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每道工序的名字起得還很講究,很雅致也很傳神。一筆閣 www.yibige.com」張琰說。
「這都是你們這些文人琢磨出來的,有時,還不得不佩服中國傳統文化的力量,武能安邦文能治國,這話是有道理的。」田慶文說,「我覺得最有價值的生意應該是文化,而不是一般的商品。」
「田總啥時候研究起中國傳統文化了?」張琰問。
「很多東西甚至包括人的生命在內都是有限的,而文化的力量非常深遠,文化產品的生命力遠遠要比人的生命還深遠綿長,比如一幅字畫一部作品。」田慶文說。
「田總要進軍文化產業?」張琰問。
「那倒沒有。文化產品價值大但不如賣藥來得快,那都是精神追求更高的人搞的事,我嘛,還是喜歡贏在當下。」田慶文說,「我接著給你講泡茶……」
張琰洗耳恭聽。
田慶文說:「第五道叫關公巡茶,說的就是倒茶,把茶水倒進茶杯。第六道叫韓信點兵,就是點茶。茶水倒到最後就剩下沒多少了,這時要一點一點均勻地滴到各茶杯里;第七道叫賞色聞香,就是看茶,不要急著喝茶,那沒文化,一看就是土老帽,而是要觀賞茶的顏色。那些喝茶講究的人都會在這時故意吸一口氣,然後說真香啊……」
「嗯,真香啊!」張琰故意衝著碗裡的茶吸了氣說。
田慶文笑了笑,顯得滿足。
「你的研究看來還是蠻有成效的嘛……」張琰說,「唉……那第八道呢?」
「第八道嘛就叫作啜甘霖,就是喝茶,講究得是先嗅其香後嘗其味……」田慶文邊說邊演示了一遍,給自己也倒上。
「最近見武軍強了沒?」張琰問。
田慶文呷了一口茶說:「他呀!大忙人一個,成天帶些人拿著鐵錘在砸攤販的攤子。」
「拿著鐵錘?」張琰問。
「可能是誇張了一點,反正成天都砸攤子。現在紫華不是在創國家衛生城市嘛,這個你知道,你們報紙天天在報道創衛的成果呢。」田慶文說。
「創衛我知道,最近還發生過好幾起城管打人的事件。」張琰說。
「不過老同學還是夠意思,一有執法行動就給我打電話,我公司現在有兩家藥店,為了吸引顧客,每天都得門口擺攤搞活動,給老年人發雞蛋促銷,要不是他報信,我們這些攤點不知道被人家砸過多少回了。」田慶文說。
「你有門店還用得著在外面擺攤?」張琰問。
「紫華不是鄉下,這裡寸土寸金,把攤子擺到門外,再放個大喇叭馬上就能吸引人來買藥。」田慶文說,「上次我們見有城管來了就趕緊把攤子撤了,但音箱沒關,這時來了兩個城管說我們的廣告音樂超過規定分貝,不光收了音箱還要罰款。後來我找到軍強,這地方不歸他們管,但他托人給說了情,買了兩條煙擺平了。兩條煙這讓我和城管交了朋友,後來一有檢查他們就給我打電話報信。」
「這不是官商勾結嗎?」張琰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的大記者哩!你好像生活在真空裡,我倒是想和人家當官的勾結哩,可咱能攀上人家?那咱總得打點幾個小婁婁吧,要不還怎麼做生意?隨便給你一個停業整改,關一天門,這都是損失……」田慶文說,「想想也能理解,咱不能光想著自己掙錢,城管不也得過日子?咱們軍強還不是靠這?他為什麼現在成天抽好煙喝好酒,走到哪裡就隨便拿人家水果?就憑他那點臨時工的工資……我是悟到了,做生意還是要和氣生財。咱掙十個錢,拿出兩個錢打點一下這些人也不虧。」
張琰喝著茶,聽著。
「田總,你現在是事業有成啊,你應該算是從啟明機械廠辭職的同齡人中混得最好的吧?」
田慶文齜著白牙笑了笑,臉上浮出了誇張的表情:「現在啟明機械廠日子紅火得很,98國企改革後啟明被多倫重汽給兼併了,現在是倫重汽集團的下屬公司,還是中國兵器工業總公司的企業,現在實力強得很,在兵工系統,在中國的北方區域就屬多倫最厲害。啟明和多倫重汽都是老牌兵工企業,這麼一組合,實力實在是太強了,一定能製造出世界尖端的武器。」
「是啊,真是一場陣痛,那年我們畢業剛趕上了國企改革,當時的來勢可嚴峻了。在浩達的日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本來形勢就不好,還偏偏遇上了小人領導,幹了幾年活,也被穿了幾年小鞋子,敢遭了幾年別人的算計……」張琰說。
「不過那時你比我強,當時的啟明真是太可憐了。我都沒不下去了,誰知現在居然成了中國了不起的企業了。多倫重器厲害的得不得了,閱兵儀式上的運載車就是他們自主研發生產的,在某此方面已經僅次於世界水平。」田慶文說,「中國現在的發展非常好,用不了幾年,我們的兵器工業和國防事業都會在全世界領先。」
「時間過得真快啊,明年就是我們畢業的第10年了,『中國將來300個輪子的重型機械運輸車可要靠你們去製造啊……』田總,還記得這句話嗎?」
田慶文想了想說:「輔導員樂迪?」
「看來你記性還不錯,這是我們剛去洛明工業學校那年輔導員說的,他說當時全世界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也不過才能造出140個輪子的重型機械運輸車,他希望我們將來能造出世界第一的重型機械運輸車,因為我們是學校汽車製造專業的第一批學生。」張琰說。
