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老是惦記著用槍,這槍聲一響,周圍有啥野物,早就跑了,它們怕槍聲,也怕火藥味,咱們是來攆山賺錢的,不是來遊山玩水你也希望能多弄到點東西吧?
攆山,是個粗活,也是個細活,得注意細節,要用心,咱們能不開槍,就不開槍。這獾子在洞裡,哪用得著開槍啊。」
陳安覺得不對,哪怕是宏山,也一樣數落他:「再說了,獾子皮值錢,少說也能賣三四十塊錢,還有那一身油,打到獾子,比打到狼值錢得多,用槍打,一槍摟不死,你還得開第二槍,等弄出來,都不知道皮毛被打成啥樣了。」
宏山不是聽不進話的人,聽完後壓下心頭的興奮,問道:「那你說啷個辦?挖?還是用狗?」
說這話的時候,宏山看向自家體型嬌小的紅豆和陳安的嬌嬌。
兩隻狗的體型,最適合對付這樣藏在土洞中的獵物。
殊不知,陳安湊到洞口邊看了看,還是搖搖頭:「嬌嬌和紅豆是能鑽進去,但是,獾子這玩意兒,別看著肥嘟嘟的,性情卻是兇猛,如果碰到單獨的狼,也不一定拿它有辦法,除非遇到狼群。
洞口還是小了些,狗子鑽進去,容易吃虧,獾子的皮毛咬壞了也划不來,而且所需要的時間太長放心,咱們不開槍,不用狗,也能抓到獾子!」
他說著,將獵槍背在身後,四下里巡視一圈,走到一棵灌木叢旁邊,從腰後抽出斧頭,瞅准兩根手腕粗的樹枝,幾下就砍了下來。
然後,他拿起斧頭把樹枝上的枝、杈修整利索,留下兩個丫字形的分叉,一根自己拿著,另一根扔給宏山。
「蛋子哥,你聽好了,一會兒我用這樹杈子往洞裡邊捅,它一露頭,你用你那個樹杈,從上面把它脖子壓住了,說啥也不能撒手,聽沒聽見!」
陳安衝著宏山說了一句,轉頭又看著甄應全:「甄叔,伱準備根繩套,等哈套獾子頭,把它勒死。」
兩人分到了任務,都點點頭,更多的是好奇陳安究竟會怎麼把獾子給抓出來。
就憑個樹杈子逗弄獾子,這玩意兒能幹得住?
怎麼看都覺得不靠譜。
但看陳安把握十足的樣子,都不再多說,選擇相信他。
他們倆倒是不怕獾子突然躥出來傷人,更不怕它跑了,外面十一條狗守著呢。
陳安正準備動手,又猶豫了,把挎著的槍和背著的蛇皮袋放到一旁,回頭衝著宏山和甄應全:「甄叔、蛋子哥,你們也把槍和東西放一旁,別走火傷人了。」
兩人聞言,將槍械和裝蛇皮袋裡的獵物,都遠遠地放到一旁。
宏山蹲到土坡洞口上方,雙手攥著樹杈子都等著,甄應全則是取了繩索出來,打好活套,做好套勒的準備。
見兩人準備好,陳安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瞧好了!」
他側身蹲到洞口,右手拿樹杈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往洞裡捅。
大概捅進去一米多點的時候,就覺得這洞裡面撲騰了好幾下,緊接著傳出來一陣既像豬崽子又像狗崽子,還伴隨著呼嚕呼嚕死命嘶吼的聲音。
陳安抓著樹杈子,最是有感覺,他知道,自己捅進去的樹杈子,已經捅到了獾子身上,這是被外來侵入惹怒時,獾子發出的叫聲。
他稍稍凝神,樹杈子使勁往裡一墩,隨即叫道:「卡住了!」
然後,他雙手拼命地攪動和轉動手裡的棍子。
宏山和甄應全在一旁看著陳安用勁的程度,意識到洞裡的獾子不小。
尤其是宏山,他都能感受到腳下土洞中,獾子掙扎時衝撞發出的震動,那勁是真大。
不一會兒,陳安的臉都憋得通紅通紅的,洞裡的獾子,也是死命地直叫喚。
他一邊拼命往裡面墩棍子,一邊不停地攪,嘴裡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也是費了不少勁。
「蛋子哥,當心了,我準備往外邊拽了。」
宏山聞言,也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連連點頭,雙手緊緊攥著木棍,人也站了起來,做好隨時往下杈按的準備。
陳安一邊繼續用力,向一個方向攪動棍子,一邊盡力地往上抬棍子,把棍子壓向洞口,就像要使這棍子,把獾子從洞裡摳出來一樣。
宏山和甄應全兩人在一旁干著急,幫不上忙。
聽著洞裡傳出的嘶叫,一幫子獵狗也急的在一旁來回竄,尤其是幾條東川犬,更是試圖從洞裡鑽進去,奈何,哪怕是嬌嬌和紅豆,想要進去,也得扒拉掉一些泥巴才行,也是幫不上忙。
陳安折騰一番,把棍子壓在肩膀,抹了一把汗,大口喘著氣:「哎喲,麻批,這龜兒感覺不小,力氣也太大了來來來,蛋子哥,一定要按好了。」
那棍子,別在洞口,能讓人借力,使勁地壓住洞裡面的獾子,但要是再想把獾子往外拽,那可就費勁了,尤其是獾子在裡邊,還使勁地往洞裡縮,死活不願意出來,更是費力。
就在這樣的按壓撥弄中,洞口的泥巴都掉下來不少,得虧有樹根絆著,不然早塌了。
