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零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一箭傾城

    白霜下城內，城裡的官兵將領琢磨著敵人今天可能不會再戰了，大家還想著這樣最好，能多拖一天，魔法工會那幾個年輕法師嘴裡說的稜鏡天陣能多完善一分。正想著熬到了晚，又可以安安穩穩睡一覺了，忽然大家隱隱聽到天空傳來了怪的動靜。

    「你們聽，什麼聲音？」下城議政廳門口，幾名將領、官員站在石階側著耳朵聽著天空傳來的怪聲。

    「是……打雷？」女王身邊的芭芭拉有些疑惑。

    瑟琳娜斷然道：「不，不是打雷。是……」

    不等她說，天降下的小雨忽然變得又凶又急，暴雨如注。緊接著他們看到遠空有一片巨大的陰暗從雲端向這邊壓力。大家意識到不管是什麼，肯定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這代表著敵人遲遲未來的進攻馬要開始了。

    「快，備戰！」讓·雷切大喊。

    風暴國的大炮·虎杉迅速翻身跳系在議政廳門口的黑曜岩羊，勒起繩韁向自己的部隊駐紮地馳突而去。

    其他將領也各自離開，芭芭拉囑託女王身邊的親衛道：「好好保護好陛下，我去……」話還在說，天空亮起魔法的彩光。那是白霜下城的魔法護罩散發的光芒。

    「天的雨不對。」艾德里克·帕特的仆叢克拉克平時茫茫的眼神里露出驚訝之色。

    因為是備戰狀態，全城的城防體系一直以最低消耗的狀態運行著，而此刻天降下的雨水竟觸動魔法護罩防禦效果，運行的魔力大幅的增加。

    瑟琳娜聳然道：「不對……要來了！」

    數秒鐘後，一支光彩四耀的魔法箭帶著整片大湖的水量從天而降，霎時間便被堅固剛硬的魔法護罩擋住。

    水傾壓的速度和份量極大，白霜下城的魔法罩不到半秒鐘已經是最大功率運行，散出通透的耀眼的魔法彩光。在大家同時泛起『能擋得住嗎？』這同一個念想時，『咬』著魔法罩殼的海皇箭首前端的水影浮現出一張巨大的『貝希摩斯』獸首。水凝的猛然一吼，魔法罩殼應聲吼裂，巨大的水流隨著魔法罩瓦解的速度傾刻灌入城，整個白霜下城被天掉下來的湖給淹沒。

    同一時間，王權先軍的軍營里，至將領副帥下至軍官士兵，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他們之前還在疑惑要看到什麼信號才發起進攻，而現在他們全都明白了。

    貝里克、卡拉西亞斯紛紛點起手下兵將準備作戰，黑騎士·沃洛率空騎兵空偵察，瘋狂戰士·凱特將高地的炮械部隊調動起來。

    白霜下城雖在幾百米高的山，但城下並不陡峭，而是綿延很長的緩坡，它更向是拱衛白霜城，連接米德加特國內各城的一處關卡。

    數千萬噸計的湖水自白霜城向山口下流動，形成了洪峰，形成泥石流，形成襲卷一切的災難。

    水量來的弗里德預想的要大，僅管他們的營寨為了躲避白霜城俯射的炮火，建在20公里以外，但山流下來的洪水仍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後流進了他們的營。營寨前的軍隊不得不在空騎兵的預警下先往後退，待水勢逐漸沉澱下去才往前進軍。

    這一路向山進軍的途，屍橫遍野，又逃出城後被淹死的，又被水壓死的，也有被人踩死撞死的，越走到山坡高處留在地的死屍、殘物越多。當然也有很多僥倖沒死的人，這些人都受了傷，失去了戰鬥力。

    行進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幕，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恐懼。或者他們更應該感到恐懼吧。

    遠山，木乃伊、角鬥士、沙蛟他們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之前他們還在為這幾天王權先軍進展不利而拌嘴，沙蛟冷不丁的嘲諷弗里德手下的軍隊無能，木乃伊卻在為拉沙蛟入伙苦苦辯解。可是他們現在誰都說不出話了。

    過了很久，峻著眉頭的沙蛟才道：「這幫傢伙，果然為了他們所說戰爭準備了很久，也準備得充夠充份。」

    「白霜城只是一座小都城，以後面對真正的大國不知道會怎麼樣。」之前一直鼓動沙蛟入伙的木乃伊反而說起了讓人冷靜的話。或許是那一箭的威力嚇著他了吧。眼下白霜城並沒被攻克，至少還有一座白霜城要戰。但在他們眼裡已經看不到白霜城了。

    米德加特女王震驚、恐懼，說不出話。她的眼睛發直，嘴唇發青，全身濕漉漉的坐在她自己的守護火焰天馬背，旁邊是她的幾名親衛隨扈，也都騎著飛馬。她們都是被第四條黑龍救起來的，在之前傾壓下來的水量下，其他人連自保都困難，能救她們的只有第四條黑龍了。

