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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張七主動找到了馮雙禮。
他必須要儘快從馮雙禮那裡得到龍頭玉佩的消息,時下郝承裔雖未至,不過在李國英的打擊下肯定是損兵折將,建昌城糧秣不多,不可能長時間作戰,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
至於剛剛歸附自己的那一千夷人步騎,在他眼裡遠沒有這龍頭玉佩重要,他必須抓住每一刻時間儘早得到那玉佩的消息。
見張七主動找自己,馮雙禮看起來還是十分高興的,他還讓前荊王妃出來作陪,又設了一小桌飯菜。
酒過三巡,張七終於忍不住了。
他將自己那枚鳳頭玉佩掏了出來。
「王爺,聽說我大西軍以前在成都附近得了不少寶貝,在下也有一枚,是我母親留給我的,王爺給我掌掌眼」
馮雙禮拿過玉佩,端詳許久後突然「咦」了一聲。
張七問道:「如何?」
馮雙禮將玉佩遞給王妃,「愛妃,我記得我家以前也有一枚類似的玉佩,似乎你還嫌其粗陋,不知還在不在?」
王妃笑道:「這樣的物件兒實在上不了台面,妾身便將其賞給府里的丫鬟了」
張七心裡一急,不禁脫口而出:「那丫鬟可跟著來這裡了?」
王妃頓時變了臉色,「沒有,當時走得急,家人除了珠兒幾乎沒一個跟來的,多半遭了不測」
張七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馮雙禮見狀,問道:「老七,難道那玉佩對你十分緊要?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張七心裡暗罵,面上還只能強顏歡笑,「既然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雖然粗陋,終究是個念想,我母親說過,此物原本是一對,是我家的傳家寶,若是能找到另外一件也算了卻了她老人家的心愿」
又暗道:「那丫鬟既然失陷在貴州,不是死了便是被擄到了昆明,沿途幾百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想要找到幾乎不可能,難道自己真要降清了事?可我已經殺了信郡王多尼,還有可能投降嗎?」
「若是能給我一些時間,加上細細查訪,沒準還真能找到,但我還有時間嗎?時下距離我離開大理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誰知道楚雄之戰進行的如何?」
「以我來看,祁三升以楚雄為依託,又有昆明的掎角之勢,雙方都是堂堂正正之戰,李定國的勝算很小,絕對不會給我太多的時間了」
想到這裡頓時滿臉黯然之色。
只見那王妃笑道:「想不到小兄弟還是一個孝子,不知令堂何方人士?」
張七慢慢平復下來了,回道:「很慚愧,我是遺腹子,四歲那年被母親的家人送到大西軍,只說是姓夏的」
只見馮雙禮湊近王妃低聲耳語了一陣,多半是在說張定國、黃得功等人的事情。
似乎被勾起了不堪的往事,王妃的臉上也泛起了淚花——荊王府在湖北蘄州,蘄州被張獻忠攻破後,王府上下顯然都遭遇了不測。
不過看得出來馮雙禮很是寵愛她,否則也不會從貴州撤退時只帶上了她一人,見狀也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王妃用一塊雪白的絲帕擦了擦眼睛,「張將軍見笑了,妾身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對了,既然當時戰事是發生在廬州附近,我倒是想起來一人」
「不瞞將軍,妾身就是廬州人,當時城裡有一個大商家,不過不是姓夏,而是夏侯,說來奇怪,夏侯氏從未有人入仕,反而在商賈上大行其道,夏侯氏有一女,天生麗質,又極聰慧」
「妾身嫁入荊王府後還時常與其來往,廬州城破之後便斷了聯繫,後來靖南候收復了廬州,夏侯氏再回到那裡也是有的」
接下來的話她不說張七也明白,「廬州雖然被黃得功收復了,但荊王府所在的蘄州卻被張獻忠攻破了,她也因為美艷被張獻忠納入後宮,後來陰差陽錯又賞給馮雙禮,這段經歷顯然不堪回首」
「多半是在進入四川之前就賞給了馮雙禮,否則若是到了成都,她早就死了」
她接著說道:「靖南候雖然收復了廬州,但廬州已經是滿目瘡痍,夏侯家的財富自然也不在了,其族人投靠靖南候也是有的,我那手帕交成為他的丫鬟也極有可能,見到你父親後兩人生了情愫也是有的」
馮雙禮適時插道:「我那張定國兄弟生的極為俊美,在軍中有『俏呂布』的稱號,但又極為驍勇,若是那夏侯女瞧上他極有可能」
