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王一諾所說,有段時日沒踏足的綜合辦果然有逛一逛的必要。
作為這個部門的「元老」,眼下的員工里,竟然有接近六成的人,楊默一點印象都沒有,由此可見綜合辦的擴充速度之快,以及楊大官人平日裡工作之懈怠了。
按理說,作為綜合辦最特殊的兩位職工之一,不管楊默願不願意,他這個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職小領導總歸是要把人給認全了才是。
但是很可惜,他這邊才剛剛跟幾個看起來蠻有精神的小伙撈了兩句嗑呢,就在眾人們羨妒忌的眼神中,被綜合辦的二號人物給叫進了辦公室。
………………
「對不起。」
剛剛合上門,一身灰色西裝的穆大小姐便非常誠懇地向楊默道了個歉。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楊默一臉驚詫地看著她,然後毫不見外地摸了一根煙出來點燃。
「這次的事……我沒幫上忙。」
穆麗雅語氣有些難堪。
雖然她知道楊默是個很戒懼因果的人,並不想輕易欠人情,而這次所謂的幫忙,也是兩人沒有宣諸於口的默契,算不得什麼承諾,但前前後後跑了半個月,結果卻是一點忙幫不上,由不得她臉上掛不住。
楊默看著表情很有些愧疚的穆大小姐,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又不是正式求助,我始終也沒開那個口,你爸那邊不願意伸手也屬正常……你這是才回來?」
跟大多數國企一樣,鑽探公司對於機關科室的職工,著裝是沒有硬性規定的,只要你穿著得體,不輕浮,你愛穿什麼穿什麼;
恰恰穆大小姐在穿著這塊也是個極講究舒適的人,諸如職業裝、西裝、旗袍這些束縛性頗強的服裝,雖然談不上深惡痛絕,但除非是有必要的正式場合,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而眼下這位美女不但身穿一身看著就讓人聯想到龜殼的長褲女士西裝,顏色更是古板陳舊到令人髮指的深灰色……
很顯然,這段時間動不動就往外跑的她,應該是參加了一場相對上規格且帶著官方意味的正式會面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這麼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鑽探公司。
穆麗雅仔細看了看楊默的神情,發現他似乎真的沒有把這事往心裡去,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語氣里不無煩躁:「受島國民間交流團訪華的影響,齊魯這邊的官方貿易雖然還是一潭死水的模樣,但雙邊的民間貿易卻一下子就火熱起來……青島、煙臺、威海那邊連續開了好幾場規格不低的雙邊交流會,我今天早上都是踩著點進的辦公室。」
見到穆大小姐這麼一副很有些小兒女姿態的抱怨,楊默笑了起來:「沒有東營?」
穆麗雅嘆了口氣:「沒有東營……至少現在沒有東營。」
楊默想了想:「島國民間交流團的行程安排還沒有全部出來?」
穆麗雅表情有些沮喪:「出來了,行程里有東營……但順位排在第11……這是個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整個齊魯地區規格以上的行程安排也才17處。」
對體制內有所了解的同學應該都知道,這種官方性質的排序,素來有「金頭、銀尾、銅脖子」的說法。
東營那邊在17處規格以上的行程安排點裡竟然被排到了11,這對某些人來說委實是一個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
不過楊默對此卻並沒有一點意外。
島國雖然是一個資源幾乎全部依賴進口的國家,而且石油對於它們這種高度工業化的國家來說更是堪稱一等一的要害資源;但實際上,最具有區位優勢的華夏,卻並不是島國最重要的石油供應國……不但不是最重要的供應國,甚至連前八都排不上。
這裡面的原因很複雜。
有華夏本就缺油的原因;
有華夏在這一時期的石油出口僅僅只是為了換匯,在事實上構成了單邊貿易的原因;
有此時的華夏除了東北地區所產的石油外,其餘地區的原油品質不夠高,提煉成本降不下來的原因;
當然,最主要則是島國本身的國際角色限制的原因……阿、沙、科、伊、卡這中東五國就占據了島國石油進口量的70%,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來許多東西了。
如果是放在今年以前,中美還處於新婚期的時候,那不需要多說,但凡島國的訪問團踏足齊魯,東營必然在前三個站點裡。
但今年嘛……
呵呵,這些島國的民間交流團又不是傻子,他們的目的是破冰,又不是站隊,怎麼可能犯渾到在石油這種很有些敏感的資源領域裡表現出那麼強烈的傾向性?
