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咖啡廳里,一男一女對坐在角落裡的位置。午後的陽光正好,穿透明淨的玻璃窗,照在身上,暖暖的,安謐而簡靜。
顧染正盯著窗外一對母女出神,女兒似乎正鬧著要買什麼東西,母親勸說無果,最終只好帶著她進了對面那家店。片刻後,母女兩人從店裡出來,女兒手裡多了一個袋子,然後她看到女兒將袋子遞給了母親。隔著玻璃窗,顧染聽不見女兒說了什麼,就看到那位母親愣了一下,隨即彎下身子將女兒抱在了懷裡,眼裡隱隱的有淚光閃過。
看到這裡,顧染方才收回視線,轉過頭抱歉看向對面的男人道:「對不起,您剛才說什麼了?」
男人的表情有些微妙,視線順著她掃過窗外的母女,旋即收回,盯著她看了片刻,方才鄭重開口道:「對不起,顧小姐,我這次找你出來是想和你說,很抱歉,我沒辦法和你結婚了!」
顧染握著勺子的手一頓,勺子順勢滑落杯中,濺起一小片咖啡漬。她緊張的看著對面的男子,帶了一絲急切問道:「為什麼?是不是我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男人搖了搖頭,「不,和你無關,是我單方面的原因!」
顧染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才又重新開口道:「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男人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在你之前,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分開了。之前答應和你結婚是因為我打算放棄這段感情。只是現在……」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顧染便大概猜到了後面的劇情,苦笑一聲道:「發現自己做不到對不對?」
男人眸色深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到底還是開了口:「總之,我很抱歉,我知道這麼做很可能會對你造成一定的傷害。但是請原諒我現在沒辦法繼續我們的約定。」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到她面前,「這裡面有三十萬,你可以先拿回去救你的母親。」
顧染抿著唇,盯著那張卡看了半響,隨即又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男人再度開口道:「雖然我不能夠履行和顧小姐的婚約,不過這是我之前答應你的,就當是我對顧小姐的一點補償。」
顧染抿了抿唇,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許久道:「謝謝你,不過這筆錢我不能要。」
「顧小姐……」男人還想說什麼,卻被顧染打斷:「真的不用,我們的約定就當沒發生過,我母親的病我會另外再想辦法的。」說完站起身,朝著對方鞠了一個躬,拿起自己的包包便朝著咖啡廳大門的方向走去。
男人站起來,喚住她道:「顧小姐,你母親的病迫在眉睫,而且手術成功後還需要一大筆持續治療的費用。」
「那是我的事!」顧染停下步子,沒有轉身,背對著他說完後便堅定的推開面前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剛出了咖啡廳,包里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顧小姐嗎?這裡是市人民醫院,你母親病危,必須儘快進行手術……」
顧染從睡夢中驚醒,抱著膝蓋發了一會呆。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夢到過四年前的事情了。
四年前,她剛考上影視學院,接到通知的那天母親忽然昏倒,隨後被查出患有急性心臟衰竭,必須儘快進行手術。她是單親家庭長大,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在一所小學教書,這些年為了供她學藝術,家裡根本沒有餘錢。
為了醫藥費她不得不把自己明碼標價,一個月里,她幾乎跑遍了各大婚介所,連續見了幾十位相親對象。
十八歲的顧染,風華正茂,加上她容貌極好,又是學藝術的,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看了她的照片後,願意和她相親的人很多。可是每個來相親的男人在聽說了娶她的條件是支付她母親的手術費用時都選擇了退縮。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願意娶她並且同意支付她母親治療期間的全部費用,卻在離約定好領證的前一天,對方突然反悔,取消了婚事。
同一天,她接到了母親病危的通知,走投無路之下去了市里一家有名的夜總會,打算賣掉自己的初夜。也是那天晚上,她遇到了裴衍琛。
從那之後兩人便開始了糾纏不清的關係。
唯一遺憾的事,裴衍琛雖然替她支付了那筆手術費用,可那場手術卻沒能挽留住母親的生命,讓她連最後一個親人也失去了。
她是兩年前搬進湖景公寓的,裴衍琛也在之後搬了過去,起初的時候對方只是偶爾會過去,後來有一次她急性腸胃炎犯了,一個人疼到昏迷,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
那天陽光正好,她卻抱著他哭了整整一個下午,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那是她第一次情緒失控。
在那之後,除了出差,每天不管多晚,他都會去她住的公寓。
有的時候顧染也忍不住會去想,她跟裴衍琛之間是不是真的就只有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還有沒有可能有些別的?
不過每次在看到電視報紙以及雜誌上對那人的報道時,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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