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1856 第十八章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曾紀澤帶兵回安慶時,肅順就被幹掉了。肅順被幹掉,也是太大意了,他的行館裡只有一幫長隨和聽差,他正黃旗的侍衛都在蘆殿護衛梓宮。

    那天深夜,醇郡王集合王府護衛和蒙古騎兵,由醇王宣諭去拿作亂的反賊肅順。

    為了不驚動無關的人,醇的隊伍都是步行,他自己坐了一頂大轎,向北大街行去。數十盞燈籠點起,顯得雄壯肅穆,城裡巡夜的兵卒,都只是跪地請安,無人敢多問一句王爺們要去哪裡。

    到肅順的行館後,醇王下了轎子,將手一擺,他的隊伍嘩地一聲散開,便有二三百背著俄羅斯步槍的兵便繞向後門去了。

    肅順行館的門口排著四名帶刀侍衛,見了這樣的陣仗,驚疑不定,一名侍衛領班給醇王行過了禮,陪著笑問道:「不知幾位王爺,有什麼吩咐?」

    「肅順呢?」醇王厲聲問道,「叫他出來接旨!」

    侍衛領班見醇王盛氣凌人,直呼肅順的名字,便知道壞了。他跟另外三名侍衛,都是正黃旗的侍衛,眼見得肅順要倒大霉,正要進去稟報,行館的大門忽然洞開,杜翰背著手走出來了。他正在肅順的行館內,等著御駕的消息,此刻見了外面這等陣勢,先是一愣,看了看,知道醇王是正主,皺著眉頭道:「七爺,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醇王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諭旨一揚,道:「本王奉旨拿問肅順!」

    「七爺,你糊塗了吧?」杜翰強裝鎮定,笑道:「諭旨必經顧命,由軍機出,你拿了一張紙就說諭旨,是要矯詔作亂麼?」

    「混賬!」醇王被杜翰一番擠兌,惱羞成怒,還沒來得急再說話,卻見肅順大步走了出來,身上的袍子還沒扣好,顯是才從床上爬起來,指著醇王的鼻子道:「老七,你的神機營是要作亂嚒?是不是鬼子六讓你來的?」

    「是又怎麼樣?」醇王冷笑道,「識相的話,快束手就擒。」

    肅順鐵青著臉,對醇王身後的神機營大聲說道:「大行皇帝屍骨未寒,恭王和醇王矯詔作亂,你們跟著他,不怕被誅九族嚒?」

    醇王見肅順和杜翰一口一個「矯詔」,還想亂他的軍心,勃然大怒,立即罵道:「肅六,我沒那麼多廢話跟你說,既然你不奉詔,來人,給我拿下!」

    「是!」醇王身後的王府護衛答應一聲,拔刀向前。

    這時,肅順也大喝一聲:「來人,將這群亂黨統統拿下!」

    醇王先是一愣,只見行館左右的兩間屋子裡,嘩啦嘩啦衝出來上百名侍衛,在行館門前擺成三排,手中刀光雪亮,對準了王府護衛。

    醇王一急,狠了心一揮手:「上!誰敢抗旨,格殺勿論!」

    王府的護衛向前一衝,便跟粘杆侍衛交上了手,乒桌球乓打了一陣,便又各自分開,粘杆侍衛的陣列未動,王府護衛倒是退了回來。

    雙方都是旗下的子弟,雖然都沒有什麼當真跟人動手的經驗,相較之下,王府護衛就顯得頗有不如,雖然人多,但一回合打下來,倒傷了七八十個,而對面只傷了三四人。

    醇王心裡大急:這樣下去,要壞事!他立即下令:「洋槍隊,給我上!」

    那幫得了洋槍的神機營一出手,砰砰砰一陣猛射,肅順的侍衛隊就亂了陣腳,紛紛敗退,肅順一看形勢不對,便往回跑,卻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手腳並用想爬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醇王帶了十幾名護衛衝上前去,將肅順五花大綁。

    一番戰鬥之後,醇王的神機營大勝,醇王冷笑,展開了手中的諭旨,宣布了慈禧的諭旨。杜翰已經垂頭喪氣的跪在地上,身材壯實的肅順卻仍掙扎著不肯跪。醇王府的護衛領班拔出佩刀,說一聲:「肅中堂,得罪!」

    用刀背在肅順膝彎處狠狠一擊,肅順只覺痛徹心扉,雙腿一軟,終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被幾個護衛掀住腦袋按在地上接旨。

    「奉旨:肅順矯詔竊政,包藏禍心,著即革職拿問!」醇王匆匆念完了這道只有一句話的諭旨,將肅順行館中的所有人等,連同他那兩個小妾,就地羈押,等梓宮啟程之後,再行處置。