再說了,既然是「民間交流」,就算是做戲,那起碼也得遵守最基本的商業規則吧,否則你真當阿美莉卡爸爸捨不得打兒子的屁股?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是要遵守起碼的商業規則,齊魯地區以重原油為主的原油含硫量過高、密度大、粘稠度大、雜質含量高;生產成本高、提煉難度大、提煉成本高等一系列缺點就暴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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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情況下,它們怎麼可能還會跟以前一樣,把東營列為重點造訪對象?
事實上,楊默很清楚,這次島國的民間交流團訪華,雖然的的確確起到了破冰的效果,並且給西方許多國家指了一條可以借鑑的「明路」,最終讓華夏在非常短的時間裡就結束了外貿冷凍期;但實際上,這些島國民間交流團自始至終走的都是「擦邊路線」。
但這對楊默而言,並不重要。
有些玩味地欣賞了一下穆大小姐臉上那兩個淡淡的黑圓圈,楊默笑了笑:「所以……這就是令尊大人始終猶疑不決的原因?」
聽到楊默提及自家父親,穆麗雅臉上露出一絲惱怒:「我爸大約是酒喝太多,提前進入老年痴呆期了……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因此我也理解他之前一直猶猶豫豫的做派;」
「可島國民間交流團在齊魯的行程都已經確定下來了,他還在那畏畏縮縮的拿不定主意,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這麼點魄力都沒有,他幹嘛不現在就退休!?」
看著穆大小姐氣鼓鼓的樣子,楊默頓時樂了。
他知道這對父女之間的關係算不得很融洽。
準確的說,是穆大小姐對她那位父親很有些意見和牴觸……畢竟當初這位大小姐之所以會忽然主動從指揮部交流到鑽探公司這種下級單位來,也是因為父女之間鬧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矛盾。
只不過不融洽歸不融洽,但一個當女兒的竟然詛咒自家老爸早點退休,這委實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這位大小姐的父親跟張大主任差不多歲數,今年甚至連五十歲都不到,以五十歲不到的年齡做到了副字號的領導,甚至有可能在明年年初就變成正字號;不可謂不前途無量……這種正值當打之年的當紅炸子雞,自己的女兒卻恨不得他現在就滾蛋退休,這在體制內絕對算得上一等一噁心人的詛咒了。
不過很顯然,穆大小姐這是在給楊默抱不平,也是在幫他消氣,不然以這位大小姐的清冷性子,萬萬不至於在一個外人面前詛咒自家父親不說,在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面前非議自家父親,也與她的家教並不相符。
楊默自然看得出這一點,當下好笑地擺了擺手:「大小姐,你犯不著這樣,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真的沒有記恨你父親的意思……事實上,公是公私是私,在沒有給出口頭承諾之前,我並不覺得你父親不賣你這個人情有什麼不對。」
穆麗雅有些狐疑地盯著她看了一會:「真的?」
作為一個跟眼前這貨相處了近一年的朋友,穆大小姐很清楚眼前這個看上去理智和油滑無比的男人其實擁有著極為擰巴和矛盾的小市民性格。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這貨記恩,但也記仇……非常記仇!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是混體制的,因此自然不會如同那些思維單純的小獸般咬牙切齒地揮舞著拳頭有仇當場報,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一旦被記上仇了,這種情緒很隱蔽不說,後果也很麻煩且深遠。
出於某種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原因,她非常不希望剛剛過去的那件事影響到兩人的私交,甚至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父親在這貨面前留下一丟丟負面的印象,因此才會很有些不顧形象地在剛才說出那番非議之言。
但瞅著這貨眼下的神態,竟然真的是一點都不介懷的樣子。
莫非……
這貨轉性了?
看著這位大美女差點就要拿著放大鏡杵著自己看了,楊默有些無語地聳了聳肩:「當然是真的,這事本來就跟你爸沒什麼直接干係,我幹嘛要埋怨你爸……再說了,咱倆啥關係,我恨誰也不能恨你爸啊!」
穆麗雅聞言,俏臉上頓時飛過一陣緋紅,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恨誰也不能恨我爸?……還有,什麼叫咱倆啥關係……咱倆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
看著這位大小姐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楊默頓時翻了個白眼。
喂喂喂,您老人家什麼腦迴路,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瞎想?
我無非就是說咱倆是朋友,衝著咱倆的交情,我怎麼滴也不至於為這事記恨你爸罷了……畢竟你爸可是長輩,一般情況下,齊魯人可從來沒有記恨長輩這麼一說。
怎麼瞅你那架勢,就成了姑爺不敢記恨老丈人了?
