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里,感受到危機感的三公株式會社好不容易爭取到了第二次談判機會後,果不其然地在一些細節上做出了讓步,投資協議額鎖定在了120億日元不說,還與鑽探公司簽署了包括新一代的糖衣包片技術、糖衣塗覆工藝、交聯劑製造工藝、膠囊複合壁材技術在內的八項技術轉讓協議。
不要小看這些技術,這些技術雖然並不敏感,也並不是什麼核心機密,但這些技術在中成藥方面的應用價值,卻遠比此時人們以為的要重要的多。
你必須知道,長久以來,「難喝」、「味道大」一直是中藥在市場推廣中存在的最大痛點之一,利用糖衣和膠囊包裹技術是可以有效解決這一麻煩的。
雖然並不是所有的中成藥都適合應用這些技術,而華夏也早就有了相關方面的技術,但不管如何,新一代的糖衣包片/塗覆、膠囊技術,能夠讓這些中成藥從外形上看起來更高大上、吸收的也更快,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也更容易賣得出高價。
人嘛,畢竟是視覺生物,但凡涉及到「外型美化」方面的技術,總是更有市場價值一些的……不是麼?
當然,除了三共株式會社之外,島國的其餘幾家株式會社中,也有兩家與鑽探公司的項目談判進入了實質階段;此外,與法國、埃及、大馬三國交流團留下來的七家企業的談判,也進展喜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終引資額度不會低於2.2億美元。
總之,當初王一諾拉下臉面的那次帝都之行,可謂收穫滿滿。
別的不說,光三共株式會這條最大的魚承諾願意發動Asemin商會的會員單位在後續趕赴鑽探公司考察這一點,就足以讓縣市一級的招商主管單位眼紅了……沒錯,Asemin這家老牌商會就是三共株式會社成立的,而島國商會的團結程度,可比後世華夏各地的那些所謂商會要強多了。
然而就在默默百投上上下下七十多號人忙的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分鐘被當成兩分鐘使的時候,楊默這個居中指揮的科長,卻被忽然叫去開了場緊急會議。
………………
「嗯?」
「臨盤中學出現了針對鑽探公司子弟學生的嚴重霸凌事件,一眾學生家長嚷嚷著要給個說法,甚至打算直接組隊鬧到學校里去?」
楊默掃了一眼會議室里坐著的七個人,有些瞠目結舌。
眾所周知,會越小,越重要。
而王一諾和馮副總、唐副總等人都坐到了位置上,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別忘了,這還是個緊急會議呢。
可問題是……
這又是哪一出?
只有一萬多人的鑽探公司因為子弟人數不夠的原因,只在公司內部設立了幼兒園和小學,中學卻是要在臨盤就讀的……為此,鑽探公司還專門購置了四輛長身客車專門負責接送這些學生。
而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臨盤採油廠雖然是兄弟單位,但一直以來並不待見鑽探公司,而且越是普通職工,這種排斥感就越強,甚至當面罵上一句「油耗子」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家長都是如此,當子女的自然是有樣學樣,因此在臨盤中學裡,本地學生對於鑽探公司子女的霸凌實在是屢見不鮮。
雖然說由於時代影響,這些本地學生對於鑽探公司那些學習拔尖的子女和女生並不敢得罪,但對於那些學習普通,甚至是學習中上游的學生,卻是毫不手軟。
隨便找個理由拉到廁所里扇耳光、踹上兩腳那是司空見慣,發展到最後甚至是聯合校外無業青年一起勒索……錢、煙、小說,想要什麼就勒索什麼,甚至當下算得上是貴重資產的遊戲機也敢開口,稍有反抗就一頓猛打。
對於這種現象,鑽探公司這幾年也沒少跟臨盤那邊交涉,但一來臨盤中學屬於教育系統,不是他們直管;二來這些事又是發生在老師看不見的旮旯角落裡和校外,想幫忙也使不上什麼勁;因此幾番交涉下來,短期效果有一些,但過上半個月便又恢復原狀了,甚至霸凌的更狠了。
對於這裡面的貓膩,鑽探公司的一眾高層其實心知肚明,但沒法子,學校在人家地盤上,你想插手也插手不了。
只不過,這種校園霸凌存在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至於為這事開個緊急會議?
