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血沸騰 第三十八節 母親留下的東西

    賀家老祖不是傻瓜，孫家既然殺了賀晨，就不可能無緣無故，而龍天修為提升如此快，除卻天賦之外，肯定有自己的機緣。但現在看來，龍天對他這個爺爺還是有防備，不肯透露絲毫。

    「罷了罷了，賀家能夠保全下來，就是萬幸。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自己的就算怎麼爭取、怎麼搶奪也沒用。而且，他不欠我賀家，反而是我賀家欠他的。」

    ……

    飛馬村，一場大戰就這樣草草收尾。

    原本村民們以為孫賀兩家必定有一家滅亡，卻沒想到大戰後，孫賀兩家依然存在。但所有飛馬村人都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孫家既然決定動手，就肯定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非得一家滅亡或者離開飛馬村這場爭鬥才能收場。

    這是大戰後的第二天。這一天，龍天正在院子裡散步，一道讓他意外的聲音叫住了他。

    「龍天……」

    聽到這聲音，龍天全身一顫，面對孫林天都不會有絲毫緊張的他，居然感覺心跳加速，但他卻強做鎮定，淡淡回過頭，道：「什麼事？」

    賀一濤見龍天語氣如此冷硬，不禁嘆了口氣：「你隨我到房間裡來，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龍天雖然很想去賀一濤房間看看，自尊和高傲卻讓他說了反話，說出這句話後他就後悔了，心中大罵自己犯賤，「龍天，你就是個大****，你一直期待賀一濤主動找你說話，現在對方主動了，你裝個屁啊裝！」

    現在的龍天只希望賀一濤不要因為他的話拂袖而去。

    「你跟我來了就知道了。」賀一濤再次開口。

    龍天這才鬆了口氣，卻依舊口是心非的道：「我就看看你耍什麼花樣。」

    走進賀一濤的房間，龍天有種熟悉的感覺，仔細一看才明白，這裡的一切同八年前一模一樣。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這是你母親的房間，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動過，哪怕一張椅子，我也沒有挪動。」

    賀一濤的聲音傳來。

    「母親的房間？」

    龍天全身一顫，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桌椅，他似乎看見一位美麗婦人正對他笑。

    「天兒，回來拉，你哥呢？瞧你一身髒的，來，娘你給洗洗。」

    「天兒，晨兒，過來，這是娘給你們做的新衣裳，怎麼樣，好看不好看？為了給你們做這衣裳，娘的手被扎了許多次呢。」

    「啊，娘，疼不疼？讓天兒（晨兒）給你吹吹。」

    「娘，娘，哥哥欺負我，他將人家的風箏弄壞了。」

    「哼，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兩兄弟生什麼氣。晨兒，你當哥哥的要讓著弟弟，既然你將弟弟的風箏弄壞了，就將你的風箏陪給弟弟，娘再為你做一隻風箏就好了。」

    「好吧，弟弟，給你。」

    這熟悉的一切，似乎讓龍天回到過去，那時候他哥哥在身邊，他母親在身邊，甚至賀一濤也在身邊。但現在，一切都變了，母親走了，哥哥也永遠離了他。

    龍天不敢再看，第一時間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睹物思人，他怕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深呼一口氣，平靜下來後，他才淡淡開口：「你那麼恨我娘，又何必保留這一切。」

    「恨？」賀一濤自嘲般的一笑，「這麼多年，我自己都忘記了是不是因為恨才保留的這一切。」

    搖了搖頭，賀一濤忽然直視龍天的雙眼：「讓你到這裡來，其實是想對你和晨兒說一句對不起。」

    「這些年，當爹的錯了。」

    嗡！

    龍天只覺得腦海里一聲嗡鳴，賀一濤道歉的話不停在他腦海里迴蕩。

    這句話他期待幾年了！這是他和他哥哥活著的唯一動力。他們就是想得到賀一濤的關注，讓賀一濤後悔。

    但是這道歉來遲了，他哥哥根本聽不到。

    「我知道，我現在說道歉根本無濟於事，但我是真的錯了，這些年是我冷落了你們。」

    「夠了，賀一濤，別說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哥哥聽不到了，他永遠聽不到了。你還是這麼自私，你說這句話只想讓你自己的心不再那麼內疚而已！」龍天打斷了賀一濤的話，因為他發現，真當賀一濤對他道歉的時候，他會變得手足無措。

