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很熱烈,鞏麗坐在沙發上翻看著。
萬家訴訟的寫的很好,對一些社會問題表現的很深刻,而且還具有很強的反抗精神和女性獨立意識。
鞏麗很喜歡這個,也明白陳時平為什麼會推薦張一牟來改編這部。
鞏麗放下,忍不住給張一牟打電話,想問問他看完沒有,昨天就給他打電話了,今天應該看完了。
張一牟此時正在emo,他看完了,而且今天就托朋友聯繫作者想要買下版權,但是得到的回覆是版權已經賣給陳時平。
陳時平還是文學圈裡的人,幾本在文學圈子裡都很有名,同時還是導演製片人,圈裡的作家都願意把版權賣給他。
只有作者才會懂作者對自己作品的感情。
「看完沒有,你覺得怎麼樣?」
電話接通後鞏麗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心裡格外希望張一牟能夠答應陳時平的邀請。
張一牟煩躁地說道:「陳時平太壞了!」
「怎麼這麼說?」鞏麗奇怪地問道,明明人家給你開出那麼好的條件。
「版權又被他買走了!」
張一牟很生氣,生氣自己總是慢一步,生氣為什麼自己的眼光和喜好被陳時平拿捏地死死的,生氣自己心裡竟然產生動搖想要答應陳時平的邀請。
他勾引我啊!哪個導演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張一牟現在對陳時平的看法複雜極了,又生氣又無奈,還有覺得惺惺相惜。
鞏麗在電話那頭止不住地笑,對他說道:「昨天不是和你說了,人家為了表示誠意,會買下版權還會幫伱寫劇本,你不用花錢,還能得到一個大編劇的劇本,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不懂!」張一牟說完嘆一口氣,也很糾結現在該怎麼辦,他是真的喜歡萬家訴訟這個。
妻妾成群他就很喜歡,但是卻被陳時平搶先買走,那種心頭好被人拿走的感覺,他太懂了。
現在又來一個萬家訴訟,要是不答應陳時平的邀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拿到版權。
想到西影廠對自己的支持,當初拍攝紅高粱時,吳天鳴二話不說就在廠里湊四萬塊錢給自己去種高粱,還幫自己解決審核的問題。
現在離開西影廠就太忘恩負義了。
鞏麗也明白張一牟的想法,但是心裡卻無法共情,潛意識裡她就認為張一牟不是長情的人。
只是正在熱戀的人很難察覺到自己的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要真是知恩圖報又怎麼會在發達後和糟糠之妻離婚呢。
「不要想那麼多,你要為自己考慮,去北影或許會有更好的發展呢,以後也可以和西影廠合作嘛。」鞏麗忍不住勸道。
只是話說完後,她總是有種熟悉的感覺,自己曾經好像也這麼勸過他,只不過那次是勸他離婚追求愛情。
不知怎麼的,鞏麗忽然不想讓張一牟答應陳時平了,頓了一下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吳天鳴廠長對你很好,是你的伯樂嘛,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我幫你把版權買過來。」
張一牟愣了一下,有點搞不清楚鞏麗對這件事到底是什麼看法。
不過鞏麗的提議的確不錯,要是能把版權買回來,就不用糾結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只是掛斷電話後,張一牟心裡的焦慮還是沒有消失,他感覺陳時平不會把版權交出來的。
陳時平說到底和自己是不同的,他不光光是一個導演。
張一牟又想到陳時平的那些條件,忍不住想到自己要是答應陳時平似乎的確可以有更好的發展,西影廠的資金的確沒有現在的北影廠充足。
而且西影也不會給自己導演分成,現在他拿的還是導演片酬呢。
分成啊,哪怕只有百分之五,那也會是很多錢。
張一牟忍不住想到紅高粱的票房,想到海外版權的收入,加在一起那是幾百萬的收入啊!
當然,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陳時平很懂自己啊,也願意支持自己創作。
張一牟心裡各種亂七八遭的想法出現,最後長長地嘆一口氣,想等等看鞏麗那邊地結果。
如果版權買不回來,自己為了追求藝術答應陳時平,吳廠長應該會理解吧,畢竟程凱歌不也跑了嘛。
沒錯!自己身上是有西影廠的烙印的,去哪裡都是西影廠的人!