    至於梓宮和那裡的正黃旗侍衛,則由恭親王親自前去接手,這是頭等大事,一絲也馬虎不得。而醇王自己,坐鎮步軍統領衙門,以防再出什麼意外。待到天一亮,就到京城宣示諭旨,告知肅順就擒的消息。

    這時,京城裡卻一絲風聲也沒有收到。第二天一大早,載垣端華幾個人,就已經到了設於隆宗門的軍機處,開始處理公事。他們倆連同穆蔭、匡源、焦佑瀛,都是第一撥回京的人,在這裡上值,已經有好幾天了。

    「老鄭,還是京里好啊。」載垣一邊感慨地對端華說,一邊透過窗欞,看著乾清宮那高聳的飛檐,「紫禁城裡的氣象,熱河的行宮是怎麼也比不上了。」

    話音才落,卻看見幾個人從隆宗門轉了進來,由個太監陪著,朝裡面的養心殿走去。當先的一人,翎頂輝煌,不是恭親王是誰?

    「鬼子六要進內廷?這不合規矩!」幾個顧命大臣面面相覷,隨即都反應過來,由載垣帶著,出了軍機處,一聲招呼,叫住了恭王。

    「恭王。」載垣低著一輩,抱拳作禮,稱呼得很客氣,「你這是往哪去啊?」

    「我奉特旨,帶這幾位進去見見太后。」恭王指了指身後的幾個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載垣這才看見,跟著恭王的,是賈楨,桂良,周祖培,文祥這幾個人。賈楨是武英殿大學士,桂良是文華殿大學士,周祖培是體仁閣大學士,從禮制上來說,這就是朝廷的三位宰相,位齒俱尊。再加上一個和碩親王,一個軍機大臣文祥,這是要做什麼?


    載垣心裡嘀咕,見三位白髮蒼蒼的大學士都是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知道不好惹,於是向文祥問道:「博川,你不在軍機當值,也要進去見太后,是有什麼事?」

    文祥抱歉地笑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大約是給皇上添派師傅的事吧。」

    才啟蒙的小皇帝,在熱河的時候,因為要一切從簡,所以只派了李鴻藻這一位師傅。現在既然回了京,添派一兩位師傅,是題中應有之義,本身倒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若由此開了太后召見外官的先例,那就非同小可了。端華忍不住,嚷嚷起來:「太后不得召見外官!就算是要添師傅,那也得由我們來承旨寫旨,你們怎麼能這樣胡來?」

    「四哥,」恭王看著端華,面帶怒色,大聲道:「你說的這規矩,你自己去跟太后說吧。」

    說罷,恭親王自顧自地開步向裡面走去,文祥和三位大學士,自然也堂而皇之地跟了進去。

    載垣和端華幾個,楞在當場。肅順和杜翰昨夜在密雲就縛,他們還不知道。而缺了作為主心骨和謀膽的這兩個人,以載垣的無能和端華的草包,對恭王的揚長而去,面面相覷。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恭王連同文祥等幾位重臣,已經出了養心殿,往軍機處來了,手裡還捧著聖旨!

    恭親王進了軍機處,站定了腳步,大聲說道:「載垣,端華,穆蔭,匡源,焦佑瀛,接旨!」

    「未經顧命大臣之手,哪來的聖旨!」載垣感覺不對勁,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恭王也不去管他說什麼,自顧自地將手裡的聖旨展開捧讀:「奉旨:將載垣、端華、肅順革去爵職,拿交宗人府。景壽、穆蔭、匡源、杜翰、焦祐瀛退出軍機。應得之咎,派恭親王會同大學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分別輕重,按律秉公具奏。」

    恭王的話音才落,被曹毓英等一班人稱為「焦大麻子」的焦佑瀛,已經感覺到末日,哎呦一聲,暈倒在地,但站在前面的端華,卻不像他那樣懦弱。

    「你們這是亂命!」載垣還沒說話,端華已經暴跳如雷,大吼道:「乾清門侍衛何在?」

    話音才落,立刻便從隆宗門轉進來十幾名帶刀的乾清門侍衛,單膝點地,嘩啦啦跪了一片,齊聲道:「聽王爺吩咐!」

    「恭親王禍亂朝政,給我拿了!」

    「嗻!」侍衛們霍地起身,緊緊盯住了恭親王。

    恭親王冷笑道:「端華,這裡是京城,你當還在熱河?」將手輕輕一擺,說聲:「拿吧。」

    「嗻!」那十幾名乾清門侍衛撲過來,卻是把載垣和端華扯了大帽子,雙手反剪,收拾得動彈不得。端華又驚又怒,拼力跳著腳,破口大罵,「你們這是亂命,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你們……」

