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沖跟蘇日勒和克兩人騎馬向遠處那頂孤零零的帳篷靠近,到了跟前,帳篷門一掀,有個人走了出來,大聲對他們喊著什麼。
「他邀請我們過去。」蘇日勒和克跟阿沖翻譯道。
阿沖點點頭,兩人下馬一前一後進入了帳篷。
這個蒙古包是放牧的蒙古人常用的那種小型便攜帳篷,裡面空間不大,原本就有兩個人,蘇日勒和克龐大的身軀鑽進來之後,幾乎把整個帳篷給塞滿了。
「是蘇日勒和克兄弟?」帳篷里的一個人驚呼道。
「巴雅爾兄弟?」
「哎呀,真巧啊,竟然在這個地方遇到你!」
蘇日勒和克跟帳篷里的兩個人親熱地寒暄起來。
阿沖看這兩人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身形瘦小,臉色黝黑,尖嘴猴腮鼠須,兩人長相一樣的猥瑣,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這位是馬西巴雅爾,這位是烏恩巴雅爾!以前我跟他們一起拉過貨!」蘇日勒和克跟阿沖介紹道,順便也用蒙語把阿沖介紹了一下,想必是什麼遠方親戚之類的話語。
「蘇日勒和克兄弟,我們也懂漢語,大家說普通話好啦!這位兄弟是從南方來的嗎?」其中一個人的普通話說得還很流利。
「對,我是漢人。」阿沖微微一笑說道。
「哦,沒事兒,我們也經常跟漢人做生意。」其中一個巴雅爾「大度」地說道,似乎跟身為漢人的阿沖說話會讓他們掉價兒一樣。
「巴雅爾兄弟怎麼會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蘇日勒和克開門見山地問道。
「唉,別提了,本來打算去東邊的日升堡辦事,結果半路被這白毛風困在這裡了。」
蘇日勒和克跟阿沖對視了一眼,日升堡也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對了,蘇日勒和克兄弟這是打算要去哪裡啊?」其中一個巴雅爾問道。
「我們?也是去日升堡。」蘇日勒和克說道。
「哎呀,太好了,正好同路,大家一起走互相可以照應一下——你們有吃的嗎?」馬西巴雅爾毫不客氣地問道。
蘇日勒和克點點頭,「我一會兒給你們送點過來。」
蘇日勒和克跟阿沖兩人走出帳篷回到車隊,跟帖木兒說了一下情況。
帖木兒想了一下說道:「這個天氣也不方便再趕路了,咱們先紮營吧。」
當下眾人七手八腳地開始搭帳篷,巴雅爾兄弟兩人也趕過來殷勤地幫忙,蒙古包立好之後,蘇日勒和克拿出兩包牛肉和羊肉交給他們,兩人千恩萬謝地回去了。
把阿日斯蘭安頓好之後,眾人坐在地上,圍著毛毯,聽蘇日勒和克講這巴雅爾兄弟的來歷。
巴雅爾兄弟一共有五個人,剛才他們見到的是老大馬西巴雅爾和老二烏恩巴雅爾,這名字用漢語翻譯過來就是大喜、真喜。另外三兄弟是明安巴雅爾、圖門巴雅爾、布仁巴雅爾,分別是千喜、萬喜、全喜的意思。據說五兄弟還有個妹妹叫做才音巴雅爾——最佳之喜。
這五兄弟經常在中蒙、蒙俄邊境做些倒賣貨物的走私生意,人品比較一般,坑蒙拐騙、小偷小摸的事情都干,除了這些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大的劣跡。
聽完蘇日勒和克的講述之後,帖木兒沉吟了一下說道:「咱們這次去日升堡,路上說不定會有敵人的圍追堵截,一路上一定要小心行事,不熟的人能避就避吧!」
「巴雅爾兄弟應該跟追殺咱們的人沾不上邊吧?」蘇日勒和克疑問道。
「還是小心一點好,咱們現在這個情況,也不要連累到外人,等下你再準備點口糧送給他們,等天氣好一點,大家還是各走各路吧。」
「嗯,好。」
蘇日勒和克出去之後,帳篷里只剩下阿沖跟娜雅、帖木兒和阿日斯蘭四人。
阿沖雙手抱膝兩眼盯著前方,聽著外面風雪的咆哮聲出了神。
娜雅在旁邊默默地注視著阿沖的側面,突然輕輕地說道:「沖哥,你衣服破了。」
阿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右胳膊上有個幾寸長的口子,正是昨晚跟荊無面搏鬥時被他刺中的地方。
娜雅雙手把阿沖衣袖一挽,只見阿沖的胳膊上有道淺淺的劃痕,傷口稍微腫脹,周圍的皮膚已經變的青紫,色澤跟旁邊的龍紋區別很大。
「你受傷了!」娜雅低聲驚呼道。
「沒事兒,一點小傷而已。」
帖木兒湊過來在傷口上聞了聞,驚訝地問道:「你中了毒?這是被那毒針劃傷的?」
阿沖緩緩地點了點頭。
「啊!那、那怎麼辦啊!」娜雅想到曾經被毒針刺中的四個族人死時的慘相,驚惶地喊了起來。
「不用擔心,現在應該沒事兒了。」阿沖拍了拍娜雅的手背,示意她不必驚慌。
昨晚剛被刺中的時候,阿沖的胳膊一陣麻木幾乎失去知覺,不過狂奔了一會兒之後刺麻感就消失了。回到營地右手就能行動自如了,他怕帖木兒他們擔心,就沒有說這事兒。