    「不，你讓我說下去！我知道這些年你們兩兄弟日子不好過，可是我呢？我有好過嗎？八年前，你娘被一個陌生男人牽著手離開賀家、離開飛馬村，這件事情讓我被飛馬村村民嘲笑了八年！所有村民都知道賀家賀一濤被自己的妻子帶了綠帽子。你能體會嗎？這樣的恥辱你能體會嗎？你不能，因為你還沒有遇到你發自內心去愛的人，一旦你遇到了，就能明白我的感受。」

    「八年前，你母親離開後，我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好像身邊的一切對我都不重要，包括你和晨兒！」

    賀一濤聲音悲傷，眼神之中還殘留有怨恨。

    「扯淡！如果真是這樣，你怎麼會跟孫三娘好起來，還說什麼身邊一切都不重要。賀一濤，你還是在逃避，還是在給自己找藉口。當年是你自己懦弱，不敢去攔下那個人，所以娘才會失望的離開，才會沒有告訴你理由！賀一濤，是你太懦弱！」

    賀一濤用手捂住腦袋：「對，我承認，當年是我畏懼了，可你娘終究是跟別人走了。給我帶了綠帽子，這是事實！」

    「放屁，我娘不是那種人！」龍天大吼，他不想記憶中那溫柔的母親變質。

    「不是那種人，那為何八年她都不回來看看你？為何八年對你們兩兄弟不聞不問。」賀一濤也是大吼。

    「賀一濤，你他媽問我？你怎麼不親自去問我娘，如果我是你，哪怕是一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問問她為什麼離開！但你沒有，你只是像個膽小鬼一般看著她離開，她離開後，你也沒有追上去，反而對她生出怨恨，然後將怨恨轉移到我和哥哥身上。歸根結底，還是你懦弱！」

    「我懦弱？你知道那人是什麼修為嗎？他一巴掌就能將土地打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就算我追去又有什麼用？你龍天膽子大，你當時為什麼不追上去問你娘為什麼離開你？」賀一濤反問龍天。

    龍天笑了：「賀一濤，老子當時才幾歲？你要老子去追，你真讓我失望，真他媽是懦夫。別的我也不想跟你瞎扯，我就問你一句，你現在還愛不愛我娘！」

    「你現在還愛不愛我娘！」

    房間忽然安靜了下來，賀一濤被龍天給問懵了，良久才咬著牙齒，道：「愛。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就是她，或許這才是我沒改變房間布局的原因。」

    龍天卻是冷哼：「這句話你對孫三娘也說過吧？」

    「沒有。孫三娘的出現，是我想徹底忘記她，但對你娘的愛卻從來沒有消散，同樣也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恨。」

    賀一濤終於說出了內心話，他之所以對龍天和賀晨不好，同樣是因為因愛生恨。

    龍天沉默了一會，再次道：「我知道母親的不告而別深深傷害了你，我再問你一句，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母親為何離開我們？」

    「想！做夢都想，可是……」

    「沒有可是，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賀一濤，我龍天在這裡把話給你說明了，我會去找我娘，小時候我沒能力，但現在我長大了，不管那個人多麼強大，我都會去到母親身邊，問她為何狠心拋棄我和哥哥還有你。好了，話就說到這裡，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出去看風景了。」

    龍天再次看了一眼這熟悉的房間，便轉身離開。

    「等等……」賀一濤又叫住了龍天。

    龍天有些不耐煩：「你還想說什麼？」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和晨兒的，這是她走後我整理房間看見的，一直都沒有機會給你們。」

    賀一濤手中出現兩個盒子，一個盒子上面寫著「晨兒」，一個盒子上面寫著「天兒」，那字跡烏紅，像是早就乾涸的血液。

    「母親……留給我和哥哥的？」

    龍天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母親居然還有東西留給他和哥哥。會是什麼？是離開的原因嗎？

    「裡面是什麼東西？」

    龍天的聲音居然因為緊張而變得嘶啞。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賀一濤並沒有透露。

    龍天收起盒子，馬上轉身離開，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裡面是什麼！

    回到自己的臨時房間，龍天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兩個盒子，手一直徘徊在空中，卻始終沒有落下。

    終於，一咬牙，他打開了寫著天兒的盒子。

    隨後，三個連體布娃娃出現在龍天視線，是三個小人——兩個孩子，一位母親。母親一手牽著一個孩子，三個小人臉上都露著笑容。

    看著這布娃娃，龍天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這娃娃的模樣分明是他，哥哥還有母親。

    「啊！」

    龍天忍不住發出一聲嘶吼，拳頭不停敲打地面，不知道是難受，是感動，還是怨恨。

    （三更到。這兩節寫的時候我哭得稀里嘩啦。母親節才過去沒多久，感概頗多。祝願天下母親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