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龍天只覺得腦袋一陣嗡鳴,他雖然大體猜到這個棺材裡面躺著的是誰,但當猜測證實的時候他依舊有點不敢相信。段流水是遠古了不得的存在,都已經過去了數萬年,居然還活著!?
像是明白他內心的疑惑,段流水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我活著,但我早已經死了。就如同我所說,現在的我是一縷萬年不朽的魂,這不過是我死前留下的一抹執念!」
「一抹執念?」龍天若有所思,「前輩,那你是因何不肯散去?」
「哎。」段流水嘆了口氣,複雜地說出而來兩個字,「蘇菲。」
龍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前輩的執念又是什麼?」
「我的執念?或許說是我的心愿。心愿未了,這抹亡魂不散。既然你們能夠進入到這裡,說明對於我的過去有所了解。當年,我被佛徒菩薩擊成重傷,狼狽逃走隱忍苦修,我發誓要帶走蘇菲,為此,我苦修二十年。那時候,我的腦中已經勾勒出了未來的畫面,我要在救出她的時候讓整個大陸的人仰首!我要讓所有人見證我們的愛情,於是我決定建造相思橋,雖然成功過的機會不大,但至少我有一顆堅定的心。」
「但,當我回來時,才發現她……已經走了。當時我萬念俱灰,但完成相思橋的念頭沒有任何動搖!天地無情,讓戀人陰陽相隔,我便奪天地的力量,自己創建相思橋!我要用自己的力量,為天下有情人創造一絲希望!」
「我要讓所有人明白,世界有真愛,就算是天地也不能分散!而這份真愛,不止是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不止是修者與修者之間,哪怕是普通人與修者,哪怕是仇人,哪怕是佛魔!只要相愛,就能在一起!」
「但,相思橋的創建比之想像還要費力,花費了數百年,最終以我的身體和感情作為橋身,以天地力量作為媒介,才完美的完成了相思橋,甚至比我想像之中的還要完美。但我也殫精力竭,只剩下最後一抹亡魂,沒辦法帶著蘇菲上來相思橋。只能在死前將最後一抹亡魂封印在這裡。」
段流水的聲音低沉,如歌如泣,龍天做夢也想不到遠古的大魔王也能有如此細膩複雜的感情。
愛,是解藥,還是毒藥?
「前輩……那你的心愿是什麼?」龍天放鬆下來,雖然他的身體不聽他使喚,也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但第六感告訴他,他絕對沒有危險。
「我的心愿?是我出關時的願望,也是我曾經的許諾。我要世人仰首,見證我和她的愛情。」段流水的雙眼依舊透著憧憬,這就是他的遺憾,這就是他萬年不消散的原因。
「可是……」龍天疑惑了,段流水現在只剩下一抹魂,蘇菲也早已經死去,他如何能實現這個承諾?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我現在雖然沒有身體,但……你有!」
「前輩,你的意思是……」龍天一顫,似乎明白了段流水的意思。
「對!我的亡魂將占據你的身體。萬年,你是第十個到這裡的。但其餘九個人都沒能從痛苦中堅持下來,最終我只能放棄,讓他們單獨上去相思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雖然是一抹亡魂,但我也不想再經歷千年萬年的等待。等待,是最痛苦的,我現在終於明白當年蘇菲等我歸來的感受。」段流水神色複雜,瞳孔閃爍。
「前輩,來吧,我能夠承受。」龍天的心顫抖了,萬年的等待就為了曾經的心愿,這種毅力,就足以讓他欽佩!
「好!小兄弟,若你真的能堅持到最後,我的魂力會對你的身體進行改善,我的一抹感悟,會讓你對境的理解更加深厚!這就當是我給你的報酬。」段流水的雙眼忽然射出滔天光芒,雖是一抹亡魂,但他是段流水!是昔日的水魔王。
下一刻,龍天感覺一股不可言喻的威壓從他的腦海之中傳來,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吞噬他的靈魂,周圍的黑色霧氣在不停鑽入他的腦袋。
「前輩,還沒有好嗎?」龍天害怕自己堅持不住,不得已詢問出口。
「再忍耐一下,快了,你的毅力比我想像之中的還要頑強。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能堅持到現在的,或許,你真的能幫我實現萬年的遺願。」段流水的聲音略微疲憊,卻無比興奮。
……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反正龍天覺得痛苦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的緩慢,若不是他的內心同樣堅定而頑強,他早已經堅持不下來。
終於,他的感官重新恢復了,他的眼前再也不是一片漆黑,他看見的是一口黒木棺材,周圍章羽等人的聲音終於傳進了他的耳朵。
「怎麼辦啊。這麼久了,前輩依舊沒有尋找到觸發雙龍出海的陣法。而龍天兄弟的狀況越來越詭異。怎能辦才好?」
「別著急。只要還有時間,最後的結果就是未知的。」林娜安慰。
「咦!他的身體……」老二的驚疑聲忽然傳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棺材旁的龍天。
此時,龍天的身體散發出了黑色的霧氣,像是影子一般纏繞著他的身體。
他身處在氣體最中間,像是魔子降臨。
下一刻,他睜開了雙眼,兩道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射天際!
