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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妘和氐崧原本還沉浸在兩人的小世界裡,此時卻不得不快速分開,各自立在一旁,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看去。只見囹鳩著了件赭色大氅站在門外,而他身後還跟著虬須壯漢等人。
囹鳩、虬須壯漢瞥見氐崧與傅妘匆匆從依偎姿勢分離,眼中神情皆是變了又變。
「既然知道,卻還要來!」氐崧盯著囹鳩,冷冷說。
「聽說魔皇在此,本使自然要來得快些!」囹鳩對氐崧的冷言冷語並不在意,他轉眼看了傅妘,又說:「咦,這不是當初在埠闔城的那個半妖女子嗎?如今跟著魔皇,是準備去北衛幽地做客麼?」
傅妘原本對自己這個半妖身份就十分忌諱,又擔心氐崧得知她真身會有所嫌棄,所以當聽到囹鳩毫不遮掩道出她的真身時,心中瞬間一緊,神色惶惶的偷瞄了氐崧一眼,卻發現他也正用滿含歉意的眼神凝視她。難道崧哥哥是在愧疚沒有及時告訴她關於他的真實身份麼?可是眼前,她並震驚他的真實身份,反而對自己這不倫不類的身份感到難堪。
「我,我與崧哥……不,與魔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神使大人別多想了!」傅妘語無倫次的解釋說。
「普通朋友?本使看來,未必吧!」囹鳩淺笑,轉目看向氐崧,緩聲說:「魔皇貴為一方之尊,兩域之主,向來眼界頗高。聽說魔界有位公主喚作枳珃,論姿色身份絲毫不比眼前這位差,可為何魔皇偏偏就鍾情於這位呢?」
「神使大人,這是本尊的私事,不方便過多透露!不知神使大人今日前來是為何事啊?」氐崧不願與囹鳩過多糾纏,冷冷說。
「當然是為她而來!」囹鳩抬手指向傅妘,笑道:「傅妘,你還是隨瞻園渡瞻護使走吧!」
「我為何一定要隨他走?」傅妘聽罷,疑惑的反問。此時,她才知道那虬須壯漢名叫瞻園渡,可他又來自哪方?
「因為你是雪鮫國的子民啊!」囹鳩望著傅妘,嘴角含笑,眼中卻全是淡然。
「誰能證明她就是雪鮫國子民?」氐崧冷言。
囹鳩聞言,清冷一笑,指著傅妘,說:「你問她,她可承認?」
傅妘見囹鳩又將問題拋給她,猶豫片刻後,垂著頭說:「我的確有鮫人血脈!」
氐崧轉頭看向傅妘,見她那副恨不得尋個地洞鑽進去的難堪模樣,心中不禁激起萬千漣漪,他微微嘆息,對瞻園渡說:「瞻護使既然要帶走本尊的丫頭,可否告知本尊要帶她去哪裡?」
瞻園渡朝氐崧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說:「受人所託!萬望魔皇成全。」
氐崧被瞻園渡一言堵住,俊美的臉頰上不由浮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片刻後又緩聲問:「這麼說,瞻護使也不知道本尊丫頭被你帶回去後會有何種結局對嗎?」
瞻園渡聞言,略略點頭認同。
氐崧縮緊瞳孔,說:「既然如此,本尊與你不妨做個交易。」
瞻園渡問:「魔皇要如何?」
氐崧說:「你且將丫頭留給本尊,本尊自會滿足你其他條件。如何?」
瞻園渡正色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萬望魔皇勿怪!不過,在下會竭盡全力保全這丫頭。」
氐崧見瞻園渡執拗不通情理,無法圓融,心中不禁泛起戾氣,他暗自握了手掌,將體內魔力凝聚,那氣息從身體中透散出來,冷厲料峭,撫得眾人耳鬢髮絲顫顫而動。
囹鳩在旁觀望,發現氐崧說不動瞻園渡放棄傅妘而顯出惱怒神情,嘴角沒來由的抽動了兩下,對氐崧說:「魔皇,傅妘體內有鮫人血脈,原本就是雪鮫國子民。有人委託瞻護使將她帶回,也並非就是壞事!」
氐崧冷笑說:「神使大人難道還懂命程?」
囹鳩笑道:「本使自然不懂算人命程,但是,魔皇屈尊降駕來與他人公然掠奪別國子民,這似乎不太好吧!」
氐崧發現囹鳩話中步步為營,至始至終就是一副要讓他公然帶走傅妘成泡影的意圖,心中頓時怒氣再起。
傅妘見氐崧臉色冷若冰霜,不禁輕輕拽了拽氐崧的衣襟,低聲說:「崧哥哥,你別動怒,我跟他們走便是。」
氐崧瞪著傅妘,臉色難看,說:「你知道他們帶你去何處?要你做什麼嗎?若是他們要置你於死地,我又該如何?」
傅妘擠出一絲笑意,安慰氐崧:「我的崧哥哥是魔界妖界的至尊,是北衛幽地的主,我不怕我有事,因為我有事時,崧哥哥一定會來救我!」