越是心思複雜的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越會給自己準備各種各樣的理由,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心安理得,不會被結果影響。
就像某些渣男,都會有自己的愛情觀,而且都能夠邏輯自洽。
傍晚六點多鐘,夕陽已經快要落山的時候,北影的家屬院門口,陶慧閔拖著兩個大箱子從出租車上下來。
「我回來啦!」
提前回京城沒和陳時平說的陶慧閔走進家門後卻沒看到陳時平,而且屋子裡燈都沒開的顯然是不在家。
陶慧閔看一眼手腕的手錶,現在已經下班四十分鐘了,霸王別姬也暫時停機,陳時平應該到家了才對啊。
還想著給陳時平一個驚喜呢,現在卻撲個空。
陶慧閔心裡有些失望,看著空蕩蕩家的感覺所有的興奮都消失了。
陶慧閔猶豫一下後給合拍部打去電話,想問問陳時平是不是在加班,至於為什麼是給辦公室打電話而不是給陳時平打電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對面的人聽到是陶慧閔問陳時平是不是在加班,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廠長被張國容叫去劇團了。」
聽到對面的回覆後,陶慧閔莫名的鬆口氣,笑著道謝後就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家裡的情況,桌子上杯子放的亂七八糟,廚房也沒有用過的痕跡,臥室里的髒衣服也沒洗,臉上又忍不住浮現出笑容。
「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家不行,沒我你可怎麼活。」陶慧閔哼著歌,把頭髮紮起來準備打掃衛生。
陳時平這會還在加班呢,劇團的練功房裡,張國容正拉著陳時平給他講戲呢。
「程蝶衣其實沒那麼難,很好演的。」陳時平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東西?張國容忍不住說道:「這是我接過最難的戲了,哪裡簡單?」
「怎麼不簡單,人物前後最關鍵的轉變小豆子都演完了,性別閹割心理閹割都完成了,程蝶衣的難就去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很簡單了,她就是虞姬,一個戲痴一個瘋魔的人。」
陳時平笑著說道:「你要把程蝶衣當成女人來看,而不是一個同性來看,她對段小樓的依賴和喜歡都不是同性的愛,而是異性的愛,她的心理性別就是女人,一個為愛痴為戲瘋的女人。」
聽陳時平這麼一解釋,張國容忽然覺得好像是沒那麼難,但是他隨即就反應過來,看著他說道:「關鍵我是男人啊,所以才難啊!」
「你看,難的不是角色,而是你自己心裡的坎。」陳時平猶豫一下說道:「我選你就是覺得你身上有女性的柔軟,不是說生理上而是心理上。」
聽到陳時平的話,張國容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這消息外界根本沒人知道。
陳時平頓了一下說道:「你要放下自己包袱,有些角色演是演不出來,你要真實的去體會那個角色,現在是九一年,不是幾十年前,社會已經很包容了,不要擔心你的影迷歌迷會因為一個角色而討厭你。」
張國容此時已經確定陳時平肯定是知道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可問題是他怎麼知道的呢?張國容忍不住扭頭看一眼不遠處正在休息的唐。
陳時平立馬拍手說道:「對,就是這個眼神,很有程蝶衣的感覺!」
張國容被陳時平嚇一跳,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嚇我一跳。」
「我了解過你的家庭,雖然並不合適,但是我想說的是,你和程蝶衣真的很像。」陳時平認真地說道:「你們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渴望愛的人,也願意照顧別人的人,心裡很柔軟也很敏感。」
陳時平說的是程蝶衣而不是虞姬,其實菊仙才是真的虞姬。
陳時平想到鞏麗,心裡琢磨著明天要問問她和張一牟商量的怎麼樣了。
張國容沒想到陳時平對自己的評價是這樣的,選擇自己的原因竟然不是因為名氣和演技。
看著張國容身上的戲服,陳時平嘆口氣說道:「我一開始選你的時候還猶豫過,我怕這個角色會傷害到你,但是後來想想你身上缺了程蝶衣的勇氣,也許這個角色會給你不一樣的體會,也希望你比她更幸運。」
張國容沉默許久,最後看著陳時平說道:「我知道了,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
「不行你還差的遠呢。」陳時平笑著說道:「等你什麼時候把兒化音用好了才成兒!」
張國容:「.」
陳時平笑著和張國容說拜拜了,回家吃飯去,兒化音對外地人還真不太友好,很多字在不同的詞和句子裡都有不同的用法。
有的詞裡面可以加兒化音,有的詞裡面就不能加。
說個最簡單的例子,頤和園和潘家園兒,兩個都是園但是前者就不能加兒化音。
還有的詞在不同用法上也有區別,就比如寶貝兒你看我這個寶貝怎麼樣?
