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閒照顧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裡不明白它的意思,但他偏就裝模作樣:「啊?庭知啊?他今天沒來啊!」
這只是他家最難糊弄的貓,趙柯閒試圖轉移話題,他也不蹲下來,就著這個一高一低的詭異對峙姿勢東拉西扯,明知故問:「球球你醒啦?晚上睡的怎麼樣?昨兒個外賣味道如何?」
球球不理他,三下兩下爬到沙發上,仰著頭瞪大眼睛:「喵!」
趙柯閒繼續裝傻充愣:「不好吃啊,那今天換一家好了。」他才說完就見球球的爪子開始在沙發上來回刨動,嘴裡還發出「嘶嘶」的聲音,分明是有些生氣了,只好改口:「庭知他真沒來,你不是都找過了嘛!」心下卻暗罵,這年頭動物都成精了。
球球:「喵!」
趙柯閒:「你肯定是聞錯了」。喵,喵你個大頭鬼!
球球朝他齜了齜牙,從沙發跳了下來,轉身朝一旁走去,小模樣神氣十足。趙柯閒無奈,只得跟在小祖宗後面,小心伺候著。
直到走到浴室門口,他猛然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去,抓起沈庭知的衣服就往身後藏。球球當然不吃他這一套,它用力的甩了甩尾巴,那樣子像是隨時會給他一爪。
趙柯閒只好投降:「好吧,我承認,他是來過了,讓我幫他洗衣服呢,他人都已經走了啊,嘿嘿嘿。」
他話說的心虛,笑得也挺尷尬。哪知球球竟然真的沒有追究下去,顛著它的小身板就這樣走了,意思顯然就是「老大讓你洗衣服,你快好好干」。
沈庭知很小就父母雙亡,將他撫養長大的爺爺也在前年就去世了。便是他從小堅強獨立慣了,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孤獨,這一天尤甚。
墓園裡平時也沒什麼人來祭拜,沈庭知給父母獻了花,便靠著墓碑叨叨著自己的生活。他父母雖去世得早,但生前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甚是寵愛,幾乎到了事事依從的地步,彼此之間感情很是深厚。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沈庭知對他們的思念也不曾消減。
沈庭知待了大半天,便起身去了另一處。他父母本是葬在一起,爺爺的墓地卻還要繞些路程。
他還未走到,便遠遠地瞧見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站在前面。沈庭知走近了些,才發現對方正好站在他爺爺的墳前,手上還拿著一束花,分明是來祭拜的。
沈庭知只瞧了個側影,覺得這人有些陌生,自己應是不識的。但待他走到對方面前,卻又覺得有幾分眼熟,但仍想不起來是誰。沈庭知平時記憶力不錯,但他見過的人不少,認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對方恭敬地把花放下,見沈庭知走近,收回手有些侷促地笑道:「你好!」
沈庭知也回以一笑,禮貌地回道:「你好,謝謝你來看望我爺爺。」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是衛罄(qing,我知道你,你是老師的孫子。」衛罄說完就有些尷尬,他平時為人沉著穩重,偏偏這個時候嘴笨得很,想要說些什麼來活躍氣氛,然而腦袋就像生了鏽,如何也轉不動。
「嗯,我是沈庭知。」沈庭知禮貌地回道,他自然也不是什麼話多的人,但從不願給人難堪,也就善解人意地提起了話頭:「你來了很久嗎?」
「沒有,就剛才來的。」衛罄微微地撇開眼,看似隨意地答道。
「噢這樣啊…」沈庭知見狀看了他一眼,但沒有接下這個話題,只是隨意地在地上找了一處坐下來:「趕時間麼?如果不,就和我一起陪會兒爺爺吧!」
衛罄欣然同意,他看了看沈庭知,最後選擇坐在他的旁邊,兩人之間只有雙拳的距離。
沈庭知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視線落在遠方,漫不經心地問:「你以前是爺爺的學生?我以前見過你麼?」
沈庭知的爺爺沈宿是江南毓林大學的文學系教授,沈庭知是醫學專業的學生,除了大二選修過一門文學課以外,平時並沒有什麼機會見到沈宿的學生。
他其實也不太關心這些,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誰知衛罄卻沒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是為哪個問題而為難。
沈庭知正要揭過這個話題,衛罄卻道:「我大學修的漢語言文學。」
爺爺的直系學生?沈庭知聞言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沈庭知氣質清冷,平時不常與人往來,待人接物也頗為寡淡,少有熱情。但他處事極為妥帖,從不給人高高在上之感,只要與之相熟,很難不對他不生出好感。
沈宿怕他過於內斂,而旁人以貌窺人,恐生怯意,從而對他敬而遠之,因此私底下常常邀請一些學生到家中來做客,好為他提供一些交朋友的機會,用心之苦可見一斑。
毓林大學雖然是綜合類的院校,但是因為文化底蘊深厚,尤以文學和醫學著稱,所以每年文學院的人數不少。即便如此,沈宿門下的男生也不是很多,沈宿執教多年,在學校裡面就有套房子,來往頗為方便。
家中來人次數多了,一來二去,沈庭知便將沈宿門下的那些男生認了個全,便是沒什麼交情的,也能混個臉熟。但是衛罄,他卻著實沒什麼印象。
沈庭知之前就有注意到,他問了兩個問題,衛罄只回答了一個。
眼下看來,分明內有隱情。但對方不願意回答,他也不便追問。只是如此一來,他卻不知要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
衛罄察覺他的沉默,頓了一會兒,又有些侷促地接著道:「你現在住在哪裡?離這裡遠麼?等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話的速度有些快,但是語氣卻有些沉悶,像是急於把話說完但又竭力控制著。
沈庭知覺得這人有些怪怪的,但具體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他搖了搖頭:「不了,我等下還要去個地方。」
他說完轉過頭就見衛罄低著頭,微微垂著眼,讓他有種對方似乎有些低落的錯覺。他之前沒有細看,此時才突然發現,衛罄的長相很是出色,五官深邃,鼻樑很高,整張臉稜角分明,他的瞳孔很深,不笑的時候有些冷厲。
沈庭知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想笑。他想笑,於是他便笑了。
他天生生就一副精緻面孔,每一寸線條都像是大自然的藝術,緩緩勾勒出最動人的模樣。他笑起來的時候,只給人一種春風拂面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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