氐崧聞言,臉色神情稍有緩和,望著傅妘淺淺笑道:「有事切忌硬出頭,一定要喚我!哪,這個拿好。」
氐崧話畢,從袖中取出一條狐頭手鍊系在傅妘左手腕上。那狐頭手鍊看起來與普通的銀鏈無太大差距,只是那狐頭上的一雙紫色眼珠,令人神思寂然。
傅妘輕輕撫摸那狐頭手鍊,笑著對氐崧說:「崧哥哥,你放心吧!」
氐崧不語,只是朝傅妘微微點了點頭。
瞻園渡朝五個綠衣漢子使了眼色,五個綠衣漢子立即過來將傅妘拉離氐崧身畔,拿了長鞭幻作的細繩將傅妘的雙手再度捆住。
囹鳩平靜的看著瞻園渡等人將傅妘又捆好,這才對氐崧說:「魔皇,本使還要好心提醒一句。」
氐崧冷漠的道:「神使大人,有話請講。」
囹鳩看定氐崧,緩聲說:「有些東西,不能碰,就別碰;有些事,不可做,就別做,以免葬送了自己,還得牽連別人!想必魔皇睿智,不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吧!」
氐崧冷笑一聲,說:「神使大人多慮了!」
囹鳩滿含深意的看著氐崧,說:「但願本使是多慮了!」話畢,囹鳩轉身,率先走出客棧。而瞻園渡等人帶著傅妘隨即跟在囹鳩身後也出了客棧。
傅妘被瞻園渡等人拉著,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眾人朝前行走,她回眸望向還站立在客棧門前石階上的氐崧,看見他眉頭緊鎖,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一路上,傅妘的心思都在氐崧贈送她的狐頭手鍊上,絲毫沒在意前行的方向和路途,待到瞻園渡命眾人停下,在一處草廬中休整時,才回過神來。
「這是到哪裡了?」傅妘撫著那狐頭手鍊,抬眼看向坐在不遠處的瞻園渡,問。
「此時已經出了真域。」瞻園渡聞言,下意識的瞟向傅妘手腕,見到那狐頭手鍊一雙紫色眼珠泛著異樣的光彩,不禁「咦」了一聲。
「瞻護使何事驚訝?」傅妘疑惑的問瞻園渡。
「沒事。」瞻園渡再度瞥了那狐頭手鍊一眼,發覺那奇異光芒已經消失,遂說:「想來是我眼花了。傅妘,你若是渴了餓了就儘管說。」
「我現在不渴也不餓,就是希望你將這條繩子解開。我想入廁。」傅妘望著瞻園渡,一臉無辜的說。
「這——」瞻園渡想到先前傅妘三番兩次都從他們手中逃掉,此時聽到傅妘如此提議,心中不禁猶豫。
「你是怕我跑掉對嗎?」傅妘看著瞻園渡,見他神色猶疑,想必是怕好不容易才將她捉住,若是因此間一時鬆懈而讓她逃掉,就真是得不償失了。「若是你怕我跑掉,那我入廁時,你也大可在旁邊守著。只是,你要知道,我是女子,而你是男子,似乎有些不方便。」
「你想入廁,你得給我個保全的法子才行,否則你就別去了。若是要去,你也別顧忌男女有別。」瞻園渡盯著傅妘,他身高九尺,法術了得,對付她還是綽綽有餘,但他並不想時時都拘著她,希望她能夠明白她自己目前的處境。
「你若是告知我為何要捉我回去的因緣,我自然不會讓你這樣時時盯梢。」傅妘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說。
「可是,你要知道,凡事並不是你想知道,我就能告知你。」瞻園渡斜倚在草垛上,望著傅妘慢條斯理的說。
「那好吧!你說怎麼辦吧!」傅妘不想再與瞻園渡浪費口舌,說。
「我帶你去,不過,你必須要時刻在我的視線里。」瞻園渡雙手抱胸,說。
妘也不再跟瞻園渡討價還價,爽快的應道。丫的,再不去,她可真要憋不住了!
瞻園渡瞄了一眼極力強忍內急的傅妘,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笑意,隨即帶著傅妘離開五個綠衣漢子,去了遠處。在一棵大樹後,讓她順利解決了這會死人的重要事情。隨後,瞻園渡又帶她去了一處水窪,讓她將手洗淨。
傅妘邊在自己衣裳上拭擦水滴,邊望著瞻園渡問:「我們還有多長時間才能走到你要我去的地方?」
瞻園渡漫不經心的看著遠處峰巒疊嶂、草甸碧瑩的山地,說:「多則三月,少則一月。」
傅妘聞言,一驚說:「這麼久?我當初從烏蒙山滂林村走到西蒙仙境也只用了半年多而已!」
瞻園渡微微一笑,問:「什麼時候的事?」
傅妘微揚下頜,說:「我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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