說著看向張七,「我那定國兄弟寧願絕食餓死也不願投降黃得功,絕對是我大西軍一等一的好漢子,我記得八大王得知後難過的三日沒有進食,要知道,從那時起,大西軍的主力步軍都是由晉王來統帶的」
「而騎兵則是由你父親統帶的,兩人時常作為先鋒來用,汝父更是先鋒中的先鋒,若是汝父還在,就沒有定北王什麼事了」
張七點點頭,強顏歡笑道:「在下就是隨口一說,就是一個不值錢的玩意兒罷了,不在就不在了,何須放在心上?王爺,我敬你一杯」
當夜,張七回到了軍營,自然是輾轉難寐,許久才睡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人推醒了。
「七哥,慶陽王派人來了!」
「哦?發生了何事?」
「不知,他讓你立即去都司衙門一下」
雖然困意難消,但他還是起來了,生怕又有變故,他還是全幅披掛,背上了弓箭,掛上了雁翎刀,又叫醒高得傑,讓其主持營務——白日裡高得傑在夷人步騎面前顯示了讓他們大開眼界的武勇後都有些敬畏,加上張七,堪堪讓其安下心來。
帶著張七、段少傑,三人騎著馬很快來到了都司衙門。
令他奇怪的是馮雙禮披著衣服在大門口站著,如此隆重顯然是有大事相商,他見禮後趕緊跟著他走進了後院。
來到後院後竟然發現王妃也在,周圍還沒有其他人。
三人坐定後,王妃笑道:「將軍走後我就與王爺說你是有福氣的人,這不」
,說著她拿出了一物。
一枚與自己的鳳頭玉佩幾乎一模一樣的龍頭玉佩!
強忍著激動,張七問道:「不是給你失陷在貴州的丫鬟嗎?怎地還在這裡?」
王妃說道:「原本是這樣的,不過晚上珠兒在服侍我時我觸景生情便提到了那丫鬟的事,進而提到了那玉佩,珠兒便說了一件事」
「哦?」
「珠兒說,那丫鬟在貴州時就喜歡上了狄龍,還偷偷將玉佩送給了他,我知道後趕緊告訴了王爺,王爺立即親自到狄龍的府邸尋找,很快就在一個狄龍平素喜歡的小妾那裡找到了」
張七大喜過望,他站起來向兩人施了一禮,「不過是一件尋常玩意兒罷了,竟勞動王爺王妃如此費心費力,在下實在過意不去」
馮雙禮擺擺手,「話雖如此,畢竟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看得出來你對你母親十分想念,而你表面上殺伐果敢沉靜如水,難得還有這樣的心底,這才好,這才好」
「哦?」,張七也來了興趣。
馮雙禮嘆道:「論起殺伐果敢和沉靜如水,汝父何嘗不是如此?但太剛易折,有些寄託和念想則是再好不過,本王以前也是這樣的人,有了王妃後,時不時也吃齋念佛,這福氣果然有了,這不將你派來了?」
「否則我現在已經被清狗解到北京凌遲處死了」
此時張七的心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隨意同他二人隨便聊了幾句便找了個藉口獨自一人騎馬來到了城外。
生怕那玉佩弄出的動靜造成滿城皆知,他特意跑出去很遠才停下來。
他掏出了兩枚玉佩。
此時天色微明,兩枚同樣墨綠如潭水的玉佩正在暗淡的光線里閃爍著懾人的光芒。
堪堪抑制住狂跳的內心,他將兩枚合上了,果然是嚴絲合縫。
霎時,他就感受到了周圍發生的變化,但是怎樣的變化又說不出,如果按照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周圍的磁場顯然變化了。
沒多久,一道光圈出現了,光圈五顏六色,恰似一道拱門,張七深吸了一口氣便走了進去。
光圈裡的光線極為強烈,他只能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不僅目瞪口呆。
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裡顯然是一個高爾夫球場,遠處還有人正在揮桿,高爾夫車正在向他駛來,更遠處的高樓大廈和馬路上的車流盡收眼底。
他頓時明白了。
遠處跑來了兩個保安模樣的人,顯然是來驅趕他這位扮相奇怪的陌生人的,他趕緊收拾心情重新合上了玉佩。
再次從光圈裡鑽進去後,剛才的藍天白雲、如茵綠草、車水馬龍景象消失了,高山、積雪、枯枝敗葉出現了。
他又回到了明末。
「原來所謂的大作用竟然是這樣」
他頓時有了主意。
後世時他曾是一名緝毒警察,越過邊境深入緬甸去緝捕一名大毒梟時不幸犧牲,在此之前,他發現了大毒梟的一個秘密據點,在他尚未將這個情況上報時便犧牲了,現在看來,這個據點就是留給明末的自己的。
「難道那就是可以挽大廈於將傾的東西?」
張七痛苦地搖了搖頭。
懷著複雜的心情,他策馬向城池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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