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陳安仔細看了一遍,確定陳安只是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陳子謙揚手就在陳安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把陳安打得有點蒙。
「打我幹啥子?」
陳安愣愣地看著陳子謙,有些不明所以。
卻見陳子謙眼睛發紅地說道:「狗日嘞,你這次黑死老子咯!」
陳安這才明白,陳子謙對自己到底有多擔心。
他只能衝著陳子謙撓著頭傻笑。
宏元康在一旁看著,也揚手給了宏山一巴掌。
孫世濤一路過來,已經看到殺豬刀還插在背上的魯子勝,現在又看到後背和腿上被劈了兩斧頭的楊家旺,他急於了解事情經過,催問道:「兄弟伙,這一路上到底是啷個回事?」
陳安當即將在路上遇到魯子勝假裝問路,趁機用槍懟著他們將他們捆綁,以及一路上的遭遇,到了樺樹樑被關小院,最後被白佳英給放了,領著一路逃出來,如何設置陷阱斷後,再到兩人將魯子勝和楊家旺放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他挺奇怪陳子謙他們居然會那麼快找來,也問了事情經過。
得知是幾條獵狗的功勞,陳安不由將招財和來福叫到面前,揉著它們的腦袋和脖子:「回去後,我好好弄頭野豬,犒勞犒勞你們!」
幾條獵狗的靈性,也是讓李豆花讚嘆不已。
「對了老漢,伯伯,這是將我們解救出來的英姐,她叫白佳英!」
他將站在眾人身後的白佳英拉到前面來介紹,然後衝著孫世濤說道:「孫哥,英姐有大冤屈,得請你幫忙主持公道啊!」
「大冤屈啷個回事哦?」孫世濤問道。
「英姐本是外村嫁來樺樹樑生產隊的,男的是個木匠,每年被隊上安排外出跑江湖賺錢,一年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能在家呆上一段時間」
陳安將從白佳英那裡聽來的屈辱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就是楊家旺這狗日勒,把英姐的男人和娃兒都殺了,強占院子一年多快兩年了,現如今,屍骨還在地窖里放起。好好的一個女人,被一個村子的人欺辱成這樣,尤其是隊上領頭的那些,也不能放過。」
這些事情聽起來,一個個心裡都是驚駭不已。
孫世濤當即就罵了出來:「這些狗日勒,心裡邊都有病,放心,這是在碧口地界發生的事情,本不該我們來管,但既然遇上了,又有這兩個兄弟伙的事情,跟我們就有關係了,肯定是要跟碧口的公安涵接,我親自跑一趟碧口鎮上,凡是涉事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頓了一下,接著沖跟來的民兵吩咐道:「先把這兩個狗日勒弄回樺樹樑村子」
幾人動手,砍了木棒藤條,簡單綑紮了兩個簡易擔架,將兩人抬了回去。
等回到樺樹樑的小院,已經臨近傍晚。
對面窩棚邊的烤著的隊長和支書還在,那些之前聚攏的人卻是早就散了。
順便將兩人也帶過來關到小院的廂房裡,幾人第一時間去看了房屋一側用石板封著口的地窖。
石板被陳安和宏山合力掀開,一股濃重的腐爛氣味直往鼻孔里竄。
打著手電往裡面掃視一下,果然是一大一小兩副腐爛得只剩骨頭皮毛的屍骸堆在地窖底部。
另外,裡面果然還有兩個罐子
那是楊家旺藏錢的地方。
陳安估摸著,村里人應該有不少人知道地窖有死人的事情,沒人願意在這樣的地方有所沾染,所以順便成了楊家旺藏人的地方。
孫世濤和高永勝兩人也去看過,看得直搖頭,都懶得再問,兩人只是叫上另外兩個民兵,趕往碧口公社,去找管事的公安特派員,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情。
白佳英難得有了笑容,回到院子以後,像是沒事人一樣,忙進忙出,開始在屋裡張羅晚飯,說是要感謝陳安他們的幫忙。
楊家旺住在這裡,少不了好吃好喝,米麵糧油和各種肉食都備著不少,倒也方便。
陳安去看了那隻跟滾滾差不多的被關在廂房裡的熊貓,沒有東西給它吃的,小東西餓得咿咿直叫。他找來鋤頭,四處看了看,找著竹林去挖了些竹筍回來。
他剝了筍殼,將竹筍遞給這隻熊貓幼崽。
從野外被楊家旺帶回來的,它還保持著野性和強烈的警惕,之前還對陳安非常牴觸,在陳安伸手去碰它的時候,還不時發出狗叫聲進行威懾,張口就咬。
現在看到竹筍,卻是一下子忘乎所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只顧著咔嚓咔嚓地嚼竹筍了。
也就這時,陳安注意到這隻熊貓幼崽是只母的。
他心裡想著自己家裡的滾滾是只雄性熊貓,正好缺個伴,心裡有了決定:「小傢伙,等我回去的時候,把你也一起給帶上!」
對於這一點,陳安理直氣壯,好歹也是潘石文團隊的一份子。
養一隻是養,養兩隻也沒問題。
或許有個伴,能成長得更好些,如果以後再有了崽子陳安覺得不是壞事兒!
