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摸黑站在我這兒幹什麼?照明魔法陣壞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竟無人開口。
蓋勒特·格林德沃在身邊摸索著,一邊問:「你們把我的魔杖放哪兒了?」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安芙特里忒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怔怔的望著對方。
「陛下……」傑斯舔舔嘴唇,聲音無比乾澀,「現在……現在是……」
「是什麼?一個個吞吞吐吐的?」
傑斯眼睛一閉:「是白天。」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低頭,不敢抬頭。
安芙特里忒根本沒有勇氣抬頭,也看不到此時格林德沃難得一見的脆弱,就像一個華貴的水晶飾品,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折射著窗外的陽光,顯得那樣觸目驚心。
傑斯硬著頭皮把來龍去脈講清楚,格林德沃卻沒有回答,顫抖的手掌摩挲著眼皮,一言不發。
眾人都閉緊嘴巴站在原地。
蓋勒特·格林德沃沒有焦點的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沉默了很久,在眾人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的時候,突然開口了:「你們都出去,我要冷靜一下。」
平靜無比的聲音,平靜的有些死寂。
聖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以自家王的驕傲定是不願將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大家只好默默退出房間,在外面干著急。
而愧疚的只想一死謝罪的安芙特里忒則馬上用門鑰匙回到格瑞斯家族坐在的米洛斯島,通過聖湖湖底的緊急通道前往百慕達深處的人魚族不落尋求幫助。
「大長老爺爺,您幫幫我吧,求您了!」
闖進族裡最睿智的老人的家,看到那蒼老和藹的笑容,安芙特里忒突然淚如雨下,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小安芙?」大長老趕緊把人扶起來,心疼的替她擦擦眼淚,關切的問道,「出什麼事兒了,別哭,跟爺爺說,天大的事有爺爺幫你頂著。」
安芙特里忒嗚咽著,磕磕絆絆把事情講清楚,拉著對方的手,祈求道:「大長老爺爺,您一定有辦法的,求求您救救蓋勒特,拿我的眼睛去換也沒關係。」
「胡說八道!還沒到那一步呢!」大長老瞪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偏偏喜歡上個人類呢?還比你大了那麼多!」
「爺爺,求您了!」安芙特里忒快急瘋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坐下來冷靜一下,我慢慢給你解釋。」大長老平靜的聲音安撫了她焦躁的心情。
等安芙特里忒終於恢復理智之後,兩人一邊在海底游曳,一邊聊天。
「首先,你的思路沒有錯,人魚的血液的確可以治療魔力反噬,而且效果不錯。」大長老肯定的說。
安芙特里忒追問:「可蓋勒特失明了!到底為什麼?」
「你這急性子,認真聽我說完,」大長老無奈的搖搖頭,撥弄著自己的白鬍子,繼續說道,「人魚的血液能治療魔力反噬,而且血統越高貴,療效就越好。」
「可是,大長老爺爺,阿爾西諾伊先祖大人是人魚族女王的孩子,按理說……」安芙特里忒想不通了。
「按理說可以治好你的心上人的病,對嗎?」老人調皮的眨眨眼睛。
「大長老爺爺!人家正著急上火呢您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安芙特里忒的臉上頓時紅霞滿布,遠遠看去,活像頂著一團藍色假髮的番茄。
「除了心上人,你還能為誰急成那個樣子呢?居然直接闖進我家!咱們族裡誰有這個膽子?」老人緊逼不放的追問。
「您這是在轉移話題。」安芙特里忒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吶。
「呵呵,小安芙你還太嫩了,」老人滿意的捋了捋鬍子,給出了解釋,「但是,用人魚的血液治療魔力反噬有一個必須注意的問題,那就是用於治療的血液中所蘊含的魔力必須達到可以抵抗魔力反噬的程度。」
「您是說,我的血液中的魔力不足以治療他的病?」
「對,而且如果用這種方法進行治療卻不能一次性成功的話,會導致魔力反噬加劇並傷及病人的器官。」老人的語氣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難怪他的眼睛會……」安芙特里忒懊惱的咬住嘴唇,悔不當初,「我太大意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一旦使用了這種方法,就必須一直用下去。」
「如果改變治療方法呢?」安芙特里忒眼神一凝,問道。
「必死無疑!」
靜謐的海底,只有魚尾撥動水的聲音。