田慶文也有些感慨的地說:「反正我是不行了,你也不行了,武軍強也不行了,咱班許許多多的同學都不行了,大都已經改行了……不對,趙博士可以,他就在多倫重汽,對了,還有趙利陽、孫娟、錢磊他們還都在兵工廠,我們當年的重汽製造的夢想就只能由他們去實現了,讓們就是我們洛明工業學校的代表,就是我們汽車01班的代表。」
「唉!不過我當年也沒有那個夢想,那時我只喜歡寫作……」張琰說,「不過,到時我用手中的筆來記錄這個偉大的時代,記錄我們改革開放同齡人追求兵工和效忠祖國國防事業的使命;記錄他們在製造國之重器征程上的艱辛與奮鬥;記錄他們矢志不渝奉獻國家的為國為民的博大情懷……」張琰說。
田慶文看著他,臉上浮出一種力量。
張琰說:「我要讓全中國的人都知道,他們幾十年如一日,跟冰冷的機械打交道是怎麼樣一種人生?在物慾橫流的社會裡,他們耐住寂寞潛心鑽研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在艱苦的條件下他們不計較個人得失,是怎麼一種大家與奉獻?我要把他們的台前幕後,把他們的酸甜苦辣和悲喜人生統統告訴大家,他們在前面衝鋒陷陣,我在後面為他們搖旗吶喊。我是記者,這是我的責任!」
聽到張琰這番話,田慶文都有些激動了。他說:「張琰,你真了不起,剛才那番話你就教給我說,我也說不出來啊……前幾天我聽以前啟明的同事說趙博士已經調到紫來了,多倫把啟明兼併後他調到啟明研發部,是從集團派到下屬單位來工作的。」
「趙波濤!太好了!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又能見面了?」張琰說。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現在我還沒有波濤的電話,我正讓我們同事在打聽,問到了我約他,把軍強一叫,我們在幾個好好聊聊……」田慶文說。
說到這裡,田慶文突然把話題一轉問張琰:「你說你準備結婚了,上次電話里說正在看房,看好了嗎?」
「看倒是看好了,可房價啊越來越高,我想再看看房價格會不會降不下來了……」張琰說。
「降?你還想得美!你看紫華這幾年發展得多快?四環都通車了你還盼著房價降?別作夢了,看好就趕緊買,准沒錯!」田慶文說。
「我就不相信這房子不能飽和?它總有買不出去的一天!這兩年房價太貴了!」張琰說。
「消費都永遠都是買貴不買賤。就拿我這藥店來說,你能想到人人都需要天天吃藥嗎?但事實上只要搞活動,一說限量,人們馬上就會蜂擁而來,幾個小時就會把某個單品搶購一空。」田慶文說,「你別研究房價了,最後都是一場空。」
「為啥?」張琰問。
「為啥?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麼?現在是城鄉一體化,誰不想到城裡來打工,不想住在城裡?咱們當年為什麼要跳農門?城市資源永遠比農村多,現在已開放到這個程度了,跟咱們上學畢業時大不一樣了,那時農村人想進城是不可能的。後來呢?十個人裡面有7人都是外來人口,外來人口是從哪來的?農村!全國各地的農村!」田慶文說,「社會在發展,將來會是什麼樣子都說不清,但房子你肯定得買,能早一天不要晚一天。你說,你缺多錢?」
張琰支吾了一會說:「我得按揭……還差5萬。」
「好了,5萬我借給你。啥時有了啥時還,先買房。」田慶文說。
「這麼大的數字……你做生意也是需要資金周轉……」張琰說。
「咱們都是老同學,當年我被城管抓去罰款時還是你給我借的錢。」田慶文笑了笑說,「不對,那時還是市容。」
張琰非常感激老同學會給他借錢,這樣的話,他今年就可以買房子了,他原先想著自己再艱苦奮鬥一年,等明年把錢攢夠了再買。有了這5萬塊錢,他和胡宛如愛情的小家馬上也就有了著落。
張琰當場掏出本子撕下一頁紙寫下「欠條」兩個字。
「你這是幹啥?我還以為你寫銀行卡卡號呢,我們都是同學,從十五六歲就在一個班上課,在一個食堂吃飯,在一個宿舍睡覺……你不是打老同學的臉嗎?」田慶文說著將紙揉成一團,扔進紙簍。
張琰繳了首付款後終於找了些時間,在鹿寨給唐誠盤了一個飯館。麵館開業當天晚上,唐誠讓美麗做了幾個涼菜,他們小喝了幾盅。
在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繁華都市裡,唐誠只認識張琰一個人。就跟樹枝分叉一樣,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會離兒時的夥伴越來越遠,都會沿著自己的方向去爭取陽光的照射,在紫華,張琰兒時的夥伴也只有唐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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