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一夥悍匪,除了那寶成之外全部落網,而他們所綁架的人質也只有沈周受傷重了些,其他人就是些皮外傷,送到醫院之後略做包紮就可以出院了,至於傷的最重的,卻是那個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阿虎。
阿虎在和寶成的打鬥中身上被劃出了三十六處刀傷,左掌還有一處貫穿傷,右邊肩頭被彈丸擊中,開了個洞,不過這傢伙的身體素質超越常人,那彈丸竟然卡在了他的肌肉里,愣是沒傷到骨頭。
滄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加護病房內,沈周和阿虎做了回鄰居。
阿虎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看起來就像木乃伊,但其實那些傷口都不是很深,要不了命。
「喂,小子,不要以為你替我說了好話我就會原諒你,雖然我那四個兄弟的死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也脫不了干係!不過我阿虎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從今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招惹誰,算扯平了。」
其實說實話,阿虎那邊死了四個小混混,沈周心裡挺過意不去的,畢竟這大塊頭是他計劃里的一部分,把人家編排進來,還損失了四個兄弟,的確是他不對。
「喂,阿虎,你說扯平就扯平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阿虎「嗯」了一聲道:「難道你想跟我再打一架?別給臉不要臉。」
沈周呵呵笑著說:「那你倒是誤會了,我可不敢跟你打,我還想留著自己這條小命呢,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法扯平,這一次的事是我欠你們的,我欠你那四位兄弟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他們風光大辦,他們的家屬後半輩子我也會全部負責,替他們父母養老送終......我知道就算給多少的補償也救不活他們,但請你不要拒絕,這也算是我的一些歉意。」
阿虎被沈周說的一愣,隨即表情有些默然,聲音也沙啞起來。
他別過腦袋道:「小斌、二毛子、阿貴、小潘......他們幾個都是破碎家庭,從小就沒和父母一起過......二毛子一直和他外婆住在一起,以前靠撿破爛為生,但他外婆在前年病逝了......我第一次見這小子的時候,他正拖著老人家的屍體,跪在醫院門口嚎啕大哭,卻連一個骨灰盒都買不起......我敬他一片孝心,就出錢給老太太辦了火化,買了骨灰盒,找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給葬了......這小子感激,就認我當大哥,其實他本性不壞......」
阿虎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雖然他別過腦袋,但沈周也能聽出來,這大個子估計是哭了。
他沒想到阿虎這個滿身肌肉的暴力大漢還挺愛哭鼻子的,不得不說,絕對是個真性情的漢子。
「這麼說來......跟在你身邊的那些小混混,大部分也都有相同的遭遇?」
「是啊,他們都是要麼被社會拋棄,要麼尋不到出路的臭小子,為了不讓他們走上歪路,我就在拳館裡給他們教拳,讓他們發泄多餘的精力,這樣也不至於危害社會......但這幫小子平時嘴花花慣了,先前和你起衝突的幾人,也就是愛撩撥個女孩,其實也從來沒有真正騷擾過誰......當然,後來也的確有些真混子加入我們,但他們都被我及時清理出去了,我這個大哥沒做好,不但沒能讓弟兄們跟著我吃香喝辣,反而害他們丟了性命......這都怪我......!」
阿虎說著聲音又沙啞起來,偌大個塊頭肩膀還一下一下聳動,好像是在啜泣。
沈周翻了個白眼道:「我說虎哥,咱能不能別哭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孩子似的......你看要不這樣,既然你覺得自己沒辦法帶他們吃香喝辣,倒不如把他們交給我,我帶他們吃香喝辣,也算有個正經的營生,不至於每天練拳精力無處發泄,到處惹是生非。」
「你?你一個窮學生能帶他們幹什麼?」
「你還真別小看我這個窮學生,就我身邊那個白毛,我兄弟,他可是我們新公司的老闆,最近正要招人呢,讓你那些兄弟都別在街上瞎混了,到我這來上班,我給他們開工資,乾的好了以後多的是機會升遷,房買、買車、娶媳婦兒,指日可待,包括你在內,怎麼樣?」
「你身邊那個白毛是老闆?哪有那樣的老闆?如果是真的我阿虎替他們謝謝你,換做是我欠你人情了。」
阿虎轉了個身面向沈周,能夠看出他眼圈還紅紅的,一串鼻涕還掛在嘴唇上沒有擦淨。
「咱也不要誰欠誰人情了,讓他們跟著我們好好干,以後都是兄弟,只不過既然是要做正經工作,以後就不能再吊兒郎當的了,等我出院會給他們準備好工服,還有公司條例,你那些兄弟都不好管理,乾脆來個半軍事化管理吧,虎哥,要不這樣,你當他們的頭兒,幫我訓練他們養成好習慣。」
「我?我......我除了打拳什麼也不會啊。」
「會打拳就夠了,而且你講義氣,在我們公司上班的員工其中一條最重要的考核標準就是講義氣!腦子笨一點都沒關係,可以慢慢教,但如果是個不講義氣忘恩負義的傢伙,是絕對待不下去的,而且我們公司也需要安保部,你就先做個保安隊隊長,等以後公司規模發展起來了,再給你挑選其他合適的崗位,一個月......就先開五千塊錢吧,你看怎麼樣?」
「五千?這誰家保安一個月拿五千?我們拳館裡的保安一個月才一千八,這......是不是給太多了?」
沈周撓了撓頭,想起這才是千禧年,給保安一個月開五千好像真的是挺多,但是話都說出口了,他也不是反悔的人。
「說好了五千就五千,你帶來的弟兄們每個月兩千,但我只要你知根知底兒,真正肯乾的兄弟,那些跟著混日子的就別來了。當然,這只是基礎工資,如果幹的好年底還有獎金,公司會負責給他們租員工宿舍,每天管兩頓飯,你可以去跟你的兄弟們商量一下,如果答應的話就去找白毛,我給他打聲招呼,即可辦理入職手續。」
「每個月兩千,還管吃管住?答應,肯定答應!不用問他們,我都替他們答應了!這麼好的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沈老闆,如果真能幫到這些小子,解決了他們的工作,您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我阿虎在這裡替他們先謝謝您了!」
阿虎說著就想要起身,卻被沈周抬手阻止。
「謝字就不要說了,以後都是自家兄弟,我們兩個也算不打不相識。」
沈周和阿虎正在這裡聊著,忽然病房門被推開,穿著一身皮衣,又酷又颯的女刑警隊長走了進來。
而在她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以及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子。
「你們兩個怎麼樣?聽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了,這是華鼎實業的廖老闆,和他的太太、孩子,他們執意要找你道謝。」
沈周暗道一聲「來了」,卻見他剛剛還和阿虎聊得起勁,這時卻忽然間臉色發白,眼睛也睜不開,聲音微弱道:「廖老闆來了......小嘉豪怎麼樣?孩子有沒有嚇到?快讓我看看......」
阿虎在旁邊都看傻了,這傢伙演技也太好了吧?當真是一秒鐘入戲,不去進軍娛樂圈都可惜了。
來的人正是華鼎實業的老闆,廖勁松和他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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