經過一晚之後,傷口並沒有惡化的趨勢——這讓阿沖非常詫異。以之前看到的毒針的毒性來說,中者必然立死,為什麼自己被毒針劃傷卻一點事兒也沒有呢?他一時也搞不清楚。
帖木兒緊蹙著眉頭說道:「你一共服用過多少次麒麟血凝?」
「黃山前輩一共交給我五顆,加上最近服用的一顆,一年左右的時間已經服用了六顆了。」
帖木兒點點頭說道,「祖輩相傳這麒麟血凝除了能起死回生之外,還有化解百毒的功效。你這麼短的時間內服用了這麼多麒麟血凝,再加上本身體內的陰寒之毒,想必克制了這奇毒的發作,不過……」
「不過什麼?」娜雅看阿爸突然吞吞吐吐的,著急地問道。
「這麒麟血凝本身就具有毒性,一顆兩顆能夠救命,但是吃多了對身體有大害,恐怕以後阿沖的壽命會受影響……」
看著帖木兒擔心的眼神,阿沖苦笑一下。現在他根本沒有餘力去關心以後的事情。
吃這麒麟血凝其實跟飲鴆止渴差不多。最近一年來他體內的陰寒不斷發作,而且每次都有加劇的跡象,如果不靠麒麟血凝壓制的話,恐怕挺不過幾個月。
娜雅用濕毛巾小心翼翼地幫阿沖擦拭傷口,用針線幫他補好衣服後,勸他休息一會兒。
阿沖昨晚一夜未眠,支撐到現在確實有些疲累,當下就在帳篷里躺下。娜雅幫他蓋好毛毯,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到了傍晚時分,阿沖醒來的時候,看到娜雅正坐在旁邊神色憂傷地凝視著自己的臉。
看到阿沖醒來,娜雅臉上笑容綻放:「你醒啦?正好要吃晚飯了。」
蘇日勒和克在另外一個帳篷里支起了大鍋,煮了滿滿一鍋的肉,空氣中香氣四溢,連巴雅爾兄弟也被吸引過來了。眾人團團圍坐在一起。蘇日勒和克首先盛了一碗連肉帶骨的熱湯遞給帖木兒,帖木兒正要伸手去接,突然蘇日勒和克皺著眉頭說道:「不對!」
帖木兒一愣,見他碗中的骨頭已經變成黑色,心知有蹊蹺。娜雅見狀,拿出一支銀簪在浸在鍋中試了一下,不一會兒銀簪就變成黑色。
「有毒!」眾人面面相覷。
「奇怪,咱們這裡又沒有外人,是誰下的毒?」蘇日勒和克嘟囔道。
帳篷里的目光齊齊地看向巴雅爾兄弟——此時一個巴雅爾已經不知去向,剩下的一個看到眾人的眼神,掉頭就往外跑。
岱欽飛起一腳把他踢倒在地,旁邊幾個小伙子撲上去死死地把他按住。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幾聲馬鳴,眾人衝出帳篷,只見一個人正騎了一匹馬往外奔,看身形正是另外一個巴雅爾。
阿沖提氣縱身追了上去,地上積雪頗深,馬匹本來就奔行困難,阿沖三步兩步就追到他的身後。
巴雅爾眼見自己就要被追上,揮著手中的馬鞭劈頭蓋臉地向阿沖抽去,阿沖一伸手就撩到了鞭梢,手腕一抖把鞭子奪了過來。巴雅爾雙腿一夾馬肚,正待繼續奔逃,誰知脖子突然一緊,已經被馬鞭纏住。
阿沖手上一用力,巴雅爾像根木頭一樣栽下馬。
阿衝上前抓著他的脖領子,像提小雞一樣把他拎回帳篷。撲通一聲扔在地上。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巴雅爾趴在地上不斷磕頭,另外一個巴雅爾已經被人五花大綁,像個粽子一般躺在地上。
「你跑什麼!」蘇日勒和克厲聲問道。
「我、我……我不知道……」烏恩巴雅爾看看旁邊躺在地上的大哥,猶猶豫豫地說道。
岱欽把從馬西巴雅爾懷裡搜出來的一個透明小瓶子遞給阿沖,裡面是半瓶白色的粉末。
「這裡面是什麼?」阿沖問道。
「糖粉!」馬西巴雅爾梗著脖子說道。
「那我先餵你吃一點兒!」蘇日勒和克說著抬起他的下巴。
馬西巴雅爾神色大變,扭頭掙脫蘇日勒和克的大手,嘴裡大喊著:「不不不,不吃!是砒霜!砒霜!」
「哼!」蘇日勒和克狠狠踢了他一腳,「誰派你們來的?」
「我也不知道……」
「不老實?看來要給你吃點糖你才肯說!」
「不不不,我真不認識他們,救命啊!!」馬西巴雅爾像個皮球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蘇日勒和克端著瓶子跟在旁邊嚇唬他。馬西巴雅爾唯恐他把瓶子遞到自己嘴裡,滾的更快了,這番場面相當滑稽,眾人嘻嘻哈哈地看著。
「別鬧了!」帖木兒重重地說了一句,眾人當下都收起笑臉,知道這熱鬧來的不是時候,當下人人噤聲。
「把他扶起來。」
兩個後生上前把他馬西巴雅爾扶了起來,馬西巴雅爾坐在地上,神色惶恐地看著眾人,兩撇鼠須嚇得一顫一顫的。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不然你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帖木兒神情嚴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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