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第二天早上九點的時候一輛掛著省城地方牌子的越野車出現在周墩境內,當這輛車子經過半個小時的顛簸之後,到達一段正在施工的路段道路被封了起來,採用單線通行的形勢,因此車內的幾個人才能得到短暫的喘息機會,這半個小時的顛簸讓幾位記者感覺好像連續坐了幾次雲霄飛車,幾乎所有人現在都是暈頭轉向的,當車子聽下後,其中一位年輕的女孩已經忍不住一下子從車上竄了下來,跑道充滿塵土的公路邊大聲的嘔吐起來。
當那位年輕的女孩下車後,其他人也不顧外面灰塵滿天飛,跟著走下車看著前方施工火熱的工地,其中一位中年人對著身邊的其他人說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這一路過來沒看到幾輛車,公路竟然差到這個地步,估計這條路好幾年都沒維護過了,我記得舉報信上說這個縣長是剛來的,如果像信上那樣說,他根本就不可能先修路,從修路的場面來看,新來的縣長是想把整段路都修成二級公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人應該不像是信上說那種急功近利的幹部,走!小肖!拿上你的暗訪器材,我們到前面工地去看看,從側面了解一些周墩的情況,搞不好有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不用猜這幾個人就是這次省電視台現場欄目的攝製組,他們收到張立憲安排陳豪生和黃忠寶兩人寄得舉報信,特別是看到周墩警察局被砸的照片,所以換了一輛地方牌照的越野車秘密前往周墩進行新聞採訪,先前說話的是新聞攝製組的主編范新華,他帶著那個姓肖的記者,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工地邊上,看著許多當地的人正在公地上熱火朝天的忙碌著,就向著一位站在路旁的中年人走去。
范新華走到中年人的身邊,隨手拿出一根煙,遞給中年人,笑著說道:「這位大哥!不知道這路什麼時候能放行呢?」
那位中年人接過范新華的香菸,笑著說了聲謝謝,回答道:「看你們二位就知道是外地來的,你們放心我們這條路的車少,要不是這次縣裡安排的工程緊,加上我們修路的長度,你們大約等十幾分鐘就能放行了。」
范新華聽到對方的回答,就馬上接著套話問道:「這位同志!剛才聽你說,你們這路的車流量少,如果是這樣,你們這條路怎麼會這麼差呢?前面的幾公里我的幾位朋友都已經顛簸的受不了了,這一路下去還有多少公里呢?」
中年人聞言,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還是那些當官的造成的,原來我們這條路還算不錯,但是因為那個張扒皮來了,我們的路也讓他拔了幾層皮,最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要不是新來的縣長年輕有為,剛上任幾天任是從市里爭取到資金修這條路,估計再過幾年我們周墩就成為被遺忘的縣城了。」
范新華聽到對方的話,心裡大感疑惑,同時多年記者生涯的明銳意識,讓他馬上從中嗅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他隱隱的覺得這次周墩之行的收穫一定會是意想不到的,想到這裡他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張扒皮,這是什麼意識,難道你們這路還能聯繫上舊社會的地主老財。」
中年人聽到范新華的話遺憾的看了看范新華和他身邊的年輕人,說道:「看二位是外地人我就跟你們多嘴幾句,這個張扒皮是我們縣的縣委書記,從他到我們周墩的那天起,我們周墩的路就再也沒修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好好的一條路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周墩的老百姓只要是到外地去,經過這一路的顛簸,首先罵的是養路局,每年收了那麼多車輛的養路費,路卻是坑坑窪窪,就連我都罵過好多次,後來知道我從我那在養路局工作的外甥那裡才知道,原來市里每年都有給我們縣撥養路費,但是錢一到,就被周扒皮給掛走了,如果上面有領導來檢查的時候,周扒皮就安排人隨便哪裡挖點土填上,現在只要一提著路,我們周墩的老百姓沒有一個不指著周扒皮的脊梁骨罵娘的,就說前天吧!好在市里現在給我們這裡安排了一位新縣長,新縣長一上任先是修路,然後是整頓我們縣城的衛生什麼的,最後又邀請市里和省里的專家們實地考察我們周墩的旅遊資源,聽說現在縣裡準備開發我們周墩的那個什麼瀑布群,那裡我去過,確實非常漂亮,比電視上西遊記里的瀑布還漂亮,以後這路修好了,那個什麼旅遊開發出來,相信我們周墩就有希望了。」