還是說……
鬧出大事了!?
想到這裡,楊默悚然而驚,學生不比成年人,其社會身份要敏感的多,要是因為校園霸凌而出了人命或者傷殘,那這事的影響惡劣程度,會直接讓人摘帽子的……尤其這種事還發生在兩家央企之間。
見到楊默看向自己,馮副總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今天中午,我公司就讀於臨盤中學高一的學生王劍,受到同班不良學生和校外無業青年的聯手威脅,向其勒索50元的保護費和一條香菸;」
「由於家境條件不好,王劍同學斷然拒絕了這一無理要求,於是遭到了數人的圍毆暴打……在施暴過程中,校外無業青年甚至使用了鐵鏈抽打,致使王劍同學身上多出受創,甚至出現了腦震盪,目前已被送往職工醫院住院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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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馮遠臉上出現一股遏制不住的怒氣:「這件事情性質極其惡劣!但更讓人寒心的是……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學校門口!距離大門僅僅只有十米不到的位置!」
啪!
馮遠狠狠一拍桌子:「臨盤中學的保安和老師都是瞎子麼!從被威脅開始到王劍同學被圍毆,足足有近半個小時!其中光被毆打的時間就超過了十五分鐘了,他們就這麼光看著!?」
一陣陣強自按捺的咬牙聲在會議室里響起,所有人都看得出馮遠這是在憤怒臨盤和校方不作為之餘,也在對己方一眾學生不敢出手相助的行為恨其不爭。
王一諾見狀,輕輕咳了咳,接過了話題:「總之,這件事情的影響很壞,不少學生受到了驚嚇,表示不敢去上晚自習了,甚至要求轉校甚至回老家就讀;」
「而王劍的家長和另外一些職工則是群情紛涌,自發地組織了起來,想要去討個公道……要不是總經辦和綜合辦聞訊趕去後拼命攔著,事情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
楊默聞言,頓時瞭然。
鑽探公司的職工是以鑽工為主,身強力壯的他們可不是什么小綿羊;而兩邊十幾年的宿怨放在那裡,這些人跑到臨盤中學那邊去要說法,可絕對不會跟後世一般只是嘴巴上嚷嚷幾句而已。
只不過,能讓這些職工這麼憤怒,又能把學生嚇到不敢上學,今天的場景,只怕是真的很過分了。
想到此處,楊默皺起了眉頭:「那麼王總,如今是個什麼樣的章程,而我這邊又能做些什麼?」
發生了這種惡劣事件,不管他願不願意摻和,都是必須要表態的;但同樣的,他話里的意思很明顯……默默百投是一個投資部門而已,這種事應該是總經辦、綜合辦、工農科這些科室去處理,我現在人事關係已經調離了綜合辦,你們把我叫過來又有什麼用?
