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漫威 第一卷 都市戰雲 第六節 湯懷恩的新職業

    「你，貼牆站好，手放背後。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蛤蟆湯因比乖乖站起來，把臉和身體緊貼在監獄冰涼的牆壁上。

    這個監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抑制變種人能力，他現在已經沒法分泌毒汁，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彈跳了，可是因為蛤蟆能力的消失，他的體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像一個正常的人類。

    獄警把他雙手反剪牢牢拷住，接著兩隻鐵鉗般的大手插進他的腋下，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有人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

    湯因比內心惶恐不安，不知道這些人七彎八拐地要帶他去哪裡，正頭昏腦漲的時候被一把推進了審訊室，鐵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審訊桌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翻看這一疊資料。男子見湯因比進來，示意他在對面坐好，然後把最上面的一份文件丟了過去。湯因比低頭掃了一眼，正是自己的生平履歷，而且真實性和準確度非常高，許多相當隱秘的事都記載在上面。

    「mortimer toynbee。」男子叫出湯因比的全名，「你作為變種人兄弟會的正式成員，非法入侵華夏，對我們的城市造成了極其重大的損失。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我們決定對你進行審判，你有什麼想要申訴的？」

    男子的聲音陰冷得像一條毒蛇，說出的話語也如毒牙里流出的毒液一般，慢慢滲進湯因比的骨子裡，令他的靈魂都禁不住打起冷顫。湯因比的腦子嗡嗡作響，仿佛又變回了幾十年前那個可憐的小孩，一個人在寒冷的午夜遊盪，幽暗的路口仿佛深淵巨獸張開的大口，隨時準備把他生吞活剝。

    「不...不，你們不能審判我。我什麼都沒有做，我真的...我沒有...」湯因比渾身發軟，像麵條一樣順著椅背滑到地上，蜷縮成一團。可是冰冷的水泥地面並不能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安全感，死亡的恐懼還是慢慢攥住他的脖子，把空氣從他的肺里一點一點擠出來。

    男子從椅子上站起身，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光在他背後散發著慘白的光芒，那個人的影子無限制地放大，把湯因比完完全全籠罩在陰影之中。湯因比眼睜睜看著男子的眼睛慢慢透出血紅色的光芒，兩撇鼠須下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

    刺耳的電鈴聲在頭頂炸響，湯因比觸電般從床上跳起來，來不及抹臉上橫七豎八的眼淚，趕緊掀開被子從上鋪跳了下去。安靜的宿舍里瞬間嘈雜一片，七八個小伙子以飛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從房間裡跑了出去。

    「老湯，快點快點！」最後出去那個小伙子回頭喊了一嗓子，迅速跑遠了。

    湯因比來不及想夢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多日的訓練成果開始在他身上顯現出來，他用力綁緊鞋帶，衝出房門，追著小伙子向裝備室跑去。

    等湯因比穿好所有的防火裝備，從滑杆上滑到停車場的時候，消防車已經啟動了。他緊趕幾步，在幾個小伙子伸手幫助之下，成功跳上了車。

    直到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才來得及喘上幾口粗氣，現在他的身體素質，跟以前真是完全沒法比了。

    夢裡的場景還在糾纏他，那個男人的聲音依然音繞在耳邊。

    ...「我知道你是因為什麼而被捕的，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心態，總之是救了那個孩子一命，所以現在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男子伸出手，如有實質的血紅色能量纏住湯因比的身體，把他吊在了空中，「我會下一道符咒，抑制你的x基因，你會像在監獄裡一樣沒法使用變種能力，但同樣的，也會保持人形。」

    男子用中文念了一句咒語，血色字符從嘴裡飄出，一個一個烙印在湯因比的脊柱上，灼燒皮肉的鑽心疼痛讓他大聲尖叫起來。

    湯因比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背部，那裡早就不疼了，可是那個人的詛咒，仍記憶猶新。

    「我曾被要求救一萬五千人的性命彌補我的過錯，現在我只要求你救一千五百人，這一點都不多。你身上的咒印會告訴我你的成果，別妄想逃跑，即使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能憑藉咒印找到你，到時你一定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湯因比就這樣被送到了消防中隊，接受了為期兩個月的新兵訓練，然後正式入伍了。