范新華聞言,想到舉報信上的內容,眉頭就不由的皺成一團,他隱約的覺得自己此次的採訪似乎成為別人棋子,想到這裡他就馬上想起那幾張照片,隨後就問道:「這位同志!剛才我來的路上聽說周墩縣警察局被砸了,你們周墩的群眾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竟然敢把警察局給砸了?他們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聽到范新華的話,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大聲罵道:「那還不是張扒皮的走狗做的好事,一個初中生在晚自修的時候回家被她班上的同學給拉到樹林裡侮辱了,好好的一個閨女就這樣被糟蹋了,後來那個女孩的父親就帶著小女孩到警察局報案,誰知道張扒皮的走狗,我們周墩縣警察局的副局長黃忠寶那個狗娘養的東西,竟然以問筆錄的藉口知開小女孩的父母,在警察局的辦公室里又把小女孩給侮辱了,要不是當時小女孩的求救聲,讓女孩的父親聽到,估計一個可憐的小女孩又讓那禽獸不如的東西再次糟蹋了一次,後來那家人的親戚們都趕到警察局,因為黃中寶那禽獸跑了,結果那些人就把幾個警察局值班的警察給打了,而且還砸毀了警察局,後來要是不是我們新來的吳縣長獨自前往警察局解決這件事情,並向女孩的親屬們做出保證,估計這件事情不會那麼輕易地解決,不過話說回來,黃中寶那混蛋簡直不是人,占著張扒皮在他背後給他撐腰,聽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出那樣的事情了,如果當時換做是我的親人被黃中寶這樣糟蹋了,我就直接一把火把警察局給燒了。」
范新華聽到中年人的介紹,臉色變的越來越凝重,雖然他知道這次周墩之行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但是卻為開始時那種被人利用而感到惱怒,為了不引起中年人的懷疑,他滿臉震驚地對中年人問道:「這位同志!那你剛才說的那位黃中寶抓住了嗎?」
中年人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那裡會知道他抓住沒抓住,不過這兩天的電視都在播周墩縣政府懸賞通緝黃中寶的新聞,都說那個什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樣的人不是沒有報應,只是時間未到而已,我和我們的夥伴們都相信黃中寶一定會很快的被抓回來。」說到這裡中年人對身邊不遠的人大聲問道:「大夥!你們說抓住了黃禽獸應該怎麼處理他?」
「這樣的人應該閹了他」一個正在幹活的中年人回答道。
「應該槍斃,連那個周扒皮也一起槍斃,如果沒有他們這樣的人我們周墩怎麼會這樣,我聽我的一個在縣委開車的親戚說,周扒皮在周墩有很多情人,每年都搞什麼群芳宴,我們周墩人得到血汗錢都送到娘們那洞裡面去了。」另外一個人也跟著回答道。
范新華聽到周圍那些人的接話,剛好聽到那邊通知車子可以放行了,就笑著對剛才那位中年人說道:「這位師傅!打攪了你這麼久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見!」說著就向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先前跟范新華交談的中年人滿臉笑容的看著從自己面前行駛而過的車子,對這車窗前的范新華他們的揮揮手表示再見,直到最後看著車子消失在視線中時,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說道:「堂哥!我是柳原,事情已經按照你交代的那樣辦妥了,剛才我還真的遇到兩個人,從那兩個走上前的時候我就看到那個年輕人包包上有個小洞,估計就是你說的記者吧!他們有五個人,坐的是一輛掛著省城牌照的車子,車牌是東*****,現在正往我們周墩的方向去呢。」說到這裡中年人認真的聽對方交代幾句,馬上回答道:「好!我辦事你放心,這裡有我盯著呢,有外地車通過,我一定馬上給你打電話,你有事就先忙把,我們一家人說什麼謝字呢!」
越野車再次在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上顛簸著,此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沈新華的眉頭卻是皺成了一團,多年的記者生涯,讓他漸漸的產生明銳的直覺,雖然剛才那位中年人的話說的有些擴張,但是他卻從中年人的眼睛中真實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拿著那封舉報信,反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那股被利用的預感是越來越濃,現在的他隱約的覺得自己此次的暗訪很可能陷入一場政治鬥爭的陷阱當中,想到這裡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找出閩寧市電視台新聞主編的手機號碼,快速的撥打過去。
沒多久電話里就傳來那位主編的熱情的問好聲:「我們的范大主編,您好了!今天早上我剛醒來,窗外的喜鵲就在不停地叫,當時我就想該不會有什麼好事吧!現在看來原來是我們的范大主編想起我這個小主編來,怎麼樣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們閩寧來指導指導小弟的工作呢?」