王一諾聞言,和馮副總對視了一下,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張文順卻是直接說了出來:「目前,公司已經定做出了幾條決定:」
「一、對於負責學生接送的四名司機記大過,用以處罰其工作失職;」
「二、散會後,公司將向德州教育主管單位以公函形式呈遞舉報信,要求其追究臨盤中學管理失職的責任;」
「三、公司散會後會立即發函,由馮副總帶隊,聯合綜合辦、總經辦、工農科的主要負責人,要求與臨盤採油廠的領導會晤,向其發出嚴重抗議之餘,要求其抓捕涉事人員,並嚴肅整頓臨盤境內的歪風邪氣……而且這件事必須交由臨盤公安科來負責!」
「四……」
說到這裡,張文順停頓了一下,凝重地看著楊默:「這第四點,便是需要楊科長出手幫忙的了。」
環視了一下與會眾人後,張文順叉了叉手:「雖然我們的態度很堅決,但大家都清楚鑽探公司在這一片土地上的處境,因此不出所料的話,即便是臨盤煉油廠那邊願意給我們一個面子,做出點表態來,但那也是走個過場而已,說到底還是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基於我們的經驗,最多再過一兩個月,學生們的恐學情緒還會再度蔓延,並且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會讓我們很被動,也會產生預料之外的大麻煩……畢竟學生是父母的寶貝,而職工們對於子女的教育問題,是異常看重的!」
楊默瞭然地點了點頭,自然知道如果公司這麼大張旗鼓地拿出姿態來處理此事,一兩個月後校園霸凌再度發生,並且愈演愈烈的話,不但很可能引發兩家央企之間的大規模群體事件,也很容易讓王一諾和馮副總今年努力建立起來的威望跌到谷底……甚至不只是王一諾和馮副總,其餘公司高管的威望也會跌到谷底,畢竟子女才是國人心目中的命根子。
難怪今天這一桌子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楊默如此想到。
張文順見到楊默點頭,繼續說道:「所以,既然通過傳統的官方交涉形式不太可能取得令人滿意的效果,那我們只能在其它方面向其施壓了。」
楊默琢磨出味來了,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死胖子:「張主任,你是說……?」
張文順微微頷首,卻不說話,只是把目光轉向了王一諾。
王一諾見狀,無聲地嘆了口氣,卻只能接過話題:「鑑於此事的影響太過惡劣,因此我們希望楊科長能站出來,替公司做兩件事。」
「第一,我希望楊科長能說服縣農業局、縣供銷系統、第五農場等單位,與慶豐食品一起,找個理由暫停與臨盤採油廠下屬三產單位的合作……凍結的時長,取決於臨盤採油廠在此事上的後續態度。」
之所以用「希望楊科長站出來」這種詞彙,是因為跟慶豐食品不同,不管是第五農場還是縣供銷系統和農業局,跟鑽探公司完全沒有任何直接的上下級關係。
偏偏這些單位如今極買楊默的帳,第五農場甚至直接就是楊默的盤外嫡系……如果鑽探公司以官方形式要求這些單位去隨便找個理由暫停與臨盤採油廠三產項目的合作,大概率會吃個不軟不硬的閉門羹,但要是楊默以私人身份開口的話,卻基本上不會遭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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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會從臨盤的三產項目這方面下手……
這還用說?
板子要打到肉上才會痛嘛,臨盤採油廠惹出來的麻煩不一定他們高層的麻煩,但他們的麻煩,卻一定是臨盤採油廠的麻煩……你仔細盤一盤那些參與了合作的三產單位負責人是什麼背景就知道了。
楊默想了想,這個要求雖然帶有很強的私人性質,但此事涉及到自己的立場和站位問題,因此倒也容不得自己拒絕,當下沒什麼猶豫,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我給那些單位打個電話。」
短短一句,竟然就沒了。
在場眾人無一不聽的心生嫉妒,楊默沒有為難,沒有叫苦,更沒有向公司要條件,顯然是認為這就是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而已……這其中蘊含的能量之巨大,細思之下實在有些令人頭皮發麻。
你要知道,第五農場還好,那畢竟就是一家中大型規模的本地企業而已;但縣農業局和縣供銷系統,可是另外一條線上的主管單位啊!
這個年輕人,已經通過一個又一個的商業合作,把這些資源捆綁的如此緊密了麼?
想到這,王一諾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身旁的馮遠,然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楊科長了。」
說完,調整了一下情緒,沉聲說道:「想麻煩楊科長的第二件事……我希望楊科長能夠發動發動群眾,一起把這件事鬧大!」
???