陳安就用這法子,一邊攪著,一邊慢慢地往外摳,折騰了十來分鐘,他手裡的棍子幾乎就直起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大獾子被摳到洞口附近了,馬上就要露頭了。
宏山也知道這一點,趕緊從坡頭上探頭往下看,只見一個黑中帶點粉紅的小鼻子,在洞口扭來扭去,上面落了不少土。
再往裡面看,一個小玩意兒長得特別像小野豬,被陳安手中的棍子給摁趴在地上,還在拼命地往洞裡縮。
從頭部看,獾子和小野豬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獾子從腦袋中間和嘴角兩側有一條白斑,往身體的方向長。
三條白斑中間是黑褐色的鬃毛,油光水滑。
宏山這個時候才看明白,原來陳安伸入洞裡的棍子,利用棍子頭上的分叉,將獾子使勁頂在洞壁上,不斷地攪動中,把獾子的肉皮連著毛給攪住了,然後才一點一點地,連摳帶拽地把獾子給弄了出來。
這番折騰,陳安明顯把吃奶的勁都給用出來了。
那獾子,一見到光和人,還有興奮得忍不住吠叫起來的獵狗,掙扎得更凶了,嗷嗷直叫喚。
宏山見獾子腦袋又被陳安拽出來一些,趕忙用木叉子上去,一下子卡在獾子脖子上,使勁地摁住。
直到這時候,見獾子已經被徹底制住,有宏山大力氣卡住,陳安總算鬆了口氣:「我艹蛋子哥,你可要按住了。」
宏山掂量了一下,肯定道:「沒得問題!」
他居高臨下,把整個身子都壓了上去。
陳安也覺得穩妥,這才鬆開木杈,跌坐到一旁的雪地上:「甄叔,該你上了!」
甄應全早準備好繩套了,在陳安讓開後,他立馬上前,將相互擠在洞口邊準備上去咬獾子兩口的幾條狗子扒拉到一旁,拿著繩套從獾子嘴巴底下,強塞進去,套在了獾子的脖子上。
他一腳踩著獾子還試圖咬人的腦袋上,把繩頭猛地一拉,再把繩子繞上一圈,在手裡系個結,連綁一較力,發狠地使勁勒。
這獾子,一看要死了,拿四個爪子,像耙子一樣,拼命地往回摟,撓得泥土飛濺,身體猛力地往回縮。
但是,被宏山死摁住,又被甄應全猛力勒著,它再怎麼拼命,也無濟於事。
就這麼被勒了三四分鐘,獾子的嘴角有血流了出來,瞪著的通紅眼睛,漸漸地沒了光澤,咽氣了。
甄應全怕它沒死透,不敢大意,拿繩子挽了死扣,把獾子吊在一旁的大樹樹幹上。
兩人也跟陳安一樣,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氣。
獾子這東西,一般冬天的時候冬眠,所居住的洞穴,有的長有的短。
三人挺幸運,這個獾子冬眠的洞穴並不長,因為是在樹根腳下,裡面的樹根盤根錯節,它估計是覺得裡邊足夠堅固,足夠安全了,所以刨得不深。
也有可能是往裡面刨不進去了。
陳安也是在審視洞穴後,覺得有了把握,才用這種又笨拙又費力的法子,目的就是保證皮毛的完整性。
木杈的攪動,並沒有傷到皮毛。
獾子肥,身上的肉皮能攪起來,就像裹在杈子上的布條,只要纏緊了,就具備了拖拽的力道。
通常的獾子,一般連著尾巴最長就七八十厘米,能有三十斤左右就算很大了。
三人坐在雪地上,打量著這隻長條條掛在樹幹上的獾子,從頭到屁股,加上尾巴,最起碼也有一米,而且,重量怕是得接近四十斤。
也算是罕見。
它腦袋上除了三道白斑,長得和野豬非常像,也是兩個小耳朵,但身子和尾巴長得挺像狐狸,只是毛更厚,膘更肥,腿更短。
四隻小腿粗壯有力,毛灰黑色,其間有點點白針,黑褐色的爪子尖,又粗又長,呈彎月形,看上去非常鋒利,和黑娃子的爪子,非常相似。
總算是搞定了,還是這麼個大傢伙,三人相視一眼,都高興地笑了起來。
等呼哧呼哧地將粗氣平息下來,陳安站起身來,衝著宏山笑道:「蛋子哥,過癮撒?」
宏山卻是抹了把汗:「狗娃子,這批玩意兒力氣也太大了,我全身都按上去了,還感覺它像是隨時能掙脫一樣,按得我腿腳都像是要抽筋了一樣。」
陳安笑道:「所以才讓你按,我們三個人當中,就數你力氣大,我的還能用點巧勁,你的可不行,獾子的體型越大,力氣越大,脾氣更是不小。」
甄應全關注的是另一個重點:「不管啷個說,這是一筆小財,就單是這一身肥膘,就能煉出不少獾油,今天晚上回洞裡,把皮剝了,油取了,剩下的肉咱們給它煮出來,絕對巴適!」
宏山也笑:「甄叔,剛剛我按著的時候就在想,這肥嘟嘟的一身肉,踢上一腳都能晃蕩起來,吃著肯定安逸。」
陳安聽得直樂,哪怕是宏山,家庭條件好了很多,但依然沒什麼好吃的,都缺油,看到肥肉可不像後世那樣厭惡,而是饞。
早上吃了點東西就出來,到現在早就餓了,一說到吃,三人都忍不住哈喇子直流。
陳安催促道:「趕緊走咯,與其在這裡眼饞,還不如趕緊帶回山洞裡邊煮上,早點吃到肚裡邊不好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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