「龍天兄弟,你終於清醒了!」章羽見他睜開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氣。
聽見章羽的聲音,龍天轉頭朝她看了一眼,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絲毫漣漪,空曠而冰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便移開了目光,似乎章羽是空氣一般。
「好像不對勁。」林娜皺眉開口。
「恩,的確不對勁,他好像失去了自我意識。」老二也點了點頭。
「失去了自我意識?」章羽一驚。下意識遠離了龍天幾步。
其實龍天現在很想說話,他能看到和聽到,但就是不能控制他的身體。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龍天詢問段流水,如果這段流水是在騙他,想要奪走他的身體,那麼他註定失望,有神秘石碑在識海,龍天身體的掌控權誰都奪不走。
「不用擔心,我只是成功進入了你的身體。等我完成心愿,亡魂消散,你就能夠重新得到你身體的控制權。並且,你看見身體周圍的黑色氣體沒?這氣體能夠改善你身體,是我死前為亡魂加持的力量,不然亡魂不可能保持這樣久的時間。」
「原來如此,不過前輩,你能不能叫他們不要為我擔心。」
「可以。」
段流水控制龍天的身體,朝著眾人看去,眼神依舊沒有波動:「我沒事。」
他說得很機械,龍天頓時哭笑不得,這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在段流水後面還加了一句。
「你們跟我來。」
說著,也不管眾人有沒有跟上,他來到了水晶棺材旁邊,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笑意,他的身體居然在隱隱顫抖。
「蘇菲,我來了,我將帶你上去相思橋,那是我為你建造的橋。我們將在橋上一同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裡,不會再有誰阻擋你我在一起,在那裡,所有人類都會友好相處。」
「而魔,也是人。」
「我想在那個世界,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此時,章羽小聲詢問身邊的林娜:「林娜姐,這究竟是不是龍天兄弟?」
林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龍天,或許又不是他,他的身體似乎被人暫時控制了。但看來,並沒有惡意。我們看著就行了。」
就在說話間,棺材打開的聲音傳來,全身散發著黑氣的龍天已然輕手抱起了躺在棺材裡面的蘇菲,為了防止蘇菲的身體消散,黑色氣息狂涌而出,將他和蘇菲包圍。
「蘇菲,我們走吧。」
看著懷裡的蘇菲,「龍天」的笑容像是陽光一般燦爛。
「以我千古之名,以我不朽之魂,飛龍在天,開!」
突兀地,他一聲大喝,全身黑氣變得更加瘋狂,像是黑色的漩渦,充斥整個湖底,狂暴不已,像是黑色的海洋!
……
水之國度,相思橋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時五十三分鐘,還有最後七分鐘,便會重新隱沒,進入雲層。
「相思橋,你讓我上去吧,我心中有大愛,還很博愛,為什麼你不選中我,讓我上去吧!」
「不可能!我乃天之驕子,我就不信我尋不到上去的路!」
「相思橋,我一定要上去。我要存活在傳說中!」
人群瘋狂了,許多人變得歇斯底里。眼看著相思橋就要消失,他們再也不能淡定,他們不僅僅想要見證神話出現,還想真的上去相思橋,這才是他們的目的。當然,也有不少人選擇接受事實。
「能看見相思橋出現,就已經是百世修來的福氣,我已經沒有遺憾了。相思橋,真美。」
就在人們嘆息的時候,躁動的人群中不知道誰傳來一聲驚呼。
「你們看天空!有東西飛上去了,似乎是一個人!」
這一聲驚呼讓水之國度轟動,人們仰著脖子就朝天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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