    第四條黑龍對她們道：「你們帶女王回城，我再回去看看。」

    女王回過神來，驚喊道：「我的士兵……還有我的子民，讓·雷切？其他人在哪？」女王說話有點語無論次了，但她要表達的意思第四條黑龍似乎明白。

    「我會盡力救回更多的人的。」站在馬屁股的第四條黑龍躍起，飛身落回自己的暗黑龍背。他再次戴墨鏡，乘著巨龍向山下方已經慘絕一片的白霜下城飛去。

    遠處炮火聲響起，那是敵人的魔岩千裂炮和投石車在在攻城，要不了多久他們的士兵會兵臨城下，而這時的白霜下城已經毫無抵抗能力。

    為了對抗敵人對國都的進攻，騰出地方給部隊駐軍，開戰之前白霜下城已經清散了大部份的居民，徵收了他們的房屋。這在米德加特國的歷史並非第一次。但以往歷次的戰爭，他們的先輩們都牢牢的守住了白霜城，並將敵人擊退，而這一次真正的決戰還沒打響，城已經破了。

    那一箭，那一座湖水的力量將城裡所有樹立的建築都摧毀了，到處都是殘磚爛瓦，到處都是積水浮屍。有人在哭，有人在喊，還有人在整肅隊伍，似乎不甘於這樣的潰敗。拖在斷腿的傷兵在地爬行，血與渾濁的泥水混在一塊，成了怪的顏色。四百多隻蜉甲獸在長長的廊廄下成了一地的死屍，那是風暴國久經馴練之後帶來參戰的魔獸，卻連一場正經的白刃戰也沒打起來全滅了。

    一群人挖開瓦礫的時候找到了讓·胡桑，他還活著，身不錯的盔甲保護了他。軍官趕緊派人通知正在組織搶救的工作的讓·雷切，並把一名醫生、護士硬從幾名傷兵身邊拖過來施救。

    這一場災難，只有實力較強的少部份人活下來了，大部份初、層級的士兵都無法在那樣的水勢下存活。而活下來是個跡。

    得知弟弟還活著，雷切安心了不少，他沒有去看弟弟的傷情狀況，而組織搶救更多的人，讓他們跑回白霜城。他恨，恨眼前的一切，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痛，痛心自己的部下戰友轉瞬之間已天人永隔。四周的殘垣對在他眼裡有如噩夢，經歷過許多數次戰爭的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炮聲越來越少，很快沒有了，這意味著敵人的軍隊要來了。

    「撤，快點撤離，敵人的軍隊要攻來了。」讓·雷切說話時已看到天空一隻金色的巨龍向這邊飛來。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負責搶救傷員的軍官士兵發出驚恐的聲音，他們想逃離此地，但沒有長官的命令又不敢離開。

    雷切知道他們已無心再救人，說道：「你們先走吧，回到最後的陣地去，不過那裡……也不一定安全了。」

    「那你呢，大將軍？」

    「我……」雷切紅著雙眼，已抱著必死的決意。

    手下的人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是這個國家除國王以外最高的軍事掌權人。現在軍隊沒了，他要對此負最大的責任。

    有軍官想說『我要和將軍一起戰鬥』，可話到嘴邊始終沒說出來。不是他們嚇破了膽，缺乏戰鬥的勇氣。這不是戰鬥，而是送死。

    巨龍眨眼將至，官兵們不再逗留，仍下他們的大將軍往城後的後山方向逃了。

    拋棄主將而逃，這是軍人的恥辱，但一支士氣被打擊喪盡的軍隊，尊嚴遠沒有性命來得重要。也有士兵決意留下來和雷切同生共死的，他們當有傷者，沒有多餘的後路可選擇，也有真的不願離開的。家都沒了，家人也沒了，活著不如死了痛快。

    聖焰金龍噴吐著怒火，灼燒城前逃離不了的傷殘。不管他們是軍人還是百姓，這一刻都是敵人。地面，城市左隘有一道光束向聖焰金龍射來，竟然還有人操控城防工事反抗。貝里克驅使金龍飛得更高，找到了那座建造在左峰靠後的光積塔，一口金龍聖焰噴吐過去，金黃的火焰掃過山的樹木，衝擊在堅固的光積塔。

    這座光積塔由魔法工會的工程師們加固改進過，本來是用於構建稜鏡天陣的一部份，然而陣還沒成，整座白霜下城已毀，這座工事成了一座孤塔。

    聖焰之火迅速將由特殊磚石搭建，塔身有魔法保護的光積塔燒紅、燒化、摧毀成大量的破碎的磚石和一灘紅通通的熔岩。前後也只有兩秒時間，這樣一座辛苦建立的高塔毀了。

    一個人影從地面向貝里克衝過來。貝里克冷眼一瞟，已看清楚來人是誰：「呵，讓·雷切，你是在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