    他是個墨西哥裔，本來就是黑頭髮黑眼睛，除了皮膚稍微黑一點之外，和華夏人差別並不是很大。特群辦給湯因比安了個新的身份，叫湯懷恩，是個少數民族，因此不會說中文，這群實心眼的大兵們倒也沒有懷疑。

    消防官兵日常的訓練量非常大，從負重跑到百米障礙板再到水車操，一天下來足以把新兵蛋 子虐趴下，更何況湯因比看起來都快四十了。原本一群年輕人還準備看笑話，沒想到他一項項都堅持下來了，體能甚至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好，一個月下來都對這位「老」新兵佩服得不行。

    對湯懷恩來說，日常訓練並不算特別難熬，畢竟他的x基因雖然被抑制了，卻也不是完全失效，身體機能比一般的普通人還是要強上一些的。真正讓他吃不消的是晚上的政治學習（聽不懂），以及對火焰的恐懼。

    他的特性其實就是一隻癩蛤蟆，動物的本能讓他看到火就想轉身逃跑。即使大隊裡有專門的心理輔導課，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湯懷恩正想著事情，旁邊的年輕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湯，臉色咋這麼難看？第一次實戰，你離遠點兒，以後慢慢的就習慣啦！」

    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們這個消防班的班長，名叫張浩，是個個性促狹愛開玩笑的90後小伙，這個班裡除了湯懷恩，年紀最大的就是他了。

    湯懷恩回頭笑笑，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男人，不怕！」

    一車小伙子都被逗得大笑起來。

    不過到了火場，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起火點位於錢塘市郊區一個城中村里，起火建築是一幢兩層磚混結構的廠房。原本只是工廠的一個房間起火，可是偏偏這廠是做紡織品加工的，庫存的貨物被飛濺的火星點著，大火瞬間蔓延，現在整個廠房全都燒了起來，沖天的火焰染紅了城北的天空。

    當他們兩輛消防車趕到起火點的時候，都被眼前火焰地獄般的場景驚呆了，憑他們兩輛車五把水槍，根本就無濟於事。張浩馬上聯繫了消防大隊，要求加派周邊中隊過來增援。

    這是湯懷恩出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火，他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猛烈的熱浪一波一波向他撲來，頭盔下的臉上流滿了汗珠，厚重的防護服穿在身上簡直像是個蒸籠，褲襠里濕噠噠一片，也不知是汗還是尿。他已經害怕得渾身發軟了，手扶著車廂一動都不敢動，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答應那個男人的要求，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就給自己一個痛快比較好。

    「快，快快！水槍準備！」

    張浩大吼著，隊員們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水槍很快就位，街邊的消防栓供水開始，5條粗大的白色水柱射進了火焰之中。

    湯懷恩手忙腳亂地在旁邊幫忙，但基本都是廢操作，他此時已經喪失理智了，完全只是憑著平時的訓練在支撐。不過沒有人怪他，誰第一次上火場就遇到這麼嚴重的火災，都會是這種表現的。

    豎在消防車上的紅旗動了動，接著就瘋狂地扭動起來。

    「草！」張浩大罵一聲，一拳砸在車上，朝著最近的兩個消防員大吼道，「凌雲、劉傑，快去疏散周圍群眾！這麼大的火，風一吹周邊的房子就全特麼點著了！」

    兩個年輕人應了一聲，丟下手裡的東西就跑。

    湯懷恩朝自己的臉來了一拳，嘴角立刻流出血來，現在不是緊張恐懼的時候，有疼痛這麼一激，他好歹冷靜下來不少。在這生死時刻，他的血氣反而被激起來了，動作也麻利了很多。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積極，華夏人死不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這幾個月來他天天和這群人一起訓練，有些事已經成了自然而然的反應，他根本不需要考慮太多，就跟著團隊一起行動了。以前在兄弟會，沒人真的把他當回事，沒人真正考慮過他的想法，但是在這個遙遠的國度，這一群年輕人，卻真正地把他當成了一份子，這讓湯懷恩很感動，也並不排斥和他們在一起。

