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中午的時候停了。
下午的時候,甄應全來過一趟,專門來說想跟著陳安他們一起去攆山的事情。
他並沒有在陳安家呆多長時間,說是要上山看幾個夾子和繩套,如果沒有獵獲,準備帶回來,改天帶到山裡使用。
相當於打了招呼就走了。
到了晚上,宏山又找了過來。
一進院子,他揚了揚手中拿著的彈弓,陳安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了。
他這是想在晚上的時候,到竹林里打斑鳩和陽雀。
這是幾乎每個冬季都會做的事情。
斑鳩是湯鮮,陽雀烤出來也香,這是山里人從孩提時就惦記著的美味,怎能錯過。
倒也不用專門跑到大村子的大竹林里,盤龍灣對面的大片木竹林,就是頂好的地方,這裡少有人來,倒是方便兩人。
聽到要去竹林打鳥,馮麗榮興沖沖地找來手電:「安哥,我也想去!」
「去啥子嘛,你不曉得你啥子情況蠻?這要是到林子裡面摔到、戳到了啷個辦?裡面到處是竹茬子,爬坡上坎嘞」
知道馮麗榮性子跳脫,天天呆在家裡也無聊,但懷著孩子,需要好好養護的時候,陳安可不敢讓她亂來。
耿玉蓮聽了,也趕忙將她拉住:「是不能亂來,么兒,你就不要瞎摻和了,小心動了胎氣。」
陳子謙也笑了起來:「等到孫兒出生了,你有的是機會跟么兒進山,不要急於一時撒,就他們兩個去就夠了,對面的竹林密實,山坡又陡,這些年下來,裡面又砍出不少竹茬,都是斜尖尖,聽勸哈,別的不說,涼到了也不好!」
「那行嘛我主要是覺得,我自己一直都沒有啥子事情做,你們也啥子都不讓我碰」
見一家子都不同意,馮麗榮只能嘟著嘴,將手電塞給陳安:「都怪你!」
這一家子,將她照顧得太好。
怪啥?
陳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怪自己往她肚子裡塞了個娃。
他笑著搖了搖頭:「我都已經在考慮給伱買把好點的獵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聞言,馮麗榮一下子變得欣喜:「真的?」
「騙你做啥子嘛!」
陳安說完,約著宏山一起外出。
竹林打鳥,是兩人早就熟悉的操作。
少有人驚擾的竹林里,鳥雀不少,被雪層壓得低垂下來的竹竿上,很容易就能看到枝椏上蹲著的各種鳥。兩人兩個多小時下來,打了十二隻斑鳩,陽雀更是弄到了二十多隻。
竹林密實,在裡面稍微碰到竹竿,枝葉上積雪嘩啦啦下來,重量減輕,像是有連鎖反應一樣,竹竿彈上去又碰到別的竹子,帶下更多的雪。
一通折騰下來,兩人身上沾染了不少,衣服上還好說,頭髮上早就濕了,冷得夠嗆。
「我拿四隻斑鳩,今晚上打理出來,明天煮出來分我媽老漢吃,這六隻陽雀拿回去烤,剩下的你拿回去,你們家人多,雲蘭雲梅她們也喜歡吃狗娃子,如果不下雪,明天可以進山了撒?」
宏山顯得有些急迫。
「可以進山了!」
「那我明天早上在路邊等你或者我明天早上先去喊甄叔?」
「他下午的時候來過我家,已經說過了,只要晚上不下雪,明天早上就在場子上等著,我們往西邊走,我這兩天的東西都是從那邊打來的,感覺那邊野物不少,可以多轉轉,回家後,多帶點鋼絲繩套之類的東西!」
「要得!」
簡單商量後,宏山帶著東西回家。
陳安也提著那些斑鳩、陽雀往家裡走。
馮麗榮在壁爐里燒著水,耿玉蓮則是給陳安他們準備明天的乾糧,和了面準備明天蒸饅頭。
天氣冷,麵團加了酵母,也發酵緩慢,一直放在壁爐上的台子上,希望溫度提升了能快些。
見到陳安帶了那麼多東西回來,馮麗榮立刻找來盆子,幫著燙毛、打理。
斑鳩和陽雀就被拔了毛,取了內臟放在盆里用水泡著去血污。
晚上靠油燈、手電,也不好擺弄,留著明天給馮麗榮進一步處理絨毛和清洗。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晚了。
明天還得早起,一家子忙著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耿玉蓮和馮麗榮都起得很早,蒸了饅頭。
陳安和陳子謙則是檢查各自的槍械,打了綁腿,去拉著黃羊擠了羊奶,餵過滾滾,各自吃了幾個饅頭後,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動身。
到了大路上,看到宏山已經等在路邊。
陳安隨手給他塞了兩個溫熱的饅頭吃著,一起往大村子走,然後匯合宏元康和甄應全兩人,趕往西邊的山裡。
甄應全也帶了三條狗,養了四年多了,也是青川犬,以嗅覺稍微好點的那隻母狗為頭狗,另外兩條是公狗。
和陳安的四條獵狗碰面的時候就有些劍拔弩張,順著山里走了沒多長時間,大概是覺得陳安的四條獵狗年紀更小,卻隨時趕超在前,受到了挑釁,或者也可能是為爭奪交配權,都是一幫子成年獵狗了,相互看不對眼。
開始的時候,幾條狗只是互相聞臊,只是,當陳安的獵狗找上甄應全的母狗,聞著聞著,另外兩隻公狗就開始齜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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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條狗一下子在路上僵持站著,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滯,緊跟著一下子狂吠起來,嗚哩哇啦地撕咬起來。
