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與景韶「同床共枕」,沈庭知發現,景韶每晚都會在夢中重複著那些稱呼。偏偏他自己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在他清醒的時候,對於這些則是隻字不提。
不,確切的說,或許在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些內容,那些讓他在夢中念念不忘的,只是存在於他潛意識的深處。
這天一如往常,景韶又開始持續不斷地在夢中噫語,然而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不再僅僅只是不安。
景韶的表情似乎很痛苦,連臉龐也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沈庭知悄悄地伸出爪子碰了碰他的皮膚,溫度很高,臉頰也很燙,似乎是發燒了。
他現在的反應很大,沈庭知想把他弄醒,不僅是因為他現在生病了,另一方面,沈庭知也在想,他意識不清楚之時,會不會透露點什麼。
所以沈庭知「啪」地一下就把爪子給拍景韶臉上了,然而景韶不知是燒得太厲害了還是怎麼地,一向謹慎的他竟然沒有立即醒過來。
景韶睡夢之中只覺得渾身熱得厲害,腦袋也一陣陣地疼,整個人泛著悶悶的沉重感,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片混亂,只想要睡得更深。
突然臉上傳來軟軟的觸感,似乎有一團柔和而溫暖的熱源貼在了他的臉上,一瞬間就驅散了他心頭的煩亂。
然而他還不及細細去體會,那軟軟的一團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條黏膩膩的,濕噠噠的東西,那物事在他的臉上來回撫過,景韶一激靈,頓時忍不住睜開了眼,然而他還來不及看清剛才是什麼東西,眼前卻閃過一道白光,耳邊還傳來了幾聲奇怪的動靜。
那白光太過刺眼,景韶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他本就在病中,一閉上眼睛便又忍不住想要睡去,卻在意識消失之前及時地醒了過來,半睜開了昏沉的雙眼。
一個全身□□的精緻少年正坐在他的床里側,白皙嫩滑的肌膚如同最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路延伸到半蓋在他腰腹間的錦被之中,半遮半掩間,有種純真和妖異混合的誘惑美感。
少年睜著澄淨的美眸定定地瞧著他,兩隻小巧可愛的毛絨耳朵從烏黑如墨的髮絲中探出來,其中一隻還乖巧地半搭在他的小腦袋上,看起來簡直呆萌地讓人恨不得將他抱走好好地養起來。
景韶本就昏沉的腦袋更加暈了,他搖了搖頭,意識清醒了些許,他正要開口與那少年說話,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景韶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一陣慌亂,他急忙轉頭呵斥來人:「不許進來!」他才出口,就發現自己聲音竟然沙啞得可怕。
來人顯然很是猶豫,斟酌著開口:「陛下......」
景韶卻不再搭理他,他轉過頭正欲安撫身邊的少年,卻發現身邊哪裡還有什麼少年?
眼前空蕩蕩的,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帷幔紗帳,便只有夜明珠在夜色中發出淡淡的光芒。
景韶揉了揉額頭,正欲重新躺回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低頭,卻見某隻傲嬌任性的小貓正半窩在自己身邊的被中睡得格外香甜。
景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到它小巧玲瓏的耳朵上,小耳朵服帖地搭在它的小腦袋上,看起來乖得不得了。
景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真是入了魔了。
————
沈庭知躲在書桌底下,他挪了挪腦袋,避開景韶伸過來的手。
這傢伙正在跟林潛談事情,面上一本正經,暗地裡卻在偷偷地逗弄它,也不知道偉大的鎮南王爺有沒有發現。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他意外變回人以後,景韶越來越不避諱了,無論做什麼都喜歡帶著他,但是沈庭知看他樣子,卻又不像懷疑他是妖怪的感覺。
那天的事情太出人意料了,便是沈庭知自己也嚇了一大跳,雖然系統解釋說是因為能量在恢復不太穩定,但沈庭知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哪天又變成半人半貓的模樣。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但就這件事情本身來說,他不僅沒有任何的反感,反而還有些期待。只是景韶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沈庭知一早就發現,他每個世界的身體長相與他本來的長相有些相似,倘若景韶真的與上個世界的方晉聆或者九霄有關係,那見到他的模樣,總會有些反應吧。
