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至親骨肉突然死了以後,大多數人並不感到悲傷,甚至有些麻木、冷漠。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直到過去一段時間,因為某張照片或是某個物品,一下子觸發了某段回憶,便悲從中來,開始嚎啕大哭了。
大飛現在就是這樣的。
還有我。
看著靈堂上許大師的照片,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突然意識到這個人是真的不在了,從此在我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我也跪了下來,雖然我沒大飛哭得那麼誇張,但也默默流淚。
蕭潛同樣跪在我們身邊,「嗚嗚嗚」地哭著。
當天晚上,大飛親自守靈,在許大師的棺材旁邊睡覺。蕭潛給我安排了個房間,火葬場肯定沒什麼好房間,湊合睡吧,比其他人可強多了,他們連床都沒,都是席地而臥。
一整晚上都是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隱約的哭聲。
蕭潛在房間裡陪到我很晚,算是聊了很長時間的天,他給我講這些日子來的經歷,講自己如何一步步幹掉黑龍,又一步步拿下杭州。無論怎樣,總算問心無愧,就算上面因為許大師的事情罰他,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為此,蕭潛特地謝謝了我,因為我和大飛的隱瞞,才讓他成功把杭州拿下來了。
我們都不知道蕭潛最後會挨什麼樣的處罰,但說實話這事並不全怪他啊,當初是大飛把穆小雪帶回家的,蕭潛哪有資格阻攔!而且,穆小雪也死了,這仇算是報了一半,上面應該不會過分為難蕭潛的吧。
我也安慰蕭潛,讓他不要太擔心了。
蕭潛則說沒事,無論受到什麼懲罰,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說到後來,蕭潛反倒恭喜起我來了,說我拿下徐州以後,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隱殺組,大家都說這次我要被封『小南王』了,就算只是一個虛職,也是莫大的榮耀了。
我確實剛拿下徐州,但沒想到傳得這麼快,看來戴威沒有瞞我,他是真的報了,上面也是真的忙碌,暫時顧不上給我換牌子。
但我還是哭笑不得地說:「到底是誰說我要當『小南王』啊,這種無稽之談,以後別再說了。」
「大家都這麼說。」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小南王」的傳言就沸沸揚揚了,卻始終不知道源頭在哪裡,也不知道第一個說的人,是為我好,還是害我?
我和蕭潛一直聊到凌晨一兩點鐘,才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起床了,因為今天要來很多的人,而且有很多大人物,必須要迎接了。其實這事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主要是大飛和蕭潛,他倆一個是許大師的徒弟,一個是許大師亡故的負責人,全權承擔整個葬禮流程,而我只是打下手的,幫他們忙而已。
許大師的葬禮,不是一般人能參加的,所以蕭潛在火葬場門口設立了非常嚴格的安保,必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才能放進來。
畢竟南王要來,這方面必須嚴謹。
蕭潛親自監督,我也陪著他一起。
蕭潛在火葬場的門口查人,大飛在靈堂前面迎客,我則負責在中間領人,大家有條不紊。
從天蒙蒙亮起,就開始不斷有人來了,而且是從全國各地趕來。我也借著這個機會,認識了不少的人,有玄階的、有地階的,不過基本沒見到天階的,據蕭潛說,天階的人不會自己來的,畢竟身份在那裡了,會和南王、殺神一起過來。
蕭潛迄今還沒見過南王真人,所以他知道我在天城見過南王,也是非常羨慕,問我南王長什麼樣、殺神長什麼樣,別一會兒認錯人了。
我便給蕭潛描繪,說南王是什麼樣的、殺神是什麼樣的,南王做過我十幾年的父親,描繪他的長相有點奇怪,尤其是還得裝作完全和他不熟的樣子,我還沒有精神分裂真的很厲害了。
一個又一個的人進來,其中有的級別比我們高,有的級別比我們低,不過我們一視同仁,蕭潛先查對方的身份,再由我引到靈堂那去。
杭州是蕭潛的地盤,這場葬禮也是他一手操辦,所以大家都會和他打個招呼。我在隱殺組也算是名人了,「小南王」的綽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過他們沒見過我,不知道我是誰,以為我是蕭潛身邊的一個小弟,並不會和我多說話。