甄應全趕忙取了繩索,想要上前阻止,卻被陳安給拉住:「甄叔,讓它們咬!」
「這要是咬傷了,還啷個攆山?」
甄應全有些擔心:「尤其是你那幾條,可比我的三條要靈得多,更是不能被傷到,指望它們的鼻子。」
「沒得事!」
陳安對自己的四條獵狗充滿信心:「以後如果經常合作打獵,就該讓這些獵狗相互熟識,在一起的時候,只能是一個頭狗說了算,不然遇到情況,追趕獵物都分幫,可不好招呼。
如果真咬傷了,就送回去休養。」
不同的狗幫混在一起,沒有個主心骨也不行,場面一亂,各往一處,最容易出問題。
狗向來是群體動物,在狗群中,向來是通過力量和威懾建立支配與屈從的等級關係,取得支配地位的狗享有特權。
狗是從狼馴化而來,在這方面,和狼群的關係是差不多的。
陳安在餵養自家獵狗的時候區別對待,並且有著先後順序。
那是因為,餵養多隻獵狗的時候,主人就相當於頭領,它們會將主人親近的機會視為等級的標誌。
這是人為的干擾進行分級。
但甄應全的三條獵狗可不會視陳安為主人,兩群陌生的狗碰面,只能讓它們靠力量一較高下。
而且,往往這種時候,獵狗要咬架,雙方主人都未必能拉住。
既然是遲早的事情,還不如就讓這事兒現在發生,多磨合一段時間,也能相互之間懂得配合。
甄應全儘管是自學的打獵,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經驗,也清楚陳安所說的,他也沒有什麼意見:「要得,那就讓它們打!」
宏山看著在雪地上撕咬翻騰的幾條獵狗,笑著說道:「你們覺得是甄叔的獵狗厲害還是狗娃子的厲害?」
「這個不好說,狗娃子的幾條獵狗雖然都是好狗,但還是太年輕了,應全的三條正是青壯,是力氣最大的時候」
宏元康顯然更看好甄應全的,畢竟,明眼看上去,甄應全的三條狗形體上都要比陳安的四條獵狗要大些,這可不是比嗅覺的時候。
只是,他話說到一半,就立刻止住了。
獵狗打架,通常情況是誰咬得最凶,就找著誰咬。
甄應全的三條獵狗首先盯上的就是招財。
如果是面對野物,碰到這樣的攻擊,招財它們肯定會選擇閃避或是逃跑,避免受到傷害。
而現在,是為了爭強,一旦躲避,那就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看到甄應全的那兩條公狗沖撲過來,招財又怎會示弱,立馬反咬回去,雙方的獵狗一下子加入戰團。
但事情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就出現了一邊倒的情況,主要是陳安的進寶和如意,兩條擅長襲後的獵狗,太詭了。
再有就是,四條獵狗都帶著防咬項圈,甄應全的三條獵狗,往它們脖子招呼的時候,本就是吃虧。
最先和招財撕咬到一起的那隻,直接被招財反咬住耳朵,緊跟著被進寶襲後,當場就咬得怪叫,遠遠地驚跳到一旁,尾巴一下子夾起來,後半身耷拉著,威勢一下子變弱。
緊跟著,另一條公狗也是一樣,被如意偷襲,群狗一擁而上,很快就按翻在地上,就即使鬆開了,也不敢站起來,怪叫不斷。
它很清楚,只要站起來,會被咬得很慘。
這種時候,敞開肚皮,一動不動,不斷地示弱,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甄應全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兩條公狗會那麼慫,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拿下了,明明是主動攻擊的一方
「不得不說,撈後的狗,就是厲害,十里八鄉找不出一隻,安娃子,你這裡一下子出了兩條,你這狗幫在這周邊說是第二,怕是沒有誰家的敢說第一!」
甄應全不無感慨的說。
陳安笑了笑,將自家的獵狗交到面前,見招財只是左肩的位置被咬破了皮,流了一點血,看跑跳無礙,問題不大,於是衝著甄應全說道:「甄叔,檢查一下你那條狗傷得重不重!」
甄應全點點頭,將自己的獵狗叫過來,發現跑遠的那一條是屁股上被撕出兩個血洞,而躺地上的那隻,直接就是卵蛋被咬,疼得渾身顫抖。
「都是小傷,應該問題不大狗娃子,你的這幾條狗,到底是啷個練的,這下口也太兇咯,而且配合也相當好。」
甄應全問道。
「還不是就是那樣,看到我院子裡樹上掛著的野豬皮沒有,平時就是給它們練撕扯的,至於配合,每次打獵的時候,只要獵物威脅不是很大,我通常都放開來讓它們去咬。
實戰就是最好的訓練,次數多了,它們自然曉得該啷個躲閃,也曉得怎樣抓住機會,形成一種本能。」
陳安簡單說了自己的心得。
他一直在有意地訓練自己的獵狗,包括平時揉它們的耳朵,脖子、腿腳等,這些都是敏感的部位,尤其是屁股。
陳安甚至有意用棍子去戳過。
說白了,都是一種訓練,被稱之為脫敏,這樣的獵狗,不會太過敏感而輕易傷人,會顯得更為溫順,更服從指令。
甄應全聽完,若有所思。
那野豬皮厚實堅韌,撕扯過程中,確實挺能訓練咬合力,還有就是實戰
陳安又補充了一句:「好的獵狗,需要天生的資質,也需要有意的訓練,有些東西,不是野生放養就能學會的。」
甄應全顯然沒有進行過這樣更為專業的訓練,事實上,餵養著三條狗,在平時上工的時候,這三條狗就一直是放養狀態,在大村子裡它們是不折不扣的霸王,其它的狗遇到,都得低頭。
可在陳安的獵狗面前,它們卻是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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