    湯懷恩咬緊了牙，決定今天拼了，管它什麼國籍、種族、敵友，他不想辜負這群把他當成兄弟的漢子！

    風越來越大了，廠房裡周圍的樹早就被熱浪烘乾，現在火星被風吹得到處亂飄，終於把乾枯的樹點燃，變成了一根根巨大的火炬。接著周邊的民居也不可避免的燃燒起來。

    湯懷恩心中暗自著急，如果增援再不來，這片區域所有的民宅可都要燒起來了，等火勢徹底無法控制，這得造成多大的災難啊。耳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湯懷恩尋聲望去，只見幾個街坊鄰居按住了個發瘋一般想往火場裡沖的女人，他連忙跑過去詢問。

    原來是疏散人群的時候，因為太過混亂所以這女人和她的女兒失散了，可能現在還困在房子裡沒有出來。湯懷恩一聽「孩子」這兩個字，眼睛立即就紅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義無反顧地衝進了那幢已經著火的房子。

    湯懷恩現在好想念自己的超能力啊！

    房子裡濃煙滾滾，一片漆黑，他打開手電筒，大聲地呼喊著孩子的名字：「小米，小米！」他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搜索，從一樓找到二樓，終於在衛生間的淋浴房裡找到了縮成一團的小女孩，此時的女孩已經吸入了一氧化碳，快要缺氧昏迷了。

    湯懷恩用力摘下頭盔，扣在孩子頭上，把她橫著抱起，飛快地向外跑去。時間非常緊迫，他已經聽到頭頂的天花板發出了「吱嘎、吱嘎」的響聲，這種老房子很多結構都是木質的，發生火災後倒塌的概率非常高，如果再不走，恐怕真的走不掉了。

    真熱啊，灼熱的空氣吸進肺里，鼻孔、氣管都在劇痛，臉被烤得生疼，眼睛被濃煙熏得只流眼淚，可是他根本不敢眨眼，飛快地奔下樓梯，向房門跑去。

    「轟——！」

    整個房子都在震動，屋頂整個塌下來了，砸在二樓的地板上，燃燒的圓木順著樓梯滾下來，重重地砸在湯懷恩背上，木刺深深地扎進肉里。

    湯懷恩「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緊緊咬著牙，僵硬地挺直身子，拼盡全力向門口挪去。血從牙縫裡擠出來，流滿了整個下巴，門把手為什麼這麼遙遠，他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正在消失。

    看來我要死在這裡了...

    他心裡有些黯然，但更多的反而是如釋重負的輕鬆，也許他的這段人生，早就可以結束了吧。

    恍惚間，只見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原來是屋門被踢開了。兩個消防員衝進來，一個抱住女孩，一個緊緊扶住他，將他們帶離了烈火熊熊的房子。

    外面的世界豁然開朗，十幾輛消防車正停在他們班的車附近，幾十條水柱和泡沫噴灑向燃燒的火場，一百多個消防員在奔跑著、忙碌著，周圍的群眾自發的前來幫忙，有的端著臉盆提著水桶，有的拿來了包子饅頭。這種場景是湯懷恩見所未見的，他的眼神逐漸清明，臉上綻開了笑容。

    救他出來的消防員大笑著拍他的肩膀，大聲稱讚他的勇敢。那個女孩的媽媽千恩萬謝地抱走了她的女兒，又很快返回現場把湯懷恩扶到了附近的休息處。湯懷恩受了橫樑的重擊，整片背部早已血肉模糊，女人忍著眼淚一根一根地給他挑木刺。

    湯懷恩趴坐在一條椅子上，一動不動地任由這女人施為，疼痛對他來說早就是小問題了。他現在很疲勞，很想喝上一杯再蒙頭大睡一整天，可是精神又極度的亢奮，看到到處都是忙碌的消防員，他越看越喜歡，竟捨不得眨一下眼睛。

    現在湯懷恩開始有些明白政治學習課上所說的「戰友情誼」了，也開始覺得消防中隊的生活好像也沒有那麼枯燥乏味了，甚至連這撲天的大火，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經過救援人員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全力撲救，16時22分，火勢被控制，16時41分，火勢被完全撲滅。錢塘新聞台著重報道了本次火災事故，19樓等媒體平台也對本次重大火災中各消防中隊的迅捷反應以及默契配合大加讚賞，只是那位為了就孩子而受傷的消防員的英勇事跡只是在小範圍內流傳，卻沒有被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