嗯……
楊默雖然不是很懂女人,但憑藉著還算出色的外表和兜里的鈔票,上一輩子在某段時間裡沾染過的女人卻也不算少,因此在上次病房裡的時候,自然瞧得出來這位大小姐似乎並不怎麼排斥自己。
實話實說,雖然後世的網絡上的美女無數,動則都是容貌九十分朝上的尤物,但地球人都知道,那是靠著亞洲四大邪術的加持,外加各種軟硬科技的欺騙,才造成了那樣的效果;
離開了那些美顏和濾鏡,別說九十分以上的尤物了,在現實中就算是化了濃妝,能夠達到85分以上標準的美女都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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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像穆大小姐這種沒化妝就能無愧於大美女稱號的極品,委實是不多見。
而面對著這種容貌氣質俱佳的美女隱隱露出的垂青之意,說實話,要說楊默沒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
但是,心智早就可以成熟到壓制荷爾蒙的楊默很清楚,即便是自己現在小有資本,但對上這種大小姐,做做朋友或許沒什麼,但要是涉及談婚論嫁什麼的,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了自己只能仰人鼻息的地步。
別說什麼談談戀愛、滾滾床單就可以了,以後不合適了大不了分手……這是1989年,一個流氓的頭銜按在你腦袋上,立馬就得吃花生米!
所以,作為一個兩輩子的年齡加起來都可以半截埋土的人,楊默只能以一種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決絕,將心裡的那份躁動按捺下去。
只不過,男人嘛,就算心智再決絕,有那副年輕健康的身軀架在那,那份躁動還是不可避免地時不時跳出來。
因此,被穆大小姐那副似嬌似嗔的眼神一瞪,楊默身體裡的那股躁動又悄然蹦了出來。
咬牙切齒地掃了穆大小姐脹鼓鼓的胸膛一眼,楊默恨恨地給自己的大腿來了一下。
丫丫的呸的,這幅年輕的身軀太不容易控制了。
實在不行,周末去找找張健君那個死胖子,看看能不能讓他聯繫一下上次小賓館裡的那個服務員,掏錢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想起上次那姑娘很有些違規的身段,楊默心頭火熱之餘,卻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TMD要是在92年以後多好,何至於憋的那麼久,憋得那麼難受?
掃見楊默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綠光和嘴角的猥瑣笑容,穆大小姐慌亂之餘,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發哆嗦。
想要呵斥幾句,卻又發現開不了口;
想要調侃幾句,卻又發現沒這個膽子;
至於說就著這個氛圍把話題引下去,卻發現自己一顆心慌亂的不行,始終沒有這個勇氣。
而楊默這個混球呢,調整好自己情緒後,便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在那悠哉哉地抽起煙來了,只不過那雙始終沒有再往穆大小姐身上瞟的眼神,也說明了這貨其實現在也心虛的緊。
看著這貨隱隱一副有賊心沒賊膽的模樣,穆大小姐恨的牙痒痒。
喂喂喂!
你這個混球,你是不是男人!
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有點矜持很正常,但你一個大男人,主動點過來試探一下會死啊!
正當辦公室里的氛圍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僵持時,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忽然想起。
齊齊被嚇了一跳後,兩人的緊張情緒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略帶羞惱地瞪了一眼楊默後,穆大小姐提起了辦公桌上那個紅色的話筒:「餵?」
………………
三分鐘後。
穆麗雅放下了話筒,看向楊默的眼神愈加古怪起來。
「那個……楊默,周末有沒有興趣去釣魚?」穆麗雅的語氣有點奇怪。
釣魚?
楊默想起上次跟這位美女外出釣魚時所見的種種美景,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大姐,咱相守以禮地繼續當個朋友不成麼,您老人家非要這麼任性?
再說了,現在已經是仲秋了,天氣可涼的緊,根本不合用再色誘這一招了好伐?
看著楊默那糾結無比的表情,以及忍不住朝著自己雙腿打量的鬼祟眼神,一股鬱氣從穆麗雅胸膛噴薄而出。
「楊默,你這個混球!少在那胡想八想,我才懶得單獨找你出去呢!」
穆大小姐咬牙切齒地看著這貨,語氣里全是煩悶:「是有個糟老頭子,聽說你魚釣的不錯,所以想約你周末出去試試手氣!」
糟老頭子?
楊默嘴巴大大地O開。
不、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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