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趙雙菱,秦雲立時酒氣去了大半,站起身來就要往前廳走,卻被喬晉安一把扯住了袖子。
秦雲當他喝醉了,好聲好氣地哄道:「前廳有事,表哥讓我去伯母那裡看一看,一會兒便回來。」
喬晉安既不說話,也不放手,只眯著雙酒意微醺的桃花眼,笑著看她。
秦雲扯了兩把袖子扯不出來,又看坐在一旁的趙翰飛,還老神在在地自斟自飲。想起方才幾人被接連喚走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抬,這人莫不是也醉了?
沒有法子她只好轉頭去問梅九:「大太太可喚我過去了?」
梅九搖頭道:「不曾,只問了聲姑娘在哪裡,又吩咐說讓姑娘再坐一會兒,莫急著回去。」
秦雲聞言在那裡立了立,才低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可知道?」
梅九也湊在她耳邊道:「程姑娘失手潑了茶,污了趙姑娘的衣裳。因是多帶了一套,銀杏便領著趙姑娘去偏殿換衣裳,誰知不多時那邊便亂了起來。大姑娘便命人關了花廳的門,不讓出去看熱鬧。不多時便似大太太過去了,過了半盞茶的時辰,各家的太太才來喚她們的姑娘們登車家去了。」
秦雲想去揪手中的帕子,一動才記起喬晉安依舊扯著她一邊的袖子,只得攥了攥拳,問道:「我方才在花廳的時候還沒看見程又靈,便當她午飯過了就家去了。」
梅九低著頭道:「程姑娘那時同眾人都在梅林中。」
「後來便都回來了?」
「出事的時候,大半都已經回了花廳。」
秦雲閉了閉眼,明白趙雙菱泰半是被人衝撞了,而且鬧成這樣,今日大半來客怕都已知曉。蕙英當時關了花廳的門,攔著她們不讓去湊熱鬧,已算是應對得當了。可如果當時自己在那裡,說不定就有法子替趙雙菱遮掩過去,而不是先下這般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就要折進去。
方才人還在她屋裡說著曾恨此身非鬚眉,又說道已有留京計議,可轉瞬她在京中謀劃的最大籌碼,眼見著便將煙銷灰滅。
秦雲的腦子中不斷地想著那程又靈可是故意的?抑或是別的什麼人刻意算計趙雙菱?可是她方才從邊城回來,又能擋了誰的路讓誰看不過眼去?又或是原本設給別人的局,卻陰差陽錯地讓她鑽了套?一邊想著一邊忍著天旋地轉,還問梅九道:「平遠侯夫人可是攜她們回去了?」
梅九低聲道:「侯夫人還在正廳里,趙姑娘被帶去了姑娘院中,程姑娘在大姑娘那裡,方才走過來時,還聽見屋裡的哭聲。」然後壓著聲音驚道,「姑娘!」
秦雲被人抓著手臂扶正了身子,才發覺自己沒站住。面前一片鴉青色的雲錦,是趙翰飛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跟前,一邊扶著她慢慢坐下,一邊對梅九道:「退下罷。」
梅九站在那裡沒動,秦雲緩了口氣朝她揮了揮手,梅九便行禮退出亭去,她還在思忖如何同趙翰飛開口,就已經聽見面前人道:「不必過思,那人是晟王。」
秦雲聞言一頓,趙翰飛此言顯見是知情的,難不成是他們部署?立時抬起頭來切聲問道:「趙雙菱她可知曉?」
旁邊的喬晉安嘆了一聲,伸手將她不知何時攥緊了趙翰飛袖子的手拉開:「這便是趙姑娘的謀劃,她不讓同你說,還讓我們到時候把你從前廳支開。」
秦雲茫然看他,像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樣,心中還有些擔憂這是否是他們為了安撫她而特特編出來的,神智卻立刻就將這塊信息錄入重新謀划起來。
喬晉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到底還是在趙翰飛面前知道收斂,便將她的手又放還了回去,端正道:「那日所論漠北大雪之事,我已同晟王及平遠侯都議起,因後事深遠,雙方都願以婚姻盟之。」
秦雲聽到這裡便知這確然是雙方謀定而動,頓時安下心來,情緒大起大落得有些乏,因而話語裡也帶不出什麼情緒來,便順著喬晉安的話說道:「可晟王已有正妃,依雙菱身位,魏王正妃也做得。晟王若納作側妃則擔憂今上猜忌,方出此策。」
喬晉安笑著點頭:「且晟王是嚴侍郎今日邀來的貴客,因著嚴府疏忽出了這等事情,若因此而委屈了趙姑娘入晟王府為側妃,兵部侍郎便是欠下了平遠侯府一筆。魏王如若本來便生得拉攏平遠侯的打算,現下痛失一條通途,怕不得還要與嚴侍郎生出嫌隙來。」
秦雲失神了片刻,真是一箭三雕,不愧是趙家的人,既通疆場,又懂權謀。趙雙菱這麼個年紀就已經豁得出姑娘家的臉面去,動心忍性,何愁不成大事。如若不是時運不濟,趙翰飛又哪裡輪得到她來救。
她坐了一會兒,又將杯中涼酒喝了壓驚,還是沒有言語可說,便長嘆了一口氣。
喬晉安出言安慰道:「依著趙姑娘的心性,你倒不必為她擔心。」
秦雲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這等英雄豪傑,我替她擔心什麼?有那心思,我不若替今日裡要操碎了心的大伯母想想。」
喬晉安笑道:「現下是操心了些,但長久里來說,總是好的。」
秦雲知道他的意思,若能間離她大伯父與魏王,便是得不到幾分助力,起碼卻少了些阻礙。且若他們事成,清算時她伯父也不至被捋得太過厲害。
她撫了撫額,趙家人劍走偏鋒,一招便攪得盤上風動雲涌,她要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原作里怎不見你們都這般厲害,一開篇便給人摁死了,落得不過是個男女主間爭風吃醋的話頭。
秦雲於是扶著亭台的柱子慢慢站起身來:「還有什麼事麼?無事的話,我就去堂姐那裡看看程又靈哭成什麼樣子了。」
一旁不作聲的趙翰飛道:「如晉安兄之前所言,漠北大雪恐軍情有變,父親不得令不可出京,我過兩日便率親隨回邊城壓陣。」
秦雲聞言差點眼前一黑,為何剛下了一步好棋便又要作死!她一下便揪住趙翰飛的袖子道:「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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