安芙特里忒勉強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鼻子酸酸的,絕望讓她的心一點點裂開,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開始到處亂漂了。
「其實……」老人看著她難過的樣子,有些不忍的說。
「還有方法對不對?」安芙特里忒打斷他的話。
「有一種血液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除非是死人,否則再重的魔力反噬都能治好。」大長老不怎麼情願的說道,「你太年輕了,這種方法不能用,會害了你的。」
「爺爺,您就直說吧,別賣關子了。」安芙特里忒急得想打人,「不然我就把我的眼睛挖出來給他換上!」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讓我們人魚族的小安芙栽了?以後一定要讓我見一見,不抽飛他我就不是百慕達老大哥!」大長老恨恨的咬牙,又深深嘆了口氣,給了答案,「是心血。」
「心血?」安芙特里忒抬起手,輕輕捂住胸口,毫不遲疑的點頭,「沒問題,爺爺,請告訴我咒語。」
「也許只有你能做到最好,」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安芙特里忒一眼,「你身體裡大部分魔力都被封印在心臟里,你的心臟里含有最充沛的魔力。」
「要怎麼做?」安芙特里忒抬頭看向水鏡中的老人。
「你真的決定了?這種方法對身體的傷害極大,也許你需要靜養幾十年才能將失去的魔力補回來。那個男人值得你付出這麼多嗎?」老人的眼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
「是的,大長老爺爺,我決定了,他比我的一切都重要,只要能治好他,哪怕要我去死我也絕對不會猶豫。請您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拜託了!」安芙特里忒停止遊動,鄭重其事的向老人深深彎下了腰。
「唉,你這孩子,總是不聽人勸,」老人無奈的瞪了安芙特里忒一眼,既心疼又無奈,「需要三滴心血,一滴口服,兩滴滴在眼睛裡,然後靜養一天就沒事了。至於你……」
大長老一閃身鑽進硨磲小屋,捧出一個有成年男人拳頭三倍大金綠交雜的貝殼。
原來他們已經游回來了。
大長老把貝殼遞給安芙特里忒,囑咐道:「這裡面是我的鱗片和需要的咒語,放血後每天晚上睡前拿一片放在傷口上,用完為止。你這個臭丫頭,等下次再回來,看本長老怎麼收拾你!」
蒼白的魚尾一抖,老頭子轉身回屋,砰的甩上門,沒動靜了。
看著手中的大貝殼,安芙特里忒不由抿起嘴偷偷笑了起來,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小孩,還是這麼可愛啊!
滿心焦慮的安芙特里忒終於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聖徒總部,然而一進門,她就發現大家集體不好了,天塌了似的表情,個個都惶惶不安。
「安芙你去哪兒了?」洛夏拽住她問道。
「回百慕達求長老大人幫忙啊,好不容易趕回來,我差點累斷氣,」安芙特里忒很奇怪,「你們這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兒?」
「別提了,這幾天陛下不太對勁兒,除了發布命令,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不管是誰一說到他的眼睛陛下就勃然大怒,把人趕出去。」洛夏皺著眉頭,又是苦惱,又是著急。
「我去看看。」安芙特里忒二話不說就向辦公室走去。
篤篤篤——
安芙特里忒有些忐忑地敲門。
「進來。」
安芙特里忒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蓋勒特的聲音很不對,這樣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仿佛把自己和世界隔開的疏遠,她從未聽過,心中立刻泛起了濃濃的不安。
「日安,陛下。」安芙特里忒恭敬地行禮。
「安芙特里忒?什麼事?」蓋勒特·格林德沃坐在靠近窗戶的扶手椅上,望著窗外,頭也不回的問道。
「屬下剛從百慕達回來,關於您的……」
「出去!」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怒喝打斷了。
「陛下,請您聽……」
「我什麼都不想聽,你給我滾出去!!立刻!別逼我動手!」格林德沃暴怒的吼道,握著接骨木魔杖的手上泛起道道青筋,房間裡所有東西都被浮了起來。
「陛下!我真的有辦法治好您!」安芙特里忒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一道刺眼綠光貼著她的耳朵飛到身後,厚重的木門被擊的粉碎,四散開來,削掉了安芙特里忒幾縷長發,水藍色的髮絲在陽光和滿屋子飛舞的木屑中緩緩落在了地上。
「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格林德沃冷冷的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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