,伸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搭在路明非腿上,肌膚白嫩得像是牛奶凝固了,兩隻穿著厚棉襪的小腳都晃來晃去,腳腕伶仃得可愛。
路明非的喉結滾了滾,只覺得口乾舌燥可全身酸軟,雖說有色心卻真是沒那個力氣。
況且鬼知道師妹是不是真的沒看著,說不定他一下手耳朵後面就傳出來夏彌小姐清嗓子的聲音
「只是夜宵。」繪梨衣摟住路明非的脖子,「我保證。」
她笑眯眯地在路明非臉頰上親了一口,唇瓣溫潤微涼,雖然已經有過很多次經歷了路社長還是覺得腦子暈乎乎的。
「好,我們買些可以喬妝打扮的工具,正好過幾天需要出去查點事情,可能要還要去楚子航家裡拜訪。」路明非說。
繪梨衣點點頭,蹦起來藏到衣帽間裡去穿其他衣服去了。
路明非卻陷入了沉思。
按理來說校長自己也不乾淨,應該不會做出這種把路明非推向絕路的事情,副校長就更不用說了,那傢伙純和昂熱穿同一條褲子。至於校董會,路明非雖說不熟,但也知道那裡面有不少昂熱的擁躉,更何況自從去年元老會加入學院管理體系之後校董會的話語權正在漸漸被削弱。
莫非出現在神奈川的不朽者其實是元老們放出來的獵犬?
那是些古舊的貴族主義者,重視榮譽勝過重視自己的生命,堅守正義卻又更遠超堅守榮譽。
聖卡德摩斯能在審判庭上因為路明非殺死過龍侍、狙擊過龍王而站在他這一邊,同樣也能在新的審判會上因為路明非和龍王沆瀣一氣和他的老朋友們一起在通緝令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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