在剝筍餵熊貓的時候,他也在看著白佳英。
她顯得太平靜了,甚至從關著楊家旺、魯子勝的廂房旁邊經過的時候,都沒有去看上一眼。
這不符合常理。
但陳安知道,往往暴風雨來臨之前,都會有相當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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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暴風雨,也是陳安沒有將兩人當場弄死而是選擇留口氣帶回來的原因之一。
樺樹樑離碧口公社有挺遠的一段路程,白佳英做好飯菜的時候,天早就黑了,等不來孫世濤等人,讓陳安他們先吃。
白佳英還專門來問過陳安,給三條獵狗熬了苞谷麵糊糊,讓陳安將它們叫進屋子。
連續那麼長時間的奔忙,都累得不行,除了陳安和宏山,最遭不住的,大概就是上了年紀的李豆花了,有些吃不消了,小酒喝得勤,一杯接一杯地,想藉此解乏。
就在幾人一邊吃著一邊說著話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楊家旺的慘叫聲,接著又是魯子勝的慘叫聲。
陳安他們幾人都是微微一愣,但彼此相視一眼後,都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各自吃著喝著。
一個個沒去看,但心裡都很清楚,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顯然,他們都清楚這兩人該死。
只是,過了好一陣,還是不見白佳英回來,陳安才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拿著陳子謙帶來的手電筒,往外邊疾走。
「你去幹啥子?」陳子謙問道。
「好一陣了,不見英姐回來,怕不是」
陳安心裡隱隱擔憂,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這話,一幫人也意識到了什麼,紛紛放下碗筷,跟著出來。
廂房的門敞開著,幾人湊了過去,打著手電往裡面掃視,見楊家旺和魯子勝兩人脖子上都被捅了好幾下,血肉模糊,早已經沒氣了。
而在另一邊,同樣被綁了以後關在裡面的樺樹樑的隊長和支書,滿臉慘白地靠坐在角落裡
「殺楊家旺一個就可以了,為啥子把另一個也殺了?」一個民兵小聲地問了一句。
陳安和宏山都沒有說話。
兩人被捆綁在屋子裡的時候,是親眼看著發生了什麼的。
原本,這兩人,陳安和宏山都想把他們給宰了,正是因為考慮到白佳英,才留著他們苟延殘喘。
可是,屋子裡沒有看到白佳英
陳安手電掃著地上那一個個血腳印,見出了門,在地上沒走幾步,就被乾的泥土沾染得看不出來了。
但一看那方向,是通往地窖的。
幾人立刻湧向地窖,手電往裡一掃,看到了躺在屍骸旁邊的白佳英。
她滿是鮮血的右手抓著一把剪刀,左手搭拉在一旁,手腕被割破了,血流了一地。
陳安見狀,趕忙順著梯子下到地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已經沒了。
他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英姐,你又何必這樣嘞,就即使捅死了那兩個狗日勒,報了仇,以伱的遭遇,也不用跟著償命撒!」
他轉身看了看裡邊的罐子,果然看到裡面裝的是一沓沓的大團結,但陳安沒有去動這些東西,而是順著梯子爬出地窖,衝著幾人微微搖了搖頭。
「或許,她是想要去陪著她的男人和娃兒吧!」宏山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一點,陳安也想到了,才會忙出來,但想了想,倒也能理解:「她也沒啥子家人了,其實,就即使活著,也沒什麼去處,或許,這對她來說,也是個解脫!」
一幫人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回到屋子,喝著悶酒。
直到半夜的時候,孫世濤和高永勝才領著一個碧口公社的公安特派員和二十多個民兵趕到。
現場觸目驚心。
一問起為什麼放任白佳英殺了楊家旺和魯子勝的事情,一幫人都不約而同地以正在吃喝,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為由搪塞過去。
事情再一詢問,那早已經被嚇得失魂落魄的隊長和村支書,一下子全都招了。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二十多號民兵,連夜到了樺樹樑村子裡,又抓了八個和楊家旺有關係的,就在隊上的公房裡,一一問詢,包括陳安、宏山和開了槍的陳子謙。
事情車騰到臨近天亮的時候,一幫子人才被押著上了一輛汽車離開,帶走了從地窖里弄出來的那一萬多塊錢。
包括孫世濤、高永勝和那些民兵,因為要帶走的人太多,也被要求前去幫忙協助。
至於陳安和宏山這裡,本就是受害者,讓他們自行返回。
早上的時候,陳安和宏山就在院子裡,動了鋤頭,就在地窖上面堆了一座墳。
見四下無人後,陳安找了個藉口,叫上宏山去了院子後面,找到了那棵只剩一個樹樁和兩三根枝條的拐棗樹,在根腳一刨,找到楊家旺藏錢的另一個罐子。
這操作,看得宏山目瞪口呆:「你龜兒還藏了一手!」
「理所當然的撒蛋子哥,這錢,我們哥兩平分了,歸根到底,是因為我要留下滾滾引來的禍事,這次差點丟了命,理應補償!」
他當然想把所有的錢都給拿走,但留下一部分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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