楊默愣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王總……把這事鬧大?」
王一諾點了點頭:「其實鑽探公司這些年沒少向教育系統反應情況,但基本上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沒辦法,臨盤中學是坐落在央企裡面的學校,跟各單位的公安科的情況有些類似,雖然明面上是隸屬於教育系統,但實際上的牽扯要複雜的多。」
「所以,不管是減輕校園霸凌的情況還是對於校外無業青年的整頓,主要還是取決於臨盤採油廠對於此事的態度;」
「請楊科長以私人身份幫忙的第一件事,是為了把竹條抽到臨盤採油廠一些領導的屁股上;但僅僅只有如此,那是不夠的,我們還得把竹條抽到更多的人身上才行。」
說到這裡,王一諾嘆了口氣:「其實公司的本意是不願意就這件事麻煩楊科長的,畢竟默默百投如今是許多大型對外項目的合作主體,一旦流出了負面消息,可能就會產生一些大家不願意看到的連鎖反應;」
「但是沒辦法,數遍整個公司,也只有楊科長在本地有著足夠良好的群眾基礎和號召力,而這件事對於公司的凝聚力又有太深的影響,所以……只能拜託楊科長你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
楊默瞬間明白了王一諾的意思。
但他卻是猶豫了起來。
「凝聚力」雖然聽起來是個虛無縹緲的玩意,但對於鑽探公司這種孤懸他鄉的西南企業的重要性,卻是毋庸置疑的,甚至重要性要超過大部分的明面利益,就連王一諾都不敢在這種獨屬於鑽探公司的站位問題上打馬虎眼。
但問題是,眼下的情況特殊,國家甚至已經下文,開始在逐步整頓各地的社會治安……雖然文件目前主要針對道路運輸方面的亂象,但地球人都知道,摟草打兔子,不小心碰到槍口上的話,也就是順帶的事情。
所以,這件事真的是可大可小。
運氣好,無非就是自己的那些叔叔伯伯們去臨盤那邊逛一逛,鬧一鬧,只要不太過份,兩家央企單位捂一捂盤,這事達到效果以後就過去了;
運氣不好,對不起,難說自己的叔叔伯伯們就這麼抓進去,一人掏上三塊錢買花生米後請全村人吃席。
那樂子就整大了!
真要是犯了衰,對於楊默這邊的影響和損失,簡直是難以預計……要知道,在他心裡,老家沾親帶故的那幾個村子才是他最後的依仗。
心裡一盤算,楊默立即做出了取捨,雖然校園霸凌他也很厭惡,對於那位受傷的王劍同學也很同情,但他卻絕對不願意為此冒這麼大的風險……真要想解決這種事情的話,辦法也不是沒有,犯不著這麼極端。
正當他想開口婉轉拒絕的時候,忽然接收到某個死胖子悄悄丟過來的眼色。
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楊默沉吟了一會兒後,終於改了口:「王總,要不……這件事讓我在考慮考慮?」
王一諾聞言,有些失望,但楊默畢竟沒有一口否決,當下只能點了點頭:「好,這種事去徵詢徵詢群眾的意見也是應該的……楊科長這兩天給我個准信就成。」
楊默也很給面子:「那成,最遲明天下午,我一定給公司一個準信。」
………………
十分鐘後。
這場匆匆召開的緊急會議匆匆結束了。
掃了一眼急著去看望受傷同學的王一諾和馮遠,楊默不動聲色地將某個死胖子拉到樓梯一角:「張主任,什麼情況?」
張文順壓低了聲音:「王一諾的最後一個要求,你照做就是……我知道你顧忌什麼,不用擔心,讓人控制好輕重就行……具體怎麼個做法,來我辦公室,我跟你細聊。」
楊默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事怎麼聽起來有些古怪。
莫非……
這事其實是這死胖子暗中推動起來的?
雖然說執棋者最好別有個人的喜怒哀樂和狹義善惡觀,但是拿這種事做撬動點,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想到此處,楊默鼻子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然後淡淡說道:「去我辦公室聊吧……綜合辦的新員工多,嘴上沒個把門的,聊起事來不方便。」
聽出了這話中的示威和不滿,張文順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後,忽然笑了起來:「小子,我想你是誤會了,這事可跟莪沒關係,無非就是適逢其會罷了,老夫做人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再說了,我們現在可以拿來做文章的東西多了去了,我至於一上來就拿這種容易暴雷的事情開局麼?」
楊默聞言,仔細看了看這死胖子有些不滿的表情,頓時笑了起來:「也對……走吧,去您老人家的辦公室聊,話說起來,好久都沒去綜合辦了,聽說又來了不少新面孔,我過去混個臉熟也挺好。」
張文順見狀,只是無語地搖了搖頭,笑罵道:「你這小子!」
轉過身去的一瞬間,眼神卻是有些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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