范新華此時那裡有閒工夫聊家常,他馬上切入正題問道:「小崔!你好啊!今天我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有件事情想向你證實下,我聽說你們閩寧市轄區的周墩縣警察局讓群眾給砸了,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呢?」
對方聽到范新華的話,明顯是一愣,說話的語氣也變的慎重起來,小聲地問道:「范老大!您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我們市里為這件事情已經下了封口令,甚至連採訪都不讓我們搞,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范新華聽到對方的話,馬上回答道:「我是哪裡知道的你就先別問,現在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手上可是有好的警察局被砸的照片, 要知道警察局代表的我們國家權力機構,權力機構被砸,這樣大的事情你們閩寧市政府怎麼可能掩蓋的住。」
對方聽到范新華的話,沉默了片刻,很小心地說道:「范哥!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如果一旦被上面知道,我的飯碗搞不好就要砸了。」
范新華聞言,馬上滿口答應道:「小崔!難道你范哥我還會害你嗎?現在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不然我就自己帶新聞隊伍下來暗訪了。」
「范哥!事情是這樣的,周墩縣警察局的副局長在他的辦公室里把一個被侮辱的女孩再次侮辱了,結果被女孩的父親單場抓了個現行,之後就畏罪潛逃了,事後女孩的父親把自己的親屬們都喊到周墩警察局,並且挾持了幾名警察,同時把周墩警察局的牌子給摘掉並砸毀了警察局所有開著的辦公室,現在市里為這起惡性案件成立了專案組,昨天下午我到市警察局跟進這起案件,意外的得知這名副局長在這幾年來先後已經侮辱了好幾個女孩,由於案件的性質惡劣,現在市里出巨額懸賞捉拿那位副局長,同時下達封口令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市裡的新聞機構除了每天發布通緝令之外,暫時不可以報道關於案件的任何進展。」電話那頭的小崔聽到范新華的保證,很小心的回答道。
范新華證實這件事情後,心裡非常氣憤,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很肯定的認定這封舉報信里隱藏著一個政治陰謀,想到心裡提到的那個縣長,范新華笑著對小崔說道:「小崔!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向我透露這件事情的,另外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你,你認識周墩縣的縣長吳浩嗎?」
「認識!怎麼不認識!」小崔聽到范新華的話,想都不想隨口回答道:「老范!你怎麼突然對吳浩產生興趣了呢,這個年輕人可不得了,他現在時我們周墩官場最年輕的幹部,之前我跟他打過幾次交代,原來時我們市委書記的秘書,年輕,上進,為人正派,做事老練而且又不囂張,將來絕對會有一番好的作為。」
范新華聽到這裡,馬上接話問道:「那周墩縣委書記的為人你了解嗎?」
小崔聽到范新華的話,回答再次變的小心起來,說道:「這個不好說!我跟這個人接觸很少,但是這些年來我收到舉報他的信件卻很多,信里一般都稱呼他為周扒皮,我有一次到周墩去採訪的時候卻聽到一段這樣的順口溜,「小小周墩縣,貪官最淫賤,豪宅加淫婦,鄉官追知縣,書記泡一連,刮地5年整,烏煙蔽全縣。」在周墩民間他被稱為,「三光書記「,即」官位賣光、財政的錢花光、看中的女人搞光」當然了這也只是傳說,目前並沒有什麼證據真實這個問題,否則他早就被反貪局給雙規了,不過我曾聽說我們閩寧市委許書記一直想把他調走,但是卻總是沒法調動,現在的潛規則你也應該知道,自然就不用我多說,最後許書記沒辦法才把他的秘書吳浩安排到周墩當縣長,另外就是我先前告訴你的那位犯了侮辱案負案在逃的警察局副局長黃中寶原來是我們閩寧市公安的民警,後來張力憲調到周墩他也就跟去了,一到那裡原來還是一名普通的民警,可是才八天的時間,他就從民警升為警察局副局長,現在他的事情發生後,同事們就議論他創造了升官的火箭速度,短短的8天內,由民警被提拔為派出所長,然後由所長被提拔為警察局副局長。」
范新華聽到這些消息,在明白自己被利用的同時,知道這起新聞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採訪的,不過這次既然來周墩了也不能空手而歸,想到這裡他笑著對小崔說道:「小崔!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否則我這次還真的成為冤大頭了,好了!我這邊還有事情,改天再給你打電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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