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野豬離開時留下的痕跡線路,再翻過一道山樑到了半山坡的時候,幾人腳步都停了下來。
因為他們看到,這隻中套的大野豬,居然和豬群匯合了。
留下的痕跡,也新鮮了很多,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被冰凍起來的。
「更難搞了!」
陳子謙看著地上的數頭野豬留下的腳印。
陳安也覺得不好弄,主要還是手頭的傢伙不夠給力,搞不好只有一次機會。
火槍打出去的大顆粒鐵砂,距離遠了,那是散射,威力分散,對於皮糙肉厚的大野豬來說,除了一些致命的部位,比如眼睛,柔軟的腋下之類,能造成致命傷害。
打其它地方,那就是撓痒痒。
火槍這玩意兒,玩的就是近距離的火力。
如果被活套的坑木困住了,野豬一時掙脫不開,還能考慮近距離射殺,若是還有奔跑衝撞的能力,那就很難了。
面對這種情況,想要看著大野豬衝撞過來再開槍,心裡的承受的壓力不小,畢竟,稍不注意,一個躲閃不及時,就會被盡情蹂躪,小命玩完的事兒。
想要在那種情況下做到臨危不懼,很難!
陳安也清楚自己,想要達到那種程度,還需不少磨鍊。
他更清楚,自信過頭的後果。
膽大、心細,這才是最好的態度。
不到逼不得已,陳安也不想那麼去做。
兩條青川犬不能參戰,就即使被套牢了也不能讓它們輕易靠近大野豬。
大的野豬太猛了,被呲出的獠牙隨便一挑就能飛老高,被咬上一口,也很有可能玩完。
剩下的,就是宏山、陳子謙和宏元康的三把斧頭
肉搏?那更是在玩命。
現在還跟野豬群又合到了一起,雖然說野豬也怕人,一有響動,立馬就一鬨而散,但還是會出現很多的不確定性。
三人都想了想,紛紛看向陳安。
「看我做啥子?」陳安愣了一下,問道。
宏山笑了起來:「等你拿主意撒。」
陳安撇撇嘴,衝著三人說道:「我的想法簡單,等哈我領著招財在前探探情況,你們離我遠些,隔個二三十米遠,保持能看到我就行。
過去的時候,儘量找著容易上去的大點的樹或是高處能爬上去的山石旁邊走,情況不對,有野豬突然衝出來,就趕緊上樹,上山石上躲避,幫我把進寶也給護好了,不容易有條撈後的獵狗。
野豬再兇猛,一時半刻也不可能撞斷一棵大樹,爬到高處的山石上也難,保證自身安全,我們還可以想辦法。
不用擔心我,我也會是一樣的做法。
野豬大了,坑木又斷了,套住的還不是嘴,得小心些。
這種野豬最容易在看到人的時候衝撞過來撅人。
還是那句話,看情況來定,如果實在不行,寧願不要。」
陳子謙和宏元康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狗娃子比我想的還穩!」宏元康讚許地說道。
陳子謙也是深深呼了口氣:「么兒,你攆山我放心了。」
陳安卻是笑了起來:「別想著偷懶,老漢和伯伯,你兩個都是四十出頭,五十不到,正是壯年。雖然你們不說,但我也能猜到,是經歷些風浪的人,攆山的事情,可不要想著偷懶。
老話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還有比這更好的搭子蠻?
你們也曉得,在有的時候,這些野物,就不是一兩個人,領著幾隻狗就能對付的,但是讓我去村里,或者周邊找搭子,我和蛋子哥不放心,伱們又會放心蠻。
你們怕是得跟我們兩個小年輕,板上幾年。碰到小的野物,我跟蛋子哥能解決的,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碰到大貨,可少不了要你們打下手。」
陳安可不敢小看兩位長輩,攆山經驗不說,單是那心態,就穩得一批。
打獵,本身打的就是個心態。
心態不好,毛毛躁躁的,事情是真不好辦。
而且,人心難測,他是真不想花多少時間去試探這些。
還有比父子、兄弟之間更鐵的關係?
哪怕他們打獵經驗不充足,是也可以學的,只要聽指揮,懂配合,儘可能考慮周全就行。
山里人,尤其是長輩,經歷過艱難年代,多少都聽聞和參與過不少攆山的事情,經驗或許不算豐富,但小手段也總是會些,也懂很多山裡的規矩,可不是一無是處
再說,陳安自己現在,也只是個新手,又能強得了多少。
他唯一的優勢,那就是從李豆花那裡學來的那些經驗技巧,需要通過實戰轉化為自己的東西。
還有些上輩子的模糊記憶,有些事情怕是得到遇到事情了,才能記起一個大概。
陳安想以攆山、採藥這條道讓自己人生路能得到些保障,急於賺錢不假,但更想求一個穩字,不然,一切都是卵的。
陳子謙和宏元康,就是不錯的人選。
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好,有好處也能連帶上宏山一家!
聽到陳安這麼說,兩人對視了一眼,陳子謙就笑罵起來:「你龜兒算來算去,盤算到老子頭上了,還說給老子養老,你是不把我折騰散架不罷手啊,還比得了你們小年輕?」
陳安笑笑:「當過背二哥,縱橫過米倉道的人,那股子幹勁和毅力,可是一點都不比我們年輕人差,就說剛才,看到死人沒得絲毫驚慌再說了,你們也不是完全不懂攆山,我一路看著過來的,可從來不敢小看你們。」
宏元康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倒覺得這個想法不錯,趁著還能跑能跳能出力的時候,在他們需要人手的時候跟著攆山,也省得骨頭早早生鏽」
他頓了一下,看向陳子謙:「跟他們瘋一把?」
陳子謙點點頭:「這龜兒,把老子心頭說得火熱火熱的那就干撒!」
宏山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安和兩個長輩有說有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更像是平輩和平輩間的商量。
宏元康護犢子,平時也是個老好人形象,但真正嚴厲起來,也只有宏山知道,換作他自己,不敢這麼跟宏元康說話。
可是陳安偏偏敢,而且還說得讓兩個長輩高興得不得了,想都沒有多想就把事情答應下來,很順理成章的樣子
他伸手碰了碰陳安,小聲說:「狗娃子,我覺得你變了」
「我啷個就變了嘛,溝通,曉得啥子叫溝通不,有事情,不要藏著掖著,跟長輩說清楚了,他們能不理解蠻?伯伯和我老漢,又不是那種難說話的人。」
陳安笑著說道:「長輩是過來人,有些事情,他們經歷過,曉得啷個辦,多說說自己的想法,有個指點,不是壞事,能少走點彎路也好撒。」
宏元康伸手拍了下宏山後腦勺:「看看,學起點撒,明明比狗娃子大了幾個月,就是沒有狗娃子穩,感覺差了一大截。」
宏山揉著後腦勺,嘀咕道:「明明狗娃子之前比我還跳脫,至少我不敢像他那樣一年到頭不上工,也不見他跟叔叔商量撒。狗娃子之前錘趙中玉那龜兒,你還說他太莽了。」
「不管啷個說,狗娃子比你會想事!」
宏元康愣了一下,也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陳安:「不得不說,狗娃子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多,變得懂事了。」
陳子謙咧嘴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催促道:「時間差不多了,野豬在哪裡都還不曉得,要是能打,就早點動手,路程有些遠了,把這些肉搬回去,就要不少時間!」
其實,他自己早就從那天晚上,陳安和他談分家、蓋房子的事情,就覺察出陳安變得很不一樣了,之前有些懶散的德性,也完全收斂起來。
不管怎麼說,有想法,有幹勁,那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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