前者說人就加兒化音,後者說物就不加。
當然也不是兒化音用好就能說京城話,最主要的是那種語氣感覺。
張國容慢慢學去吧。
陳時平也不著急,在等一個月也來得及。
從劇團出來後,陳時平看一眼時間,發現已經七點多,正準備去京城飯店找關之林吃飯呢,大哥大就響了。
「施南生來了!」關之林飛快地說道:「陶慧閔也回來了。」
陳時平心裡頓時臥槽一句,陶慧閔回來竟然沒和自己說,幸好沒去找關之林,不然就完蛋了。
關之林那邊說完就掛了電話,陳時平也飛快的往家跑。
等陳時平到家後,看到被打掃乾淨的家,看著正在廚房忙乎的陶慧閔,心裡瞬間覺得這個家活了。
廚房裡的陶慧閔聽到開門聲,把灶台的活調小,從廚房裡出來,笑吟吟地看著陳時平。
她身後的廚房冒著熱氣,客廳的暖光照在她的臉上,臉龐垂著一縷頭髮,看起來溫柔極了。
陳時平的心也在一刻柔的像是麵團一樣,走到陶慧閔面前輕輕摟住她的腰說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陶慧閔溫柔地看著他,摟著他的脖子輕輕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廚房裡的鍋發出沸騰的咕嘟聲,陳時平的心跳也加快了,直接抱起陶慧閔就狠狠地親了下去。
夏天很熱,熱到讓人發瘋,想要脫光衣服滿屋子撒野。
被打掃乾淨的客廳很快就變得狼藉一片,陳時平抱著陶慧閔熱烈地親吻著,垃圾桶被撞翻,衣服被丟在茶几上,沙發上擺放整齊的抱枕也掉落一地。
陶慧閔纖細地小手抓著沙發的扶手,紮好的頭髮也散落下來不斷地晃動。
明亮的燈光下,地板上影子不斷地前後搖晃,沙發也發出吱吱的聲音。
陶慧閔仰著脖子,白皙的鎖骨上布滿汗水,汗珠晃動著緩緩流下,順著溝壑一路向下。
「廚房.嗯.廚房還燉著東西」
跪坐在沙發上的陶慧閔扭頭看著陳時平,小手想要抓住陳時平,但卻被陳時平反手抓住拉了起來。
陳時平貼著陶慧閔的耳邊說道:「那就去關了。」
「你先放開,出去啊」陶慧閔滿臉通紅地說道。
陳時平扶著她的腰說道:「我抱你過去。」
說完就環住她的腰將她輕輕抬起來。
陶慧閔纖細的腰肢上滿是汗水,陳時平的手臂上也是汗水,她的身體止不住的向下滑。
這種無處著力的感覺讓陶慧閔很沒有安全感,只能反手抓著陳時平的胳膊,喘著氣呢喃道:「掉下去了.好深放我下來」
「廚房的火還沒關呢。」陳時平說著就往廚房走。
陶慧閔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洋娃娃被掛起來了,無力掙扎卻又享受這種沉淪,雙手無力的垂下伴隨著陳時平的腳步來回的搖晃。
走進廚房後,陶慧閔仰起頭看著灶台,抬起手撐在大理石面板上,這才保持住身體的平衡,身體一邊搖晃著一邊伸手扭動燃氣的開關。
咔噠~
燃氣開關被關上後,鍋里的咕嘟聲就停下了,但廚房裡很快又響起咕嘰咕嘰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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