    恭親王吩咐侍衛:「立即將他們送宗人府!明天帶他們去見肅順。」

    一夕之間,清廷天翻地覆,施行了不到兩個月時間的顧命制度,被廢除。那些平日裡仰肅順的鼻息,將顧命大臣倚為靠山的官員,無不膽戰心驚過日子。而更多的人,受過肅順的排擠打擊,此時將一腔憤怒和歡喜都毫不掩飾地發泄出來,置酒高會,口沫橫飛,大罵肅順的跋扈,同時也大讚兩宮的英明和恭親王的魄力。

    顧命大臣下獄的下獄,待罪的待罪,軍機處只剩下文祥一個軍機大臣,幾乎變成空轉,這樣的狀況,亟待改變。倒不僅僅是補人的問題——補人總是容易的,關鍵是要將朝廷的政制先確定下來。

    皇帝還小,不能親裁大政。在這樣的情況下,必得有人輔佐,代行皇權。既然顧命制度已經被砸得粉碎,那麼無非是在攝政與垂簾之間,做一個選擇。

    攝政,恭親王算是合適的人選。然而說到攝政,多爾袞的例子擺在那裡,殷鑑不遠,當時若不是孝莊太后曲意周旋,甚至傳出「太后下嫁」的秘聞。因此沒有人再敢做這樣的倡議。就算恭親王本人想這麼做,也沒人敢提議。

    既然攝政不可行,那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垂簾聽政了。實際上,這已經是朝中大老心照不宣的事情,而恭王在熱河與兩宮的密談中,彼此也已經取得了很好的默契——慈禧太后的原話是:「以後外面的事兒,我們姐倆都託付給六爺」。

    這算是在攝政和垂簾之間,一種折中的辦法,也是在兩宮太后和恭親王之間的一種平衡。暫時來看,兩方對這樣的體制,都表示滿意。有了這樣一個宗旨,剩下的事情就是召集王公大臣、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議垂簾的章程。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由恭王開了六個人的軍機大臣名單,呈送兩宮御覽。名單上的人,是恭親王、桂良、寶鋆、文祥、沈兆霖、曹毓英。他們議定八位顧命大臣的罪名。既然案子是比照謀逆來辦的,那麼領頭的肅順、載垣和端華,就絕無活命之理,穆蔭、匡源、杜翰、焦佑瀛、景壽,也該各有應得之咎。

    殺肅順,在慈禧太后看來,是大快心意之事。肅順當時在熱河跋扈不臣,斷絕宮禁,逼得兩宮俯首認錯的情形,她至今想起來,仍然是恨意滿盈。慈禧決定將肅順定了棄市,而載垣和端華則得賞一個全屍,賜令自盡。

    剩下的五個人裡面,兩位太后和恭親王,獨惡杜翰。他替肅順他們出了不少壞主意,包括意圖劫駕。可見杜翰罪行的程度,實在不下於載垣和端華,照理,也該難逃一死。然而他是杜受田的兒子。咸豐皇帝能得大位,全靠老師杜受田的幫忙,因此無論如何,不可以把杜受田的兒子一刀殺了。

    於是將剩下的五個人分為三等,景壽以反正的功勞,邀得寬免,不再加罪;穆蔭、匡源、焦佑瀛,革職永不敘用;杜翰則定了充軍,發往極北苦寒的烏蘇雅里台。

    之後,慈禧還對這次政變中立下功勞的主要人員,做了封賞,第一功自然是恭王,於是在和碩親王的名號之上,另賜了一個響亮的名頭「議政王」。醇郡王賞了正黃旗領侍衛內大臣,總掌宮禁宿衛,是個極重要的位置。榮祿和勝保官都升一級,另加賞所有武將最為看重的花翎一支。

    「曾國藩和左宗棠那些湘軍將領怎麼辦?他們都是肅順提拔的!」恭親王最後對慈禧說:「他們的兵權……?」

    「湘軍的厲害,本宮見識過了。那個曾紀澤,帶三千人屠戮勝保的兩萬精兵如屠殺豬狗。幸好他們不是肅順的人,否則你我不會有今天。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曾國藩一定要大賞!」慈禧情緒有點激動,說:「曾國藩加太子少保銜,任兩江總督兼協辦大學士,督辦四省軍務,其巡撫、提鎮以下悉歸節制!」

    恭親王還想說什麼,慈禧說:「他們剛攻克了安慶,立了大功,應該大賞。要是逼急了他們,他們殺進京城來清君側,怎麼辦?依本宮看,朝廷今後也應辦洋務,旗兵也要用洋槍洋炮。」

    「本王也正有此意。」恭清王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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