我也樂得逍遙自在,我能觀察他們,他們卻不會觀察我。
他們沒有把我放在眼裡,說話也不會避著我,在引他們去靈堂的路上,就能聽到好多聊天。
「許大師雖然死了,但聽說他有個徒弟,也升到上品工藝師了,以後有什麼東西可以找他幫忙煉啊。」
「是的,我也聽說這件事了,咱們一會兒過去,可要和許大師的徒弟搞好一點關係,以後少不了麻煩人家吶!」
「蕭潛這次可倒霉了,許大師死在他的地盤上,南王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管他呢,又不關咱們的事。」
「對了,那個小南王,不知今天會不會來?」
「應該會吧,他好像是玄階中品,馬上就要升玄階上品了,是有資格來的。」
「嘿嘿,我今天就見見真人,看看那個什么小南王,到底是多長了一個角,還是身上披了層龍鱗,怎麼就在隱殺組風頭這麼勁啊!」
「哈哈,這事可羨慕不來,隱殺組能拿下江蘇,小南王功不可沒,雖然他的級別不高,但是功勞真的大啊。」
「都說上面要封他當小南王,是真是假?」
「八成是真的啊,空穴不來風嘛。」
「扯,他算什麼東西,最多也就是個玄階上品,有什麼資格當小南王,這不是僭越嗎,南王怎麼會幹這種事情!八成是那小子自己起的綽號,這是給自己造勢呢,南王要是知道,饒不過他!」
「南王今天就要來了,肯定有人把這事告訴他的,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看什麼好戲,人家都拿下一個省了,南王不褒獎他,難道還懲罰他?」
反正一路走來,我引了許多的人,說什麼的都有。
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在旁邊默不作聲,也是想知道自己在隱殺組內的名聲吧。一路聽下來後,發現和炎爺、祁旺說得差不多,級別低的都在捧我,級別比我高的都在貶我,也有人在等著看我笑話,說我遲早會摔得稀巴爛。
但不管級別比我高的還是級別比我低的,都不否認我對隱殺組的貢獻,能夠拿下一整個省,確實功勞很大。
——雖然仔細盤算,我也就拿下五六個城市,但是就像祁旺說的,就是因為這些城市,才在江蘇省內形成了一個矩陣,進可攻、退可守,打得殺手門一點脾氣沒有,只能狼狽地退出去。
據說,這是隱殺組在國內拿下的第一個完整的省,論功我能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即便是那些認為我沒資格做小南王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隱殺組的大功臣,上面怎麼著也不會虧待我的。
這些人也很有意思,天南海北什麼都聊,但是到了靈堂以後,立馬會換上另外一副面孔,先是哀傷地為許大師上香、祭奠,接著又握住大飛的手,勸誡大飛節哀,接著又講述自己和許大師的往事,一個個好像都和許大師十分親近,是許大師生前的好朋友。
他們說這些話,其實就是想和大飛搞好一點關係,日後好請大飛幫忙煉器、煉藥。
但是大飛也愣,總是莫名其妙地說:「是嗎,和我師父這麼好嗎,我怎麼從來沒聽師父說起過?再說說,叫什麼名字?」
大部分情況下,大飛都搖著頭:「沒聽說過,師父沒說過,根本不是我師父的好朋友。」
當然,大飛偶爾也表示聽過某個人名字。
「原來是!」大飛叫道:「師父是提過,小子可太摳了,說好了費用一百萬,最後只給了我師父九十五萬,還有五萬到現在也沒有給!現在當著我師父遺照的面,必須給錢、給錢!」
大飛抓住人家的衣領使勁嚷嚷。
好端端一個葬禮,愣是被大飛搞成了追債大會。
但是大家還不敢說什麼,誰敢保證以後用不到人家大飛啊!在這個圈子裡,工藝師就是爹,就是爺呀!誰敢說半句難聽話,人家回頭告訴南王、殺神,倒霉的還是自己!
隨著天空越來越亮,人也越來越多。
我才知道隱殺組的人是真不少啊——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在國內和殺手門抗衡。
一開始,我還對這個好奇、那個好奇,想知道人家什麼級別,又在哪些地帶活動。後來就麻木了,愛誰誰吧,反正今天跟南王說了二叔的事,我就退出隱殺組了,回去繼續經營服裝廠,再也不幹這一行了。
但是某個人的到來,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叫戴威,玄階上品。」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將自己的小木牌遞給蕭潛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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