然而沒有,景韶全然一副陌生的樣子,除了驚訝便是好奇。
「皇上,近來京中流言四起,甚至有人開始拿當年丞相府一事大做文章,這背後推手顯然居心不良,您看需不需要......」
林潛的聲音傳來,沈庭知察覺到景韶撫摸他的手一頓,但很快他的反應又恢復正常。
「無事,且由他去吧,他現在的目的還未達到,肯定還有後續動作,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景韶道。
沈庭知耳朵抖了抖,當年的丞相便是如今陳太妃的父親,聽說陳太妃尚待字閨中之時,曾有個採花賊在夜間潛入丞相府,雖然據說最後賊人已經落網,相府千金除了受到驚嚇之外,並沒有遇害,但民間仍然有不少人詬病。
只是後來隨著陳太妃入宮,這件事也就漸漸平息,畢竟既然皇家都已經接受了她,也就說明她還是完璧之身。
而如今這件事竟然又被重新翻出來,若是有人有意為之,那就不再是一場簡單的犯罪事件了。只因陳太妃便是當今陛下的生母,指責太妃不潔顯然就是在暗示當今聖上並非真龍天子。
一想到這,沈庭知就有些不淡定了。按照他主線任務的內容來看,這次的事件十有就是齊鑾主導的。
景韶感覺手下小東西的躁動,想到他可能有些待不住了,便以「累了」為藉口結束了談話。
左右事情也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林潛起身打算告辭,只是在站起身準備離開之前,他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書桌,意有所指地說:「最近宮中難免會有異動,陛下可要小心。」
景韶狀似沉穩地應了,眼見林潛一走,他立刻將桌底的小凳子移出來,將某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跑走的小東西逮住抱起來。
「想要到哪裡去啊?」景韶有些壞笑地道,現在的他,與剛才那個一本正經談論事情的英明帝王相去甚遠。
沈庭知在他懷裡掙扎個不停,不知為何,再看到景韶,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心中便有些氣惱,這氣惱來源於所期待之事落空的失望,但還隱隱夾雜著一種委屈。
心氣很不平的沈庭知抬起爪子狀似兇狠地抓了景韶一下,然後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懷抱,從他身下跳下來鑽到角落裡不見了。
景韶沒想到他今天脾氣竟然這般大,一個不防便讓它給跑掉了。
他沒來由地就感到不安,他雖然養了這小傢伙一段時間,但是仍然沒有信心這個沒良心的小傢伙會留戀他,雖然到現在為止他一次也沒有跑掉過,就算是生氣也不過是不痛不癢地撓自己幾下。
但也正因為如此,沈庭知剛才的異樣才讓景韶更加不安。他在御書房裡找了幾圈,又回到寢宮裡看了看,連以往它待過的床底下也沒有放過,卻依然沒有看到它的影子。
而此時景韶心心念念的某隻小貓正悠閒自在地坐在京城最繁華的酒樓里吃著飯菜喝著小酒,沈庭知當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不要命地頂著一副貓的體形到處亂跑。
一早系統就提醒他很快他就可以恢復人形,只是恢復之後暫時不能變成貓了,沈庭知對於保持貓的體形並沒有任何興趣,所以方才在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之時就急忙跑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順便從景韶的寢宮裡順走了一樣東西。
這件東西便是齊鑾要沈庭知去盜的——玉璽,沈庭知不可能將真的玉璽拿給他,因此他便將假玉璽帶回來了。
當沈庭知吃飽喝足趕到齊府之時,見看見齊鑾背負著雙手在堂前來回地跺著步子。
在沈庭知的記憶中,齊鑾總是沉穩而又淡定,從未如此地急躁而混亂,他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太好看,沈庭知甚至可以看到,他的步子都亂了。
可能是聽到了腳步聲,齊鑾急切地回頭,在看到沈庭知的那一刻,眉頭頓時舒展了,嘴角的笑意甚至遮不住,可是很快他又重新板起臉,嚴肅地訓斥沈庭知道:「怎麼去了這麼久?也不傳信回來,難道不知道師兄會擔心嗎?」
沈庭知頓時耷拉著腦袋,儼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他面上這般,心中卻在暗暗思量。
他當時跟齊鑾約好的時間是一周,但如今已經超過三天了。剛才齊鑾看到他的時候,眼中除了驚喜還有著微微地驚訝。沈庭知猜測他事先並不知道自己會回來,他或許在等手下傳的消息。
他究竟擔心的是玉璽還是自己的師弟?
沈庭知不知道。
但是當他將假玉璽交給齊鑾的時候,對方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
齊鑾抬頭看著他,目光中除了有深深